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殊途之宿命》涟心雨

24、渡江

　　“你们三个……都要去吗？”杜恒睁大了眼睛地看着我们。

　　我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说话，他又把头一摇，说：“不行，我只能带一个进去，这样已经很冒险了。你们三个一起的话，就算是师叔愿意替我求情，也免不了一顿责罚。”

　　“干嘛不直说你的道行太浅，腾云之术带不了这么多人呀，我们又不会看不起你。”鱼精又开始嘲讽他了。

　　杜恒把头扭到一边，说：“不管你们怎么说，我还是那句话，只带一个人，你们自己决定吧。”

　　我正想开口，李渡云一步挡在了前面，说道：“这位杜道长说得不错，你能做到的都已经做了，算是仁至义尽了。”说着他转头看向我，“林姑娘，我想我们送上官兄到这里便到此为止吧，接下来的路，就由他自己去吧。”他的目光紧看着我，摇了摇头。

　　上官韫玉唯有说道：“林姑娘，你们先等着，等我见到了我的亲人，我会想办法求他让你们过去的。”

　　李渡云笑道：“上官兄，你就放心吧，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执念，没必要去求你的亲人，以免事情不成，倒连累了自己。林姑娘觉得呢？”

　　我迟疑了一下，说：“也对，你可能连自己都顾及不来，就不用想着我们了。”

　　上官韫玉一愣，呆了片刻，看着我说：“那你要保重自己。”

　　李渡云说：“你就放心吧，我会一直在的。”

　　上官韫玉听后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再说话，转过身跟着杜恒走了出去。

　　他们走了半会，我说道：“要不，我们跟在他们后面，看看能不能去？”

　　李渡云却浅笑着说：“不必如此，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引路的吗？”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指的是……”

　　李渡云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到鱼精旁，鱼精正抓着供桌上的供品吃得正香。李渡云温和地问道：“姑娘，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鱼精一边吃一边说：“江神呀。”

　　我皱了皱眉，说：“你还当你是江神呀？”

　　鱼精说道：“我真的叫姜慎，是这个姜，这个慎……”说着，她沾了点水在供桌上写了下来。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名字，还挺特别的。”

　　李渡云依旧温和地问：“姜姑娘，你饿不饿？”

　　我心里顿时一阵无奈，李渡云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又故技重施了。

　　然而，姜慎听到这个字立刻精神了：“饿，当然饿了，你要请我吃好吃的吗？”

　　李渡云笑了笑，说：“可以呀。”

　　姜慎把手上的供品一扔，说道：“我……我要吃面，我知道哪里有家很好吃的面的。只不过那里的面好贵的，如果你愿意出钱的话……”

　　李渡云说道：“那就有劳姜姑娘带路了。”

　　“那好，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姜慎说着，却一蹦一跳地走在了前面去了。

　　虽然这是一个小城，但夜市还是挺热闹的，同样的人来人往。不过幸亏是夜晚，不然有人看到之前还在庙堂现了身的姜慎，肯定会闹起不小的动静。尽管李渡云挑了这家面店最偏隐的位置，但丝毫也阻挡不住眼前这姜慎吃面时发出的声音。

　　还没坐下多久，她的面前已经有了三四个空碗了，而我和李渡云面前的碗里还剩着面条。

　　姜慎将自己的脸从一个碗里移开，脸上还挂着一根面条，看了眼我们，说：“你们怎么不吃呀，这面可好吃了。”

　　“确实是挺不错的。”李渡云刚吃完，他又喊了一碗，小二刚端到他的面前，却被姜慎半路“拦截”去了。

　　“你是个识货的。”姜慎说着，又“呼噜呼噜”地吃起了面条，留着尴尬一脸的李渡云。

　　我将我面前还没动过的面推到李渡云的面前，说：“要不你吃我这碗吧，我还没吃过的。”

　　“你怎么不吃呀？”李渡云问道。

　　我摇头说：“我不饿。”

　　李渡云忙推回来给我：“不行，不饿你也得吃点。一路上就没见你怎么吃东西，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呢，万一伤了身怎么办。”

　　我说道：“我真的不饿，你不用担心我。”

　　李渡云皱着眉看了我一阵子，拿起我面前的筷子硬是塞进了我的手里，说：“听话，赶紧吃点吧，别让我担心你。”

　　“嗝——”姜慎打了一个很长的嗝，放下手里的碗，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就先走一步了。”

　　姜慎正要站起来，李渡云说了句：“姜姑娘，我们还有话要跟你说的，请留步！”

　　姜慎一下子僵住了，她转头讪笑了一下，打了个呵欠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困了，先回去睡一觉了。”说着她转身准备就走，但她偏偏还站着原地，也没有迈开一步。过了片刻，她自己终于忍不住回头了，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呀，还不快点说？”

　　李渡云皱了一下眉，说：“你不是说困了要回去睡觉吗，我们不阻你，你大可走的。”

　　“可是，本姑娘本着为人着想，想听听你们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不行吗？”姜慎说道。

　　李渡云却再也憋不住笑了出来，转头看向我，“还是你来跟她说吧？”

　　我愣愣地看了他半刻，才明白过来，忙说：“姜姑娘，其实你本身挺聪明的，大概已经知道我们是怎么想的了吧？”

　　姜慎又坐了下来，说：“我可以帮得到你们，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们得带上我一同进去。”

　　我说道：“其实你不是说过了吗，你自己多次去过月明仙山，为什么就进不去长生门呢？”

　　姜慎撇了撇嘴，说：“还不是因为他们在山脚那里设了一个结界，我根本就过不去那个结界。那里还弥漫着充沛的灵气，我也不可以待太久，呆久了就会现形，我还不是没办法了吗？”

　　我又说道：“可你没听杜道长说了吗，他的师祖不在长生门里，说不定你去了会功亏一篑。”

　　姜慎嘟起了嘴说：“我才不信这小道士的话呢，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的。”

　　夜风微凉，我们三人在黑夜下摸索着来到了江边。

　　李渡云不解地问：“为何一定要夜晚去，难道等到天亮之后再动身不可以吗？”

　　我说道：“若能尽早动身也挺好的。”

　　李渡云摇了摇头，说：“我也是担心……你会疲惫而已。”

　　我摇头说：“我不累呀。”

　　李渡云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会不累呢，你就别总是在逞强了。”

　　姜慎蹦跳着挤到李渡云的面前，说：“怎么不关心一下我呢？”

　　李渡云尴尬地笑了笑，“我这样想都是为了大家着想，刚才闹腾了半天了，你们真的不累吗？”

　　姜慎说道：“我还真的不累了，刚吃饱，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了。”

　　我想了一下，问道：“李公子，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说吧？”

　　李渡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不累。”

　　姜慎说：“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一定要挑选晚上的时候去吧。其实长生门不是普通人就可以找得到的，这是因为它在外面还有一道幻雾结界。平时的时候，人们穿不过这道结界，所以就发现不了月明仙山的存在，以为它只是一个传说。所以，只能穿过那道幻雾才能找得到月明仙山，而这道结界是他们正道设下的，在阳气越盛的时候越牢固；相反，在黑夜这种阴气旺盛的时候，结界就会变得薄弱一点。所以，我才特意地挑了这种时候。”

　　姜慎想了一下，又说：“我带你们找到月明仙山的入口，你们可不许耍赖，把我扔下了。”

　　我说道：“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的。”

　　姜慎这才眉开眼笑地开始往前蹦跶，我看着她的背影，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执念，非要去见一面那个人呢？

　　姜慎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条小船：“我们要先坐船坐到江心。”

　　坐上了小船之后，李渡云负责在船尾摇篙，姜慎坐在前头直接悬空着双脚。我坐在中间，默默地看着月光之下，微微泛着波光的江面。

　　“是不是很美？”姜慎回头问道。

　　我点了一下头。

　　姜慎转回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游出江面看一下这美妙的月色，心情就会一下子静下来了。其实，你们也可以放松自己的心情，感受一番这儿的倚丽风光、钟灵毓秀。”

　　我听了她的这一番话，忍不住照着她的话语，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月光，微微地合起了眼睛。

　　忽然，“扑通”一声从耳边传来，我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刚才还坐在前头的姜慎已经不见了身影。江面上泛起一个很大的波纹，缓缓地向四周散开。

　　李渡云放下了船篙，走到我的旁边说：“刚才我只是一眨眼，她就跳到了水里了。”

　　我忙站了起来，正想唤出灵蝶来追踪一下她，突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们该不会以为我跑了吧？”

　　我循声看过去，看到姜慎抓着船沿，露出半个身子，另一半大概还泡在水里。

　　“我要是跑了对我自己来说，损失挺大的。”姜慎说道，“你们就安心吧，幻雾结界到了，我在寻找突破口呢，在水下会更清楚一点。呆会儿你们不用撑篙了，我会带你们越过那道结界的。”说着，她灵敏地又钻进了水里去了。

　　我暗暗地呼了一口气，抬起头刚好看到李渡云也正无奈地看着我，他露出了一个浅笑，说：“那我也可以歇一会儿了。”说着，他在旁边坐了下来。

　　沉寂了片刻，我扭头又看了一眼李渡云，他正好也在看着我，我们的目光一下子撞到了一下，他似乎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目光：“姜姑娘说得对，此情此景，确实是人间难得的美景。”李渡云又扭头看着我，这次，他的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疑惑地问：“李公子，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李渡云笑着说：“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林姑娘之前所吹奏的曲子，确实很适合当下的感觉。不知林姑娘可否再吹奏一次？”

　　我一愣，说道：“可是，我只记得一段而已。”

　　李渡云摇了摇头，说：“就吹奏你记得的那一段便行了。”李渡云的眼里带着些许期待，我只好拿出了玉笛，照着记忆中的感觉，又吹奏起了那一段曲子。

　　李渡云说的不错，这首曲子确实很适合当下的景色，不温不火，不争不闹，恬静怡人。

　　我回过神来，发现小船正自动地朝一个方向驶动着。不多时，姜慎从水里爬上了船，“终于，过了那道结界了，你们快看前面。”她的身上一点水也没有。

　　我抬起头看向前面，一座被烟雾围绕的高山突然很突兀地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