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瞳》铜锣猫

58、第 58 章

　　“公子……”车把式有些惶恐，不由自主的哈了几次腰，连自己都觉得笑的很难看。
　　“怎么了？是不是她……”男子瞟了一眼楼上虚掩着的门，“不必拘谨，有话不妨直说。”
　　车把式接过男子手里的食盒，“公子莫担心，夫人今天好多了。说是想吃荷叶饭，食量也明显比昨日多，还说想在通州住几日，托老朽找个丫鬟伺候着。”
　　“哦～”男子的表情像是颇为不解，“丫鬟那事我自会办妥。赶紧把药趁热送上去吧。”
　　车把式还在想怎么开口，抬头却发现人已经走了。
　　翦瞳坐在梳妆镜前撩起刘海左右照着，“咦～这么多痘痘还有蝴蝶斑，可把这张脸毁了……”
　　车把式捧着药碗推门进来，“夫人不必在意，当年我那老太婆也这样。”
　　“啊～哪能不在意，一想起来就觉得没脸见人。脸花的像生水痘似的，腰粗的像水桶，瞧瞧这腿快赶上大象了，脚胖的像熊掌鞋子都穿不上了。”
　　“胖了好，胖了好啊。夫人要是天天儿跟今天似的多吃点饭就万事大吉了。”车把式瞅着翦瞳咕嘟咕嘟把药喝了，居然一句牢骚都没发，难得的很，也打心眼里高兴，“心里头舒坦了，身子才能好。”收了药碗嘱咐道，“夫人早些歇息吧，明儿一早也不用着急着赶路，多睡会。”
　　“哎！知道拉，您也早些歇着，跑前跑后忙了一天了。”说着就准备洗漱。
　　车把式有些纳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跑到马厩里跟自个儿的老伙计说话去了。
　　翦瞳抓着被角辗转反侧，可睡意却出其不意的袭来，上下眼皮像是正负两极相遇的磁铁一般，用力拉开又重重阖上。就在她苦苦挣扎着不肯睡去的时候，门吱牛一声被推开了有人进来了，翦瞳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动都不敢动，暗地里却竭力使自己的身体放松。
　　果然那人按住了她手腕上的脉门。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知道我一个人有多辛苦……”那人手明显一抖，看得出他也未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翦瞳依旧闭着眼睛，声音却开始哽咽，“我今天多吃了半碗饭，还乖乖吃药了，一点都没嫌苦。因为我知道，我听话你就会来看我，我知道他们说的不是真的……”
　　男子坐在床头静默了片刻，伸出冰冷的手指擦去翦瞳不断溢出的泪水，“你真的这样想念他？”
　　翦瞳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缩到一旁，待到看清眼前人慌忙擦掉眼泪，“噢？雅齐……怎么是你？”
　　“一直都是我。”苏雅齐起身掀开翦瞳的被子握住她的脚腕，“你得到的那个消息也是真的。”
　　翦瞳愤愤的抽回脚，抓住苏雅齐的衣领怒吼道，“你骗人！你们都骗人！绛芜他不会这样！不会这样！”苏雅齐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任她撕扯，最终翦瞳由竭斯底里变成嚎啕大哭。
　　突然苏雅齐厉声道，“你哭够没！”皱着眉头站起身抖抖皱巴巴的衣衫，“你自己算算为了这事已经哭了多少场！哭完就使性子，非要一个人到处走走，你倒是走啊！看看你现在！”他使了七八分力道抓住翦瞳的脚腕，“腿脚都肿成什么样了？！人家要成亲新娘不是你，你还念念不忘，眼巴巴的盼着人家来看你！你真叫我失望！”
　　翦瞳委屈的指着苏雅齐，眼泪汪汪，“那你来干嘛！来看我笑话！我就是不争气啦！我就是爱哭！”越说越委屈鼻涕眼泪都蹭到了被子上，“我就是爱哭鬼！你们都欺负我好了！该死的老天爷把我扔到这鸟不拉屎乌龟不下蛋的破地方，面对这么些破人，我怎么这么倒霉？这些个破事儿怎么就都一股脑儿摊到我头上拉！”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成的破人！”苏雅齐不知怎的就是跟翦瞳叫上劲儿了，抱着胳膊站到她床前，拧着眉头一副对峙的模样。
　　“你就是一破人！你……落井下石你！你、你幸灾乐祸你！你就是存心的……”翦瞳攥着被角蜷缩在床上泣不成声。
　　“我可没功夫逗你！告诉你，从明天起给我老老实实的在通州呆着，哪都别想去！”说罢甩甩袖子，丢下哭得稀里哗啦的翦瞳摔门走了。
　　小欣候在门外听着里头的争吵声，大气不敢喘，见苏雅齐满面愠色的摔门出来，忙追上去，“公子，这是……”
　　直到出了客栈，苏雅齐的脚步才慢下来，“不是怕见着她，怎的又跟进去了？”
　　小欣：“小欣在外头候了半晌不见公子出来，怕是……”
　　“她只是不肯接收那人成亲的消息罢了，方才把我认作他，”旁边酒楼上挂的冬瓜灯在夜色中渲出红晕，小欣借着昏红的光看到苏雅齐脸上的怒色早已全无，仿佛方才生气的不是他，“一直憋着不肯哭，躲在被子里偷偷抹几滴眼泪，女人不哭便是不想去想，一直骗自己说不可能，绝对不会。现在好了，哭过之后希望她能重生……”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苏雅齐声音压得很低，在小欣看来更像是自言自语，插不上话听着便是。忽地苏雅齐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身嘱咐道，“明儿把她接进来，再托孙长老找个可靠的姨娘。京都那边安排人送份厚礼，落款翦瞳。还有苏家的事儿不要跟她提起。”
　　“哎，”小欣答应的干脆，心里头却泛嘀咕，闷头走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公子，南头战事停了有几日了，十四皇子凯旋而归再过个一两天估计就能到京都了。我们至今还未没收到宫主的消息，这……”小欣没将话说完，最近顾虑太多，疑问太多。
　　苏雅齐拐进一家宏阔的宅子，宅子虽大却显得异常寂静，门前黑洞洞的，高大的门脸在月下投出狰狞的黑影。
　　一个家奴迎上来，弯腰碎步走在前头打灯，火红的纸灯笼上印着烫金大字“苏”。
　　苏雅齐随家奴穿过漆黑的长廊，朝着不远处亮着灯的一间厢房走去，“宁落皇室何姓？”
　　小欣紧跟在后头，沉思片刻，“姓洛，这……这……”说出口才恍然大悟。
　　“既然知道了，想必心中的疑问已经去了大半了吧。我们与洛宫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我欠苏家的已经还了，但是他们欠我的还有很多。”
　　小欣有些愕然，盯着苏雅齐挺拔的背却什么也看不出，跟他近十年了，如此明确的提到苏家这还是头一回。往常要不一字不提，要不一带而过，这让小欣有种不安的预感，公子这些年流落在外，也算得上是卧薪尝胆了。但是提到卧薪尝胆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复仇……

作者有话说

　　我想赶完这两篇长的写几篇中篇小说好了。老猫最近减肥呢，吃绿茶粉儿吃的拉肚子，这也许就是功效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