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娇娃》维唐

36、第三十六章

　　“我一定要去，看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就那么毁了。”简洁而掷地有声的话语，把大家都震住了。
　　红绫很想把绿萝敲醒，想剖开她的脑瓜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他那种人，有什么毁不毁的。”受到方橙警告的眼神暗示，也就闭口不言了。
　　方橙把手搭在红绫肩膀上，“让绿萝去吧，绿萝心肠软，不让她去她会不好受的。说不定经过这一次，她的心结彻底解开了。”
　　“真搞不懂，被抛弃了还一往情深，唉，痴情女子负心汉。”
　　“我看未必，也许绿萝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曾经敬重仰慕的人步入泥沼，想拉他一把呢。你也知道，她那么善良。就算她对杜开明仍然有情，那也是她自己不能控制的，我们不能代替她做决定，要尊重她的选择。”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我还是等着看绿萝到底会怎么做吧。说实话，我对那杜开明膈应得很，真心不希望绿萝和他在一起。”
　　绿萝一步步踩上陡峭的楼梯，大晴天的天气这里的光线却出奇的不好。楼道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狭小逼仄的阴暗楼道，必须小心翼翼地走。走到一间屋子的门前，绿萝敲门，无人应答。她锲而不舍地继续敲，她知道杜开明一定在屋子里。
　　门开了，杜开明胡子拉渣，面容憔悴，一身邋遢。经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他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再这么消沉下去他恐怕真的完了。杜开明睡眼惺忪，有点神志不清，看清楚是绿萝，他很是意外与惊诧，下意识地就要关门。
　　绿萝抵住门，“我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屋子里潮湿阴冷，墙面斑驳，简陋的几样家具，东西乱七八糟地摆放。
　　绿萝扬扬手里的食盒，“我带了点东西给你吃，你尝尝我的手艺。”
　　杜开明这才想起自己有几天没有进食了，这阵子浑浑噩噩，麻木颓丧，整日在屋子里昏天暗地地昏睡或发呆，不想出门，不想吃饭。这样的日子不辨晨昏，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
　　绿萝清理了一下桌子，摆好碗筷。紫砂锅熬的养生粥和皮蛋瘦肉粥，一碟红烧肉，一条清蒸鱼，一碟小白菜。杜开明坐下来，默默地举起筷子，绿萝的厨艺很好，入口甘美可口，再加上本来就饿了，吃得特别香。
　　在他吃饭的时候，绿萝把屋子打扫整理了一下，水壶经过擦拭后光亮如新。
　　叠被铺床时，绿萝发现一把油纸伞，一把绸布花伞，那次体贴他怕他淋雨，却没有送出去的伞，绸布花伞边缘还绣着一个小小的绿字，绿萝一眼就认出来了。绿萝心里百感交集，想起那些一起散步的黄昏，两个人慢慢踱过一盏一盏黑色铸铁路灯柱，橘黄色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想起曾经的过往。
　　她什么也没说，把伞放回了原处。
　　自己潦倒落魄的一面一览无余地暴露在绿萝面前，杜开明很是羞愧，更多的是感动。
　　“我最厌恶的事就是别人骗我。”绿萝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对他说的话，她对欺骗行为深恶痛绝，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她是痛恨自己的了，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本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理他了，可她居然来看他了，在他最失落的时候来看他了。
　　杜开明羞愧不已，同时深深感激，他发现自己是多么珍视她给的温暖。他真傻，跌了一跤就自暴自弃。自己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绿萝。虽然他现在一无所有从头再来，未必不能东山再起。他要振作起来，他要要重新站起来。
　　杜开明的信心陡然而生，一腔雄心重新燃起。
　　绿萝再去杜开明的蜗居时，他已经将自己修饰一新了，理发剃须，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
　　他眉飞色舞地告诉她，他出去跑了一圈，把以前别人积欠他的款项追讨了一小部分回来，其余的对方也承诺以其他形式抵债。以前因为数额小，又碍于人情，一直没有清算，但现在就顾不得情面了。走访了几个老主顾，他们愿意和他继续合作，事情有了转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绿萝也跟着忙进忙出，工作能力出色，任何事情都能独当一面，有了她的帮忙，杜开明无异于如虎添翼。
　　红绫痛心疾首地看着绿萝往火坑里跳，每天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她。背后跟方橙嘀咕：“女孩子善良单纯固然是好，但太单纯也不好，容易被骗。骗财骗色是人品不好，被骗财骗色是智商不够。”
　　“不要总把别人当傻子，放心吧，绿萝人情世故早就懂得不少了，她自己做什么，心里都有数。”
　　“真的吗？”红绫将信将疑。
　　“绿萝，”杜开明温情脉脉地看着她，殷切地说：“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绿萝抽出被握住的手，支吾起来，顾左右而言它，最后抛下一句，“以后再说吧，这阵子你也忙。”
　　杜开明的脸瞬时黯淡了下去，随即安慰自己，还有希望，毕竟绿萝没有立即回绝自己。
　　待地杜开明的新公司步入正轨，生意有了起色，绿萝向他请辞了。
　　“绿萝，你要走？”杜开明大感意外，被绿萝弄得措手不及。
　　绿萝坚定地点点头，“是的。”
　　杜开明苦笑，“我还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看来是我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我们不可能了，不要误会，我对你没别的意思。我是想若你一蹶不振的话太可惜了。我走了，好好保重。”
　　杜开明强忍住哽咽，“谢谢你。”在他落难时，只有她对他不离不弃。
　　“不用谢。”
　　杜开明看着绿萝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心头一片笃定，他一定要把她追回来。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放弃。
　　红绫发现自己有点喜欢唐蒙，居然对他牵肠挂肚的。她闷闷不乐，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但是怎么可以，他那么讨厌。
　　听着收音机里浪漫而又带着伤感的曲调，红绫心不在焉，眼望着窗外愣愣地发呆。
　　紫苏对着红绫的脸左瞧右瞧，“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心情不好？想什么呢？”
　　红绫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一边凉快去，小孩子懂什么？别添乱是好的了。”
　　紫苏撇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八成是为情所困。”
　　红绫龇牙，“你还是多想想明天的考试吧，考得不好赏你一顿竹笋炒肉。”
　　紫苏便嘻嘻笑道：“瞧我这记性，幸亏你提醒我，差点误了大事，我去温习功课了。”
　　“紫苏，最近你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有什么事瞒着姐姐啊。”
　　紫苏眨眨眼：“我本来就没尾巴啊。”
　　“别背着姐姐偷偷搞什么名堂就好。”
　　“怎么会，我哪敢啊。”
　　“哼，有你不敢的事吗？”
　　紫苏确实最近和一群街头流浪儿厮混在一起，混迹于上海的大街小巷。小玩伴的吸引力是无穷的，跟着他们有无穷无尽的好玩新鲜事。尤其是她的那点雕虫小技在他们面前居然成了能人，俨然有了大姐大的派头。紫苏自信心与虚荣心极度膨胀。
　　她神气活现，“我的姐姐们才厉害了，个个身怀绝技，惊才绝艳。只有我最不争气，我的存在就更好地衬托出了她们的优秀。”
　　同伴们都惊呆了，紫苏就很厉害了，她的姐姐们更了不得？
　　小猴子将信将疑，“真的吗？你不是吹牛吧。”
　　“吹牛的是小狗。”
　　“好啊，紫苏，原来你在这。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现在还不回家。跟一群小无赖混在一起，也不怕学坏。”
　　“哪里来的泼妇，在这大呼小叫的，你是来拆台砸场子的吧。。”小猴子被红绫的话刺激到了，口无遮拦地骂骂咧咧。
　　紫苏拽住他袖子，“小猴子，你想死啊，快向我红绫姐赔罪。”
　　“我才不呢。”
　　“小样。”
　　红绫一个扫堂腿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小猴子给绊倒了，小猴子摔了个狗啃泥。
　　紫苏幸灾乐祸地大笑，“不听紫苏言，吃亏在眼前。我都说过不要惹红绫姐了，你偏不信，尝到厉害了吧。”
　　小猴子很没骨气地举手投降：“姑奶奶饶命，不，漂亮姐姐饶命。”
　　红绫又好气又好笑，“你叫小猴子？没个正经名字。”
　　小猴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姓孙，伙伴们叫我小猴子，比我小的叫我猴哥。叫久了这个称呼比本名还广为人知了，原名倒没人在意了。这个名字也好记，我就是小猴子，小猴子就是我。”
　　红绫乐了，他可不是只小猴子，瘦骨嶙峋尖嘴猴腮的，小小身体敏捷灵活。
　　小猴子被红绫的小露一手震慑了，死缠烂打要跟着红绫学武。
　　红绫被烦不过了，说让他什么时候扎马步和倒立都能坚持半个钟头地时候再来找她。一方面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另一方面他若是真做到了说明他确实是诚心诚意，他心地不坏，教他几招有点武艺傍身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扎马步和倒立是练武的入门基本功，小猴子硬是咬牙坚持练到了红绫的要求。红绫说到做到，点拨他一些格斗技巧。小猴子天资聪颖，一点就透，是块学武的料，而且从不叫苦叫累，是块可造之才。
　　红绫每次夸赞小猴子的时候难免就数落紫苏：“人家小猴子做什么事都认认真真，这点可比你强多了，他武功马上就要超过你了。”
　　“他学的再好也是我的师侄。”
　　小猴子练习投掷飞镖，紫苏看着眼馋也要练。她扔飞镖没扔准，离靶子十万八千里，飞镖钉到了小猴子头上，小猴子顿时脑袋开花。幸好飞镖的刺头不甚尖锐，小猴子的头也够硬，只留了一点血。紫苏吓得脸都白了，以为自己闹出人命，要害死小猴子了。人的脑袋唉，不是闹着玩的。
　　小猴子疼的龇牙咧嘴，但硬气地连哼都没哼一声。小猴子捂着头，“要不是知道你扔飞镖的水平，我还真会以为你是故意的。
　　红绫买了一堆吃的回家，紫苏肚里馋虫都勾出来了。
　　紫苏眼睛看见吃的就放光。“饿死了。”紫苏抓起一个白白胖胖软乎乎的大馒头就啃，“嗯，好吃，好吃。”
　　“你眼里有不好吃的东西吗？”红绫嘱咐道：“先吃两个垫垫肚子，等其他姐姐回来一起开饭。”
　　“哦。”
　　守在一堆美食面前，对紫苏无疑是极大的考验，她挣扎犹豫了许久，“我只吃一点。”抓起一颗糖就往嘴里塞。
　　“嗯，好吃，再吃一点吧。”
　　紫苏越吃越过瘾，很快东西被吃了大半了。
　　“反正吃了这么多了，全吃光算了，死就死吧。姐姐们，对不住了。”就这样，等不及其他姐姐回来就把红绫买回来的吃食消灭了个干净了。
　　红绫看着空空如也的包装纸，不敢置信，“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全吃光了？”天，紫苏的胃是用什么做的。
　　紫苏摸摸圆滚滚的肚子，点点头。
　　“你可真行啊。”
　　紫苏像是没感觉到红绫的讽刺，厚颜无耻地说：“过奖过奖。”她打个饱嗝：“好撑啊。”
　　“还走不走得动啊，要不要扶你。”红绫揶揄她。
　　“还行，过阵子就好了。”
　　红绫喝道：“给我严肃点，嬉皮笑脸像什么样？”
　　紫苏吐吐舌头做鬼脸，不敢再言语，老实挨骂。肚子真的很涨，看来晚饭是吃不下了。
　　红绫突然变得温柔和顺，唐蒙觉得怪异，看她笑得春风化雨心里发寒。看彪悍女化身小绵羊，只会联想到她是鬼附身了吧，好不习惯啊。一定有什么阴谋，他毛骨悚然。
　　红绫探唐蒙的口风，“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胸大屁股大的。”
　　见他说的粗俗，红绫有点愠怒，忍着气问：“为什么呀？”
　　“胸大屁股大好生养呗。”
　　红绫很不屑，“你怎么那么恶俗？老母猪一胎十几个，很符合你的要求，你去找老母猪吧。”
　　“你这么生气干嘛，你的又不小。”
　　红绫又气又羞，简直想把他碎尸万段。
　　紫苏放学路上遇到一对情侣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