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尽之玉琴素心》沐尘子柔

5、第五章 心碎往昔（三）

　　此后，风皓轩便常常来琴梦轩，为她解释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他们一起在梧桐树下静静地看落叶，一起在树下许下地久天长的誓言。不过玉娘更喜欢的是，当她在树下静静地弹琴时，他在一旁用箫声轻轻地相和。因为只有那时，玉娘才会觉得他不是那么地遥远。

　　对于玉娘来说，风皓轩就像是天边的星辰般神秘莫测。他明明知识渊博，却屡次落第得不到赏识；他总是眉眼含笑，却始终带着化不开的忧愁；他明明近在咫尺，却遥远得不可触及。她不敢说了解他，不过，她敢说她爱他。

　　“树伯，我不想成仙了，我只想做凡人。”玉娘满脸幸福地看向树伯。

　　“玉娘，你尝到了爱情的美好了。可是，你也要知道爱情的苦。”树伯爱怜地用树枝轻抚着玉娘的头。

　　“我不怕苦。”只要有他的爱，她一切都甘之如饴。

　　“看来你很爱他，可是你能保证他也会像你爱他一般爱你吗？”树伯忧伤地说着，一脸担心地看向玉娘。它活了一万年，看尽了人生百态却也看不透人心啊。

　　“我相信他。树伯，那日他在树下对我许下的誓言，你不是也听到了吗？”

　　“玉娘，树伯活了这么久，唯一看不透的就是人心。我相信你，可是却始终无法相信那个凡人。这半年下来，你就像是我的儿女一般，假如你真想要为他放弃成仙，甘愿做凡人。那么就要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如果，他能欣然接受，那么树伯也会因你找到幸福而感到开心。可是如果，他害怕你是妖的话，你就不值得为他放弃一切。”

　　“不会的，我相信他，他是爱我的。”玉娘笑笑，安慰自己道。她不能说完全了解风皓轩，不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她相信皓轩是真心爱她的。

　　“但愿如此吧。”树伯无奈地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世人多认为人妖殊途，怎会轻易接受她呢。只是，它不忍心直接地告诉玉娘那个残酷的事实。依她的个性，除非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不然是不会相信的。

　　“好，下次我便告诉他一切。”玉娘坚定地说道。

　　她不相信这些天的朝夕相处，甜蜜温存，皆是假的。“我风皓轩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会一直珍爱玉娘，直到地久天长。”他的誓言是那么坚定，那么清晰，一直久久地回荡在玉娘的耳边，叫她怎么相信那只是浮华一梦呢。

　　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当她抱着满心希望告诉他时，他以为她在说笑，便打趣道：“好啊，那我便变成鬼，这样，你和我，妖和鬼，也算是绝配了”。当她以为他真的接受她，在他面前现出真身时，他却满眼恐惧，落荒而逃。她的心碎了，看到他那样子的恐惧，她不敢相信，这些天她与他相处的时光。最后，她无力地哭昏在树伯的怀中。

　　第二天，风皓轩没有来，玉娘去找他，问他为什么，他却变得比之前更冷漠。全然不顾玉娘的感受，只淡淡道“人妖殊途。”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风皓轩都没有来过琴梦轩，徒留下玉娘在树下痴痴地等着他。后来有一天，玉娘上街，从人们的口中听说，风皓轩已向相国千金提亲。待一年后，他高中状元便立马与相国千金完婚。

　　玉娘不敢置信地抓着那个路人的肩膀直问，路人被她摇的发怒，骂她几声疯子后，便快步离开了。玉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琴梦轩的，她只知道一路上自己都流着泪，喃喃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回到琴梦轩后，她便晕倒在梧桐树下，树伯心疼的看着她，用树叶小心地安慰着。那夜醒后，她双目木然，满眼绝望，恨意填满了心房。她右手一挥，风皓轩便瞬间从百里之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梧叶似鲜血一样红，随风狂乱地舞着，亦如她此刻的心情。

　　“玉娘，住手，莫要铸成大错啊。”树伯在一旁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却无力阻止，只好大喊着。
　　而玉娘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她此刻已经被恨意蒙蔽了被恨意蒙蔽了双眼，玉手拿着一柄长剑，冷冷地指着站在她面前的风皓轩。

　　“风皓轩，你不是说要与我天长地久么，不是说妖与鬼是绝配么。那么我便成全你，杀了你，如此，我们便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玉娘嘲笑似地看着风皓轩，她没想到他竟然真如树伯所说的的一样。

　　为什么他可以一下子就忘记自己的誓言，三两天就向别人提亲，难道只一切都是假的吗？只可恨，自己竟然天真地以为一切都是真的，想到这。她玉手一用力，剑便向风皓轩的心窝指去。

　　风皓轩满眼悲伤，眉头比以前皱地更深，沉默地闭上了眼睛，不言不语，仿佛已经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亦或许他知道，这是他欠她的。

　　“为什么，为什么？风皓轩，你给我滚，我永远也不要再看见你。”玉娘痛苦地哭着，剑在要刺进他胸口的那一瞬间被她摧毁。为什么明明他负了自己，而自己却还是杀不了他。玉娘恨他的绝情，却也恨自己的心软。

　　当看着他眉头深锁，甘愿地闭上双眼，一如往昔深夜时的悲伤、绝望。她只觉心中万般疼痛，似有万把尖刀在绞一样，此时她便知自己再也下不去手杀他了。到最后，她终是爱着他的，恨得越深，爱得也就越深。

　　“以前，我从不知道爱是什么，恨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却发现自己已在爱与恨中饱受煎熬。风皓轩，你教会了我爱与恨，却没有告诉我，恨有多深，爱便有多深。”她苦笑着，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此后，她便从不上街，也变得格外沉默，终日弹琴，在琴梦轩陪着树伯。也从未再提起过风皓轩，但是树伯知道，她从未真正的放下过他。因为，从她的强颜欢笑中便可读出她眉间的伤，心中的痛。树伯视玉娘为女儿，看她这么痛苦的样子，虽然心疼，但是却无能为力，只能一直静静地陪着她，用满树的红叶默默地安慰着她。

　　玉娘收回思绪，每次想起这些往事，都会痛彻心扉。她收起墨萧，淡淡地苦笑着“风皓轩，一年了，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我的心有多痛。”

　　“不过，不久之后我便可以将你忘却，彻底地解脱了。”她与他缘尽于此，她不奢求他能回心转意，只求永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