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殊途之宿命》涟心雨

15、启程

　　第二天，晨曦微现，我刚踏出了客栈，便看到上官韫玉在客栈对面的大树下来回地徘徊着，目光不时地朝客栈瞟。

　　我出来的时候，他立刻凑了上来，我看他肩上也背着一个包袱，疑惑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上官韫玉一脸的激动，说：“我想了一个晚上，与其留在这里，我、我想倒不如去拜师修道呢，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学到点什么呢。”

　　我看着他说：“你当真要这样，你走了，你的姨母认可了吗？”

　　上官韫玉一听到提起他的姨母，便有些忿忿了：“他们早就希望我早点走了，我只想学到些什么，回来让他们好好看看，当初是怎么的小看我的。”说着他的眼底里似乎有些愤怒。

　　“不行，”我说道，“修道讲究的是心平气和，你这般的浮躁，根本就不适合修行。而且，修行也不能讲究一朝一夕，更不能用来炫耀。”

　　上官韫玉一愣，眉头紧皱了起来。看着他走了神的模样，我说了句：“我走了。”便转身了。

　　走了几步，身后似乎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上官韫玉慌乱地站住了脚步，但分明地看到了，他刚才是在跟着我走。

　　我说道：“你别跟着我了，不然我用缚妖索将你捆住，你就别想动一下了。”

　　上官韫玉低下了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声不吭。

　　我回过身，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时，上官韫玉已经不在原地站着了。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出了城门，郊外的清风抚动着我的面纱，不久之前，也正是这副光景，只是当时我是入城，而现在，则是离开。

　　我看着蔚蓝的天空，思索着路程。若是走官道，耗费的时日至少也要两三个月，若是走小路，起码也可以省下一半的日子。只是有时候，走小路不免会有不少的危险而已。

　　没走多远，眼前便跳出两个蒙着脸的男人，其中一个手上拿着尖刀比划着说：“不用我们多说了，想活命的，就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另一个的贼眼打量了我一番，笑着跟他的同伙说：“大哥，这姑娘看起来长得挺水灵的，要不……咱们顺道劫个色？”

　　另一个说道：“你没看人家戴了个面纱吗，肯定是丑得不能见人才用面纱来遮着，你这小子怎么好这口了？”

　　我心里一阵恶心，正想出手教训一下这两个小贼，突然感到有什么从我的身后扑过来，我下意识往一旁躲开。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手举着一根木棒，朝着两个小贼砸过去。

　　无奈，上官韫玉不仅是一点武功也没有，就连他本身更是弱不禁风的，两个小贼不到两下就把他踩在了脚下。

　　“哪来的不自量力想学人家大侠英雄救美呀，不想活了是吧。”其中一个小贼狠狠地踩了一下上官韫玉的胸膛。上官韫玉哼了一下，一把抓住了小贼的脚，小贼立刻连踹带踢的把上官韫玉打得满地的翻滚。

　　我抬起手，手中一道红色的绳索飞梭而出，瞬间将两个小贼捆成了粽子一般，吊在一棵大树之上。

　　“饶命呀，姑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放了小的吧……”

　　“小的也是迫于无奈，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也不敢做这个勾当呀……”

　　我抬起来看着不停挣扎的两个小贼，冷冷地说：“为了养家糊口就可以祸害别人了吗，你们放心，我不会伤你们的性命。我只是让你们在这里吊上个五六个时辰，也只算是对你们的一点小惩罚而已。不过，这里一到了夜晚，小动物可能就会出来觅食，到时候我可顾不得你们的安危了。”

　　“饶命呀……饶命呀……女侠……”

　　“饶命呀……”

　　两个小贼不停地求着饶，我转身就走，上官韫玉忙跟了上来，“你真的把他们扔在这儿不管了？”

　　我回过头来看着他：“他们刚才那样对你，你是要为他们求情吗？”

　　上官韫玉抚了一下自己刚刚被踩过的地方，故意高声地说：“好，我是说这样做最好不过了，最好就是让那些出来觅食的小动物把他们的骨头都啃了。”随后又低声地问，“这样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不用担心，我们一离开，他们就会被放下来的。”说着，我微微地皱了一下眉，“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我……”上官韫玉避开我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不是担心你的安全吗，这条路……不太平，我送你到前面吧？”

　　我看着他，说：“那不必了，你回去吧。”

　　“那我直说了吧，我确实是想偷偷跟着你去的，可是你不愿意。反正，我也回不去了，回去了还是会被姨母他们取笑羞辱一顿的。也行，我自己去，这天下这么大，我就不信找不到。”说着他忿忿地向前走。

　　突然上官韫玉惨叫了一声，整个身影从我的面前消失了。走上前一看，他整个人滑到了一个小矮坡下去了……看着上官韫玉这番狼狈的模样，我不禁摇了摇头。

　　尽然上官韫玉说是自己去找，但还是不远不近地跟在我的身旁，有时候我一回头，他才慌乱地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黄昏将近，落霞漫天，一天的时候便过去了。

　　一家用木头搭建而出的小旅店在这种荒野之外显得格外的凄凉，有种遗世而独立。周围别无人家，这条道上算是必经之路，所以这家小旅店不算得上冷清，走进去，之后，还是有几个路过的旅人在此落脚。

　　我走进了旅店，回头看了下，上官韫玉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在门口旁蹲坐下来。上官韫玉从包袱里掏出一只馒头，独自地啃了起来。

　　此时，我看到从外面凶神恶煞地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那两个小贼之中的一个，而另一个长得牛高马大，两人边走边骂着什么。走到门口时，看到了上官韫玉，瞟了他几眼，那个小贼认错了他，在旁边另一个人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那个人立刻上前揪起了上官韫玉的领子，挥舞着拳头。

　　我站起来走到门前，说道：“怎么了？”

　　那个小贼一见到我，脸色立刻大惊，忙在同伴的耳边耳语了一番，两人缓缓地离开了旅店。

　　我看着一旁的上官韫玉，摇了摇头，说：“你进来吧。”

　　上官韫玉迟疑了一下，摇了一下头，说：“还是不要了。”

　　我说道：“你一个男人，莫非也这么小气的吗？”

　　上官韫玉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连累你，既然自己也能做得到事情，何必去麻烦别人呢？”

　　我默默地看着他，说：“现在不是麻烦不麻烦，而是你一直在这里会有生命的危险，你还是先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上官韫玉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进旅店坐了下来。

　　“说吧，你有什么话要说的？”上官韫玉说道。

　　我撑着下巴看着他，问：“其实我一直很奇怪，如果你只是为了给自己争气，不一定要去长生门学艺呀，还是有很多别的办法的。所以你那个理由我觉得很牵强，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如果你说了，我说不定还可以带你去长生门，免得你走错这么多的冤枉路。你要知道，人生苦短，一个人的时间可不多，要是把再多的时间花费在寻找的路上，那剩下的时间还有多少？”

　　上官韫玉满脸的纠结，踌躇了一会儿之后，才长叹一声，说：“林姑娘果然心细如发，这样也能让你看出了破绽，确实，我去学艺并非是主要的。这件事与我的身世有着极大的相关，”说着他扫视了一圈旅店，看到冷清的氛围才敢继续说下去，“其实我说了也没什么，毕竟已经过去了，只怕没有人会把我当一回事儿，只把我当作一坨扶不起的烂泥罢了。”

　　“上官公子为何要如此的小看自己呢？”我说道。

　　上官韫玉叹了一口气，说：“虽然我也很痛恨别人小看我，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我一个亡国遗民有什么资格把自己看得这么重呀？”

　　我一愣，问道：“上官公子……你是亡国遗民？”

　　上官韫玉点了一下头，眼里渐渐地泛起了悲凉：“我自小便跟着父亲颠沛流离，躲避战火，却躲不开被国破家亡的命运。”

　　我问道：“不知上官公子本是哪里人？”

　　上官韫玉呼了一口气，说道：“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怕说了，我本是齐国人。后来，齐国被吴国灭了，我的家人走散的走散，战死的战死，唯有来投靠在吴国的姨母了。”说着这句话时，上官韫玉的眼里只有平淡，唇角还微微地扬了一下。

　　我继续问道：“你的国你的家都被吴国灭掉了，你还在吴国生活，这样不会难过吗？”

　　上官韫玉皱着眉说：“偶尔思念还是有的，但我深知，成王败寇，齐国国君本来就很没用，被吞并那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苦了我们这些遗民。”

　　“那……长生门与你的身世又有什么关系？”我问道。

　　上官韫玉犹豫了一阵子，才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时候我父亲早在国破之时战死在沙场，而他在临死前托了一个近侍把一个东西带给我。他嘱咐说，让我带着这个东西去到传说中的仙山月明仙山的长生门，到了那里我就不会无依无靠了。但那时已经距离齐国灭国有好几年，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姨母，以为可以安定下来了，而且那仙山的传说虚无缥缈，所以我便没有按照父亲的说法去做。但是现在你告诉我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我想遵照父亲的话去走一趟，也不枉父亲临死的一番嘱咐了。”

　　我问道：“他给了你什么东西？”

　　上官韫玉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脂一般的玉佩，递给我：“就是这块玉佩。”

　　我拿着玉佩放在手里，看得出来上官韫玉经常拿在手里，玉佩很光滑，有些年头了的样子，不过看起来很普通，像一只蟾蜍的模样。

　　我看了看上官韫玉，他的目光十分小心地看着我，我把玉佩还给了他，说：“看来你很紧张这块玉佩，你干嘛还要拿给我看呀。”

　　上官韫玉将玉佩收好，说道：“因为我信得过林姑娘，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了。不知道，林姑娘可愿意带我同去月明仙山了？”

　　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那好吧。”

　　上官韫玉一激动就抓住了我的手说：“太好了……”我挣扎了一下，他才意识到放开了手，“我、我有些糊涂了，你不要介意了。”

　　我扫视了一圈，说道，“待会儿小心……”

　　上官韫玉惊讶了一下，沉静下来低声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