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殊途之宿命》涟心雨

7、无奈

　　又是一天了，午后。

　　我下了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果然是他……李渡云，不过我还以为他是特地来找我的，仔细一看，他正坐在一旁静静地吃着面。然而，看得出来他的样貌俊美太过了，就连旁边楚楚可怜的卖唱歌女，都不停地看向他。

　　其实我只是想让小二把吃的送到房间里来，但看见熟悉的人如果直接忽视掉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我走上前打招呼道：“李公子。”

　　李渡云似乎惊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碗筷，抬头看向我：“林姑娘，你……你来了。”

　　我笑了笑，说道：“李公子，这么巧，你来这里吃饭吗？”

　　李渡云笑道：“不巧，我是特意来这里找你的。”

　　“找我的？”我微微吃惊，“为何呀？”

　　“别站着，坐下说话。”李渡云作了个请坐的手势，“我听说国师大人作了安排要几天，但你一个外乡人孤身来到这里，我担心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会无聊，所以想带你去走走，反正我也无事。但我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你下来，又有点饿，便叫了碗面。”

　　我仔细地看着他，淡淡地笑说：“那麻烦李公子了。”

　　李渡云温和一笑，“那里麻烦了。”为何，他的笑，竟然如此的熟悉。

　　我说：“你不是说带我去城里走走，走吧。”

　　李渡云惊讶道：“你不饿吗？”

　　“饿呀，”我说道，“可是我觉得别的地方一定还有更好吃的东西，李公子可否当一次东道主？”

　　李渡云笑了笑，说道：“那走吧。”

　　城内的道路两旁繁花似锦，集市更是热闹喧嚣，人烟繁华。众人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满足的笑容，似乎这便是他们想要的人生。但是，人生并非完美，而人心也是贪婪的，只怕他们在这一刻是觉得满足了，但却在下一刻，又开始追逐更高的要求。往往在追逐的道路上，还是难免会有受伤，或许，以受伤的代价换来的幸福，能让他们更珍惜。

　　真想着，一个小贩走到我的面前：“姑娘，买一串糖葫芦吧。”

　　我回头却看到李渡云似乎在想着什么，一副走神的模样，又看了看眼前的糖葫芦，便生出一个想法。

　　我笑道：“给我两串吧。”

　　付了钱，我拿着糖葫芦突然跳到李渡云的面前，把其中一根糖葫芦糊到他的嘴上，李渡云立刻大吃了一惊，缓过来之后接过糖葫芦，笑了笑：“这不是小孩子吃的吗？”

　　我说道：“你都舔过了，那你是不是小孩子呀？”

　　李渡云呆了一下，笑道：“其实偶尔当一下小孩也是不错的，味道还是挺好的，就是腻了点。”

　　我故意说道：“不错是不错了，可我还没给钱的。”

　　“啊？卖糖葫芦的在哪里？”李渡云立刻伸长脖子寻找着小贩的身影。

　　我忍不住笑了：“我骗你的。”

　　李渡云又愣了一下，似乎才明白过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我竟觉得李渡云长得真的好看，笑时如同阳春三月天，不笑时就像寒冬腊月，总之，都是迷人的季节。但是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笑真是太可惜了。大概我一直看着他，被他发现了，奇怪地问：“林姑娘，你怎么了？”

　　我定了一下神，说道：“李公子，其实你这一次来找我，不是只是真的带我出来走走而已吧？”

　　果然，李渡云的笑容立刻僵住了，片刻才说：“我们到那边坐一下吧。”李渡云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墩。

　　我点了点头。

　　坐下之后，李渡云并没有直接就说，而是一个人在沉默。我的目光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有意无意地说：“李公子，这里并不会人多口杂，你可以说了。”

　　还是沉默了半会，李渡云才缓缓开口：“昨天……回来之后，不久你是不是又出去了？”

　　我浅笑了一下：“看来李公子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我呀，”我回过头来看着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在客栈里安排了人时刻地看着我？”

　　李渡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今天与客栈小二聊了几句，提到你的时候他说的。”

　　“然后，你就假装关心我，顺便问一下我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坏事对吧？”我接过他的话说道。

　　李渡云忙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并没这种猜疑。我听过客栈小二提及过带你走的人的衣着打扮，觉得那是国师的人，只是奇怪一下而已罢了。姑娘若是不愿意说，就当是在下的无聊之举吧。”

　　我“唉”了一声，说：“看来客栈小二果然是眼尖呀，都是打听事情要找店小二，果然名不虚传。也没什么，只是去聊聊天罢了，李公子怎么就突然关切起我来了？”

　　李渡云别开了脸，目光似在躲闪：“没……我也只是问问而已，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是呀，这国师挺无聊的，就是让我陪他下了一会儿棋而已。”我说道。

　　“只是下棋……而已吗？”他看着我问道。

　　我点头说：“是呀，不然呢？”

　　李渡云忙摇了摇头，“没、没事了。”

　　李渡云目光紧盯着我：“那你真的有办法能够治得好殿下？”

　　我撑着下巴说：“我没有骗你，医术确实不算得上多好，但是我答应你，一定要尽力而为，行了吧？而且这个也得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病。不过，你们这里是王城，应该不少好的大夫吧，怎么一点起色也没有，倒是奇怪了。”

　　李渡云叹了一口气，说：“大王已经张贴过皇榜，召请了不少好的大夫，他们都束手无策。”

　　我喃喃地说着：“束手无策，殿下到底得了什么病呀？”

　　“这个才是最麻烦的，”李渡云紧皱着眉，“所有大夫都看不出殿下到底得了什么病，所有才无计可施。”

　　“这么说来，那有可能殿下并非得病了，而是……”我停了下来，看着李渡云。

　　但李渡云早已被我引起了好奇心：“而是什么？”

　　我笑了笑，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得亲眼看过了才能确定呀。”

　　李渡云说道：“那好吧，到时候我也会去看一下的。”

　　我说道：“看得出来，你对这个朋友的情义很重呀，我劝你呢，还是不要抱有过大的希望了。”

　　李渡云顿时目光黯淡了下来：“真的没希望了吗？”

　　我看着他说：“我只是说不要对我抱有过大的希望而已，又不是说殿下没希望了。”

　　李渡云抿了一下嘴，说道：“我与殿下相识于少时，多年的情谊了，除了义父，只有他对我最好。我在世上只有两个亲人，一个是义父，一个就是他了。”

　　我惊讶地问：“你的爹娘呢，你的其他亲人呢？”

　　李渡云摇了摇头，说：“在我记事起，我就呆在义父的身边了。义父曾经告诉过我，他是在一次战火中捡到我的，大概我的父母都已经葬身硝烟之中了吧。我的名字，是义父起的，而姓，则是从我当时身上携带的一块玉佩上取的。所以，我很痛恨战争。”

　　我看着李渡云深陷回忆的痛苦，心里似乎也有点酸楚了，“李公子，对不起呀，我不该问你这些，勾起了你痛苦的回忆。”

　　李渡云恢复了平淡的神色，说道：“在朝政中，义父位高权重，容易树敌，而我总会成为他人的把柄，我都已经习惯了。要好好地活下去，就要学会忍气吞声，学会自我保护。”

　　听到李渡云这一番话，我的心中为之一颤，我看着他问：“你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李渡云浅笑了一下，说：“习惯了，就不累了。”他笑时，是如此的好看，然而原来在背后，却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楚。

　　也对，我看到大街上人来人往，多少人脸上带着笑容，又有多少笑容的背后，隐藏的是酸楚或是虚伪或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