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瞳》铜锣猫

6、第 6 章

　　绿净池台，翠凉亭宇，曳曳荷姿，藕花深处传出少女银铃般的嬉戏声。
　　“瞳，我们比谁荡的高！”
　　“好啊，怕你不成！”
　　“秀米，快推我啊，快用力！”
　　“瞳，哈哈，你输了！”她坐在荡起的秋千上扭头嬉笑后面的我。
　　“哈哈，不见得啊！秀豆，别输给你姐姐啊，你肯定比她推得高！”秀豆是秀米的妹妹，洛给我配的丫鬟，没被人伺候过，不怎么习惯。所以从不叫她跟着我。
　　“啊！”洛从秋千上飞了出去。
　　“洛！”“小姐！”几个人异口同声
　　一抹红色的身影闪过，洛被接住了。
　　我们冲上去，“洛，你怎么样？没事吧？吓死我了。”
　　红衣人放下怀里的惊魂甫定的洛
　　“小姐，你没受伤吧？”秀米，秀豆拉着洛转来转去地检查她是否受伤。
　　而我看到红衣人时，想被定了格，不知所措傻傻地站在那。虽然他换了红色的衣服，擦去了眼角的流云，摘下了项子上的坠子，但我仍认得他。宛若游鱼的凤眼，倾国倾城的笑靥，我认得。
　　他都没看我一眼，那笑靥是为洛而开。他不认得我么？就算我有一张大众脸也不至于昨天见过今天就忘记了。洛真的是光彩夺目，谁还会注意到平凡的我。
　　“我没事，没事。这不是好好的。还得谢谢这位哥哥出手相救。”
　　“洛小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他伸手扶起作揖的洛。
　　“哥哥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随舅舅来探望令尊，他们在前厅议事，我觉得无聊就到处走走。结果就接到了天上掉下的美人。想这花容月貌必是洛家千金了。”
　　“听管家说今天有位穆先生来访。谁想还带了位花容月貌的哥哥。”洛掩嘴笑道，分明是学那男子说话，奚落他。
　　“这是我的好友，翦瞳。”洛站在一旁的我拉到他面前，我正眼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
　　“在下安若，见过姑娘。”我从他眼里没看出一分波动，是我认错了，还是他那天只是随手帮我，换做谁他都会那样做，根本就没有正眼看我的脸，所以见了面也不认得。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去卖画，心里太乱了，一直挥之不去那蓝色的身影。听洛讲那个穆伯伯是洛老爷生意上的朋友，在索国经营一家钱庄，而安若又是那穆的外甥，这次来宁落办事就住在洛府一段时间。洛借口陪安若逛宁落推掉了所有的课，拉上我，三人备了马车整日徜徉在外。
　　没几天洛就和安若混得很熟络了，洛那样开朗外向的性格很好相处，与安若温和包容相契合。
　　安若身上的味道，让我相信他就是那蓝衣人。可我心里却在抵制着这个事实。因为这让我回想起在洛府见他时，他冲洛绽放的笑，那笑容曾经离我那么近。让我回想起，马车上，他借给洛沉睡的肩膀。让我想起，集市上借个洛挽着的胳膊。拍洛的头，整理洛的碎发，擦洛嘴角的点心末，捏洛脸蛋，牵着洛的修长的手。
　　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我。一个人有了喜欢的人那么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她，你就在他身边他却看不到你，因为他的心已经满了，被他爱的人装满了再容不下他人。
　　我就在旁边，无法逃开，眼睁睁的看着，这是怎样的酷刑。我听到了心脏玻璃般破裂的声音，散成一地碎片的声音。
　　“瞳，看你最近情绪不是很好？”洛摆弄着安若给她用草编的蚱蜢
　　“是么？可能太累了吧。”我小心翼翼的应对着，不让自己在他们面前不自然，可我始终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一个局外人。安若也仅仅把我当作洛的朋友，我们之间隔着洛，一层无法走近的膜。我告诉自己忘了吧，把他当作一场梦。
　　“瞳，你说你阅男无数，你觉得安若怎么样？”她放下手里的蚱蜢，凑过脸来
　　“人很好啊，时而风流倜傥时而妩媚动人时而温文尔雅。”为什么问我这样的问题？我的心虽已被小兽抓的血肉模糊，但还没有忘记疼痛。看得出洛也很喜欢他，我也该退出了。
　　“呵呵，瞳，你对他评价颇高呢。我可跟你说啊，我喜欢安若在前，不许跟我抢啊。”我知道她在开玩笑，却再也挤不出笑来了。这一段时间太累了，强迫自己笑的太多了，这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瞳，你不会生气了吧？我说笑的。”
　　“我知道，哪能不晓得你这丫头说些什么。才不会喜欢安若这种类型的呢，我只对成熟稳重的男人感兴趣。”我用力扯了脸皮，不知道在洛看来那是不是笑，但我知道一定很难看。
　　以后的几日，我便推托身体不适整日整日的呆在洛府。一个人荡秋千，坐在亭子里赏荷，喂鱼。我需要平静，需要修补自己的心。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不知怎的，就哼起了这首歌。大抵古人的触景生情也便如此吧。我想是时候离开了。我要懂得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爱情就像陷阱，出去总比进来要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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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寥，鼎摇绿云，寒蝉凄切，午间小睡过后浑身乏力，看着外头的光景不想出去。散了头发静心描字。
　　秀豆在我身后摇扇，还不住的瞌睡，“瞌睡虫，下去睡会吧。我不热。”
　　那丫头难为情的憨笑，谢过了退下去。
　　“瞳，我想死你了～”洛兴冲冲的跑进来，我忙放下手中的笔，“早上被安若拉出去时你还没起，晚上回来时你都已经睡了，这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想死你了～”说着伸手来捣我的散发。
　　看她满头大汗，我忙起身倒茶，“总是这样跑，这大热的天儿，小心中暑。”
　　“瞳，你在描字啊？”洛推开纸镇，拿起我写的字，轻声念到“美人卷朱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这谁写的诗？”安若已经翩然来到，从洛手中拿过来，瞥了一眼
　　“不是我做的诗，突然想起来随手写的。”他的到来让我惊慌失措，想到自己还乱散着头发匆忙顺手挽起。
　　“是首好诗，却太过哀婉凄恻了。”
　　“我也这样觉得呢，读了它以后弄得我有些伤感呢。”
　　我笑了笑接过来，压在了纸镇下，风从窗前穿过，掀起一隅像只孤寂的鸟在风中抖动。我嗤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多愁善感，整个一个怨妇了。
　　“瞳，安若明天就要离开了”洛撅着嘴扯着安若的衣袖。
　　“我已经在洛府住了七八日，家里的事情积攒了一大堆等我回去处理。今天来和翦瞳辞别。整理好行装，明天一早上路。”他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白皙的手指沿着茶杯边沿划来划去。
　　“安若，我舍不得你走，你一走我就得继续去学那些劳什子。你看，你看我的手指被针扎的诸多小孔现在还看得见。”洛撒着娇，小猫一样靠在他身上。
　　我坐在他们对面，瞅着茶杯里浮动的茶叶。我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听！不要听！，我想我现在心里怨着洛，因为嫉妒，但我还有理智在打压这种毒的滋生。
　　“噢～你就是这个原因不想我走啊。”安若此时肯定在轻挑着他的眉
　　洛直起身子，严肃的说道“安若，你知道的。”
　　我手中的茶杯一震。知道?知道什么？接着告诉自己，原本就会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好吃惊的呢。
　　“好好，不逗你了。”安若摩挲着洛的一缕发，“要不然跟我一起去京都吧。”
　　“一起？爹爹肯定不会答应的。”洛眼睛一亮瞬间又黯淡下去。
　　“别担心，交给我好了。”
　　“真的？那太好了”洛扯着我的衣袖，“瞳，和我们一起去吧，早就听二哥说索国地大物博风景秀丽，一起去好不好？”
　　“翦瞳，一起去吧。”他轻柔的说道。
　　一起？未尝不可，我也该离开了。洛一走我也不方便在洛府继续住下去。应该到处看看，也不枉来此一遭。与他们结伴而行一路上安全些。到了京都再做打算。
　　“瞳！瞳！你最近好像经常走神哈。”洛打笑道
　　“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呢。”我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一起去吧。我也该四处看看，开开眼界。”
　　“那你们收拾下行李。我去跟洛伯伯讲。”安若翩然离去，扬起的风里留着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