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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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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5 PM
游司起站起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与她面对面,而她身边的位子也没有空下,此刻正是尉迟清的位子。
桌上两只酒杯,一个空的,另一个半满。旁边还有一块正方形巧克力,是游司起从她外衣口袋里搜出来的。当他看清楚那只是一块巧克力后,变了脸色。那是一种感觉自己被戏耍的怒意。
奕琼可以清楚看到他泛白的指关节拿起酒瓶又为那空着的杯子倒了满杯,拇指滑过瓶口沾去溢出的点滴,最后放到嘴边吮去,那动作让人不寒而栗,奕琼不禁起鸡皮疙瘩。
眼神示意她喝下桌上的满杯。
下意识缩向沙发,此刻她的肚子很饿,但也不能用酒来灌饱,况且空腹喝酒很容易醉。可游司起显是在给她颜色看。
她不敌。拿起就往喉咙灌下,放下的时候俨然已经是空杯。
游司起意外她那么能喝,暗暗惊讶。像是赌气,又满满地倒了一杯。
说实话,奕琼真的希望自己可以醉死过去,可是偏偏不能。
“你想怎么样?”她受不了这气氛,干脆直问。
“你希望我对你怎么样?”游司起反问,显然准备和她耗上了。
奕琼没法躲开他的眼光逼寻,只好硬着头皮面对他,瞪着他闪耀着冷光的深黑色眼珠。
“你看到了,我身上没有不该属于我的东西。”觉得自己喉咙干涩无比,胃里又冒火,气恼地拿起桌上的巧克力拆开便咬下一口咀嚼。“说了半天,你就是为了找那什么东西,才大费周章? ”
既然已经身处最坏的环境——两千公尺高空。看着仗势对方还很有可能将她从这里扔下去。心里再害怕,她反倒能冷静地考虑并质问。嘴巴里吃着那块不属于自己的巧克力,心平气和地看向对方。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游司起收回倾逼的姿势,眼眸泛着摄人的寒光,“余长帅的儿子余安你不可能不知道,不是吗?你还拍了他和他女朋友的照片。怎么说?不要告诉你不认识他们。”
啊!奕琼在心里叫了一声。两眼圆瞪地看着游司起。
“你的文章里提到的那个□□高官Y不就是他的父亲吗?老余就这么个独子,不过现在看来他是泥菩萨过江,当然包不住他宝贝儿子,才送他去法国留学。那女孩是静脉注射过量致死,看照片就知道。知道你藏起来东西是什么?”游司起神秘地笑说,“它能证明余长帅不是死于畏罪自杀。”
奕琼不停地眨着双眼。
她没有听错游司起在说什么。他说——余长帅不是死于畏罪自杀!
可余长帅根本还没有死!恐怕此刻还在为处理善后事宜而焦头烂额中。但听游司起的口气俨然已经视他为死人了!
她紧咬着唇,目不转睛地望着游司起。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但如果是真的,那就是说坐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此刻正在跟她讲自己的策划谋杀计划。
究竟是游司起疯了,还是她疯了!
啊!她惊愕地睁大眼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低低呻吟一声。
游司起狞笑起来。“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只是回答你罢了。”
“我可不可以当这是你的玩笑,而我什么都没听到?”
“太迟了。”游司起收住笑,手指下意识滑过脸颊上那道刮痕。
“那余安呢?你们打算怎么样?”奕琼硬逼自己回视他的目光,倔强的表情下,声音隐隐发颤。
“你在同情他?”游司起答非所问。“怎么不认为他也是希望余长帅死的人。”
“怎么是?”奕琼反感极了,完全不考虑后果,开口就反诘,“只有你们这种人才会想别人死,好扫平障碍!”
游司起低温的眼神一下子爆升至沸点,喷出熊熊火焰,只是碍于当中隔着桌子才不至于扑上前给她应有的教训。不过他没有,径自遏制着上窜的火气。
可此刻坐在她身边的尉迟清终于动了,缓缓启口,道:“施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这是警告,下次不会再有了。”他说得很有礼貌,很耐心,甚至是和蔼可亲,声音也很柔,斯文地像是那种看见女孩就会脸红的男子。可是他没有脸红,此刻正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奕琼的脸,继续说道,“现在,马上道歉,说您收回刚才的话。”
“我——你——”奕琼困难地吞咽着口水,尉迟清的语气很客气,但她知道这只是表面看来的柔善,眼前的人一定是狠决到极点的那一类。逞口舌之快对她没好处,可是偏偏又咽不下这口气,更别说道歉。只是看向游司起,而此刻他的怒意似乎消退了不少。
“好了,结果你已经知道。觉得还有必要将它藏起来吗?”游司起忽然开口,似乎也没有要她道歉的意思,不过目光中的凶狠没有稍减。“说吧,把它放哪了?”
奕琼没意料到,先是愣了一下,庆幸对方没有坚持。但紧跟着倔强地把脸转开,看向窗外的暗黑。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也没看见过你所说的什么东西。该搜的你也都已经搜过了,为什么还不相信我!”
“撒谎!”游司起俯身前倾,硬将她的脸扳向他。
“没有!”奕琼恨恨瞪着他,两眼瞪出活火,仍是一脸坚持。
“这对你没有好处。”用力扳起她的下巴,声音像匕首一样锋利。手下的力道极强,存心是想让她吃痛。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你才会相信?”
她厌恶游司起的手在她下颚所施加的力道,本能地举手试图拂开,可这动作在尉迟清看来就是反抗,或是存在危险性的袭击!奕琼的手还没有碰到游司起,才刚举起就被一旁的尉迟清拿下。她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动作,右手胳臂已经被尉迟清紧紧攥住,力道十分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游司起眼瞳收缩起来。手上放开,思忖什么似地盯着她望了一会儿,说,“最后一遍问你。东西藏哪里了?”
奕琼困难地吞口水,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还是坚持,尽管痛得眼角都渗出眼泪,一句不吭。
游司起眼眸激烈出火花,静静地看着她涨红的脸,“我说过,坚持对你没有好处!”一字一字的由齿缝蹦出来,发现自己从来未曾如此动怒过!
她这样不止激怒了游司起,只见尉迟清手劲一转,用力一折,硬生生地将她的手臂扭折。
“啊——”
奕琼通得惨叫起来,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手臂已骨折。疼痛霎那间席卷而来,泪水像如潮涌出,不争气地上滑而下。
“还不承认?”游司起俯身到她耳畔,再次诘问,一字一字在她脸畔吐着冷气。“这只是给你的一点小教训,记住,文章可以乱写,话不能乱说。这不是悬念小说,你也不是可以力挽狂澜的主角。”
游司起的声音尖利而平静,毫无高低起伏。伸手摸掉她一边脸庞的湿泪,而奕琼早已痛得说不出话,泪水不受控制地盈出,看见游司起伸手碰她的脸颊。她撇开脸,落下的泪滴入他手掌。
* * * *
奕琼凄惨的惊叫透过开启的头等舱门传得很远——
“怎么?你在担心她?”看见韶京担心地目光望向头等舱方向,斜倚地站在门边的青年忍不住问。“她本就欠教训。”
韶京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知道阿萨斯以前受过老彪的照顾。这次拜那些爬格子的文人所赐捅出那么大漏子,想是心中恨急才会如此。“她不写,早晚有人会写。”某些方面也揭出了一些问题,老彪平时作风也忒大胆妄为了些。只不过这一系列的后事还得一一处理。
“可她先犯了忌就得惩戒。难不成你还同情她?”青年人斜睨韶京,不屑地质问。
韶京微笑不语,话题似乎扯远了。
“你算算自从那篇文章刊出来到现在为止多久了?”他突然问。
阿萨斯搔了搔烫卷的头,“差不多快一个月。”
“也就是说已经快一个月了,她还是安然无恙,头发没少一根,而且还有兴致去法国短期旅行。”韶京略作总结。
很明显,游司起没有打算对她怎么样。
“你有见过谁惹了老板后还有空去旅行的?”韶京斜眼瞄向阿萨斯。
“听口气,好像你知道什么似的。”阿萨斯更加狐疑了,逼问道,“说,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只知道老彪那里迟早要出事。”
“夜总会的生意一向隐秘的很,上面又有头面人物照应,怎么说迟早会出事?”若说是因为那个韩莹的女明星自杀而引起的舆论关注,怎么也不会牵扯进夜总会,就是因为那个好事的女人!
“有些事不用等到别人揭发就自会暴露出来。自从老彪接手“蜂”以后,你也没怎么在他手下做,自然知道不多。连一个杂志小记者也能看到内幕一二,你想老彪近几年在做什么?”韶京的口气很平,只是在陈述一件已经过去的事而已。不过阿萨斯从对方的眼光中看到的确截然不是这么回事。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撞进他脑海。
“你的意思是——韩莹是老彪派人弄死的?”阿萨斯脱口而出,十分震惊地看到韶京认可的眼光,一时无语了。
上个月十五号,通过电视台举办的新秀大赛而小有微名的歌手韩莹突然爆毙在自家客厅中,一时间成为舆论追逐的新闻人物。不是因为这个人有多出名,而是她因为吸毒过量致死从而引起一阵关于艺人吸毒的话题在各大媒体争相讨论。
死了个小歌手,不轻也不重。
不重是因为她咎由自取。好端端地一个人放着大好前途不要,跑去吸毒。说是演艺圈艺人为了减压的一种方法,可又有谁会同情?
不轻是因为吸毒,不只是单单某个圈子里的某些人的问题,而是社会存在的一个毒瘤,如今在一些公众人物身上发生如此绯闻,自然不会就这么在娱乐版登个头条后过去了。
而更要命的是,韩莹在出名前曾在“蜂”旗下的酒吧中驻唱过两年。这一点让一些好事人不得不联想到她和“蜂”的一些关系,而这个人居然也有本事凭着一些细枝末节看出些其中的名堂。
可谁也没有想到韩莹的死居然不是那么回事!
“老大知道这事?”阿萨斯这才明白过来。
“知道。不过是老彪在事后才通报的。”
“这么说来,这次老彪和余长帅要一起弄?”阿萨斯做了一个横切的动作。
“没错。”韶京深深看了阿萨斯一眼,“所以才让你跟这班机。到了法国好好玩两个星期,游先生特批的假。”
“老板怕我帮着彪哥?”阿萨斯恍然大悟,随即皱紧了细眉,“他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虽然当初是彪哥力荐我跟在老大身边做。但有一点,我脑子比谁都清楚。”定定地看着韶京,阿萨斯才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认定的就是一辈子跟着的,除了老板还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资格。”
“你能这样想最好。”韶京撇撇嘴。
“既然这样说,那女人肯定又犯事了。所以才被请进去谈话。”阿萨斯笑着说道,不否认那女人的大胆。
“想是如此。不过,我看董先生未必会像游先生这般……”韶京喃喃自语。
他最后一句话很轻,轻的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在一旁的阿萨斯当然不会注意,也没有听见。
他此刻正在想——老彪死后,谁来替他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