《安德鲁的森林》渤润

2、第 2 章

　　请允许我套用一句老话，初春的晴空万里无云，风和日丽。
　　我走进教室，颈上搭一条毛巾，慢跑后的畅快感让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酣畅淋漓。风像涌动的潮水抚过我的肩颈，胸背，它顺着我的四肢愉快的流淌。为了不辜负这种明丽清晨带来的的惬意，我又回到寝室冲了个凉水澡。这其中唯一不美的是，错过了早课。
　　早课就是用来补眠的最佳途径，我不知道其他人都用两个小时的冥想来做什么，放空大脑追随自然，呼吸吐纳气沉丹田？那太蠢了，而且会让我产生一种上厕所的冲动。完全空白的两个小时让人很不自在，而我唯一的在冥想课上被老师表扬的一次，就是当我非常安稳的睡着了。
　　但更多的，我会用这段时间来探索我记忆深刻的梦境，顺随它的脉络，发现什么，切断它，或者让它肆意发展。
　　好了，言归正传。此时此刻，我进入教室。
　　“嘿！安德鲁！”
　　“早上好，恰西。”
　　“非常愉快？”
　　“是的，我的小美人。”
　　“安德鲁你来了”
　　“你比昨天更漂亮了不是吗梅可？”
　　“感谢您的夸奖，谢谢”
　　在屋子里谈笑的姑娘们走过来，她们拨动着波浪般的长发，或者勾住刘海，若有若无的整理衣服。
　　她们都是些漂亮姑娘，向上天起誓，我爱她们。
　　“安德鲁！嘿！这儿！”
　　我的室友踩在凳子上冲我招手，他叫所门.卡列，是他们家的二儿子，今年十七岁，和我在同一个年级，同一班，使用同一张桌子，同一个寝室。
　　在离开寝室之前，我曾经拜托他帮我带一份早餐。
　　“哦，我看见了，放在那吧，卡列，我会在课堂之前解决它的。”
　　我揽住距离我最近的姑娘的肩膀，勾起她的下巴，亲吻她的额头，在她脸上的红晕蔓延开来之前将她送回到她自己座位上。然后走到卡列身边，摸出桌洞里的早餐。
　　“安德鲁，你又错过了早课。”他拍拍我的肩膀，又指指课本，“今天上午有克斯汀女巫的精神突刺，她说了要进行检测，而且计入年末考核总成绩。”他清清喉咙，用怜悯的眼神看向我，“安德鲁，我猜你不会是忘了吧。”
　　是的，我忘了。
　　不过这没什么。
　　我并不认为克斯汀和她那只一碰就炸的黑豆眼刺猬能够成功入侵我的精神领域。
　　远处古塔里的巨钟被守塔人敲响，雄浑绵长，我将剩下的半块的三明治连同纸袋一齐塞进桌洞，在此同时，克斯汀迈着她优雅的步伐走进教室，浅紫色的裙裾绕着她的小腿飞舞，她颈上的祖母绿折射出柔和的光泽。
　　“各位，”她说，“我们在今天举行一次突刺测验，我希望你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她拎起教鞭点点讲台桌面，“各位，安静！”
　　大多数人并不在乎，因为他们对接下来的测试自信满满。
　　“我想，对大部分人来说我的精神化体让你们太过熟悉了。”她若有所指的停了停，“那么这一次，我邀请了哨兵学院的学员协助我一起进行这场测验。”
　　她微笑着停下来，欣赏所有人复杂的表情，不紧不慢端起手边的红茶，抿了一口。
　　讲台下的人群像是小火烧开了的水一样咕噜噜渐趋沸腾起来，嘈杂的低语迭起，议论纷纷。
　　大家普遍认为这个决定糟透了。
　　“天啊，她怎么能这样！”卡列低低的哀嚎一声，“这个巫女！”
　　“所门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不不，没有，我是说，没有的，女士。”
　　卡列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说。
　　克斯汀再次微笑，颔首示意他坐下。
　　我能够理解卡门复杂的心情。
　　整个联邦的特殊人种都集中在这两所学院，不出所料的话，会是两所学院的同级学生互相托付终身。谁也不愿意给他或她的，未来伴侣或未来伴侣的朋友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虽然说学生时期的成绩并不能代表某个人的未来，但如果成绩太糟糕，也是件很丢脸的事。
　　测验马上就要开始，我带领着一队姑娘小伙来到了冥想室。
　　当我们抵达时，已经有哨兵等在那了。
　　哨兵学院奉行军事化管理，在他们毕业后，都会成为联邦军人。他们同样由级长带领，站的像两排笔直而挺拔的树，白色的学员制服上有方格状的折痕，不染尘埃。与哨兵学院齐刷刷一片的整齐俨然相比，我身后的向导走得稀稀拉拉，歪歪扭扭，三五成群，我简直想不到用什么样的词来描述他们的状态。
　　我觉得有点丢脸。
　　看向身侧，副级长推推眼镜，“这就是向导学院的风格，如果他们不喜欢大可以不必来。”
　　这小子的语气非常狂妄。
　　“这是默认的规矩，您不必担心。”他说。

　　女巫划分了几个组，陪同我进行检测的是个亚麻色头发，带点雀斑的圆脸男孩。
　　请原谅我这么说，因为在我看来，他简直比我小了四五岁，我高了他整整一个脑袋。
　　他涨红了脸，我不清楚是为什么，我猜他并不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向导。
　　课堂检验并不是生死搏杀，它没有什么伤害性。辅测员要求哨兵们想像某个既定物品，如果向导能够探测出它的大致轮廓，就可以拿到中上成绩了。
　　轻而易举。
　　伸展思维触手，我毫不费力地看到了小男孩想像的物品，一个迷彩色的手提袋，哨兵学院里人手一个的大众款。我感觉有点无聊，撑着下巴神游，身边的小男孩吞吞吐吐，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张嘴。
　　“安德鲁，安德鲁！”
　　一个向导姑娘飞扑过来，扎进我的怀里。
　　是恰西小美人，我错愕，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让一向以优雅自称的姑娘如此失态。
　　我抱着她走到墙边。
　　“怎么了？”我问她。
　　“不——我不说，我的年末考核——”
　　我下意识看向她的考核搭档，是哨兵领队，在这之前，我不曾仔细的打量他。
　　一头沙金色长发束在脑后，深蓝色的眼眸，五官深刻，身材高大，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沉默着注视。
　　一瞬间，我脑中的某根神经轰然拨响。
　　某种曛曛然的感觉让我恍惚间重归梦境。
　　玻璃折射出的光如蝶翼轻展，扑棱棱从我眼前飞过又离开。
　　广阔的草原，雨季已经来临，绿茵复苏。母鹿舔去幼鹿的胎衣，鼓励它站稳，吸吮乳汁。猎豹带着她的子女横跨草原，花豹躺在金合欢树上，撕咬着猎物，胡狼在远处徘徊着窥伺又不敢靠近，他们希望有花豹不屑的残羹来填饱肚腹，秃鹫划过，远处有年轻的雄师迈动脚掌，他刚刚成年，斧凿一样的肌体随着步伐律动，离开了父亲统帅的狮群，正寻找自己的领地。
　　暖洋洋的金光洒下，他沐浴在之中，微微眯眼。
　　我定神，从窗户里进来的阳光被路过的云彩挡住，亮堂堂的屋子暗下来，我重新看向他的眼睛。
　　麦色的肌肤，目光低敛，轮廓分明。
　　“您好，先生。”我拍拍小美人的肩膀，将她交给了她的好友，走上前。
　　能够在一群无法无天的鹰崽儿里站成头领，我猜他总不会是个简单人物，小美人恰西的突刺能力足以排上优秀，让她感知失败的人物，怕不是什么软茬儿。
　　我站定脚步，转而盯住他的眼间的鼻梁，“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成为您的搭档吗？”
　　他冷淡的抬头，脸上表情纹丝不动，像是一块无动于衷的石头。看看我，扯扯嘴角。
　　“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