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十九里霜落

5、初中那些事

　　白玉堂第一次遇到和三侠五义里的人同名的人，是在初中。很碰巧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蒋平。从这之后，那些书中熟悉的名字就像约好了一样，一下子全都蹦了出来。

　　蒋平比白玉堂大了两岁，却因晚上一年学又留了一年级刚好和白玉堂同年考学。新生报到的时候，白玉堂因为姓的字母比较前，先被点名站起来作自我介绍，“白玉堂”三个字一出来，本来就有些细碎声响的班里更加不安静了。

　　“咣当——！”

　　一个声音从教室后边响起，一个瘦小的男生迎上白玉堂投来的目光咧咧嘴，吞了口吐沫，扶正倒下的茶杯，干笑两声，朝他摆摆手：“同学你好……俺叫蒋平。”

　　“哗啦！”

　　教室的另一个角落倒了一堆书，一个男生从书堆中伸出脑袋，一脸不可思议地来回打量着一站一坐的两个人，满脸哭笑不得：“哥们……咋这么巧？鄙人丁兆惠……”

　　坐在他一旁的男生踢了他一脚，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和丁兆惠一样。

　　周围，同学们都露出了“怎么这么巧怎么这么巧我好走运要去拜佛”的表情，连老师都一脸兴奋地哦了出来，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三侠五义》，三个人熟的很快，初一的前几个月，全班都在恶补三五，每次看到三个人的名字都一脸了然地朝同名者看去，好像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一样。女生们尤其兴奋，看白玉堂的眼神更是难以捉摸，天天抱着本书叽叽喳喳地说个不休，弄得好像在学术研究讨论一样，不知道的路过还以为整个班都是学霸。

　　白玉堂上的初中是市里比较好的中学，全宿制，一个班男生女生各四间宿舍，条件还是很不错的。白玉堂他们班女生多一点儿，分到他们这儿四个男生一间，刚好是丁兆兰丁兆惠兄弟和白玉堂蒋平，有六个柜子，还外加两个空床位，行李不愁没地方摆。

　　因为同看过《三侠五义》，又碰巧取了这样的名字，白玉堂和丁兆惠总是因为三侠五义的某个情节争个不休。有次两人从学习成绩不知怎么谈到了三五里各种大侠的功夫高低，探讨了一阵子，越来越话不投机，最后差点打起来。当时白玉堂已经挽着袖子准备上了，被刚回来还没弄清楚状况的蒋平死命抱着腰拖了回来，对面的丁兆惠也被大哥挡在身后，冲不上来，只得冲着白玉堂翘鼻子瞪眼。

　　“小五啊，你说，我们要是真是转世投胎的，你这脾气也还是没改啊。”蒋平一脸戏谑，眼珠子转了两转，眼疾手快一把夺下白玉堂夹在手中的书签。虽说书签挥起来杀伤力不大，白玉堂也有分寸，但那也不能让他夹上乱飞不是，吓着人了怎么办？

　　两位老弟的烂摊子还要由老哥来收拾，蒋平和丁兆兰一个眼神交流，各自拖着弟弟上床睡觉。白玉堂和蒋平都在上铺，头对着头，熄灯以后蒋平悄悄问白玉堂他们怎么吵起来的，隔着两层蚊帐，那边传来白玉堂闷闷的声音：

　　“还能怎么，还不是期中考出分了么。老二说我总比他前两三个名次，下次一定要超过我。我说他只能比我后两名了，打架也是一样。然后就说到了三侠五义。他说猫鼠之中展昭厉害一些，我却觉得不分上下，哼，展昭又不是他的妹夫……他急啥！”

　　听白玉堂那语气，蒋平甚至能想象得到对方一脸不爽的表情。

　　不过，打完照样是兄弟，明天就好了。蒋平如是想，揉了揉眼睛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蒋平还迷迷糊糊着，只听头那边床板一震，不禁在心中暗笑，丁老二那示意和解的力道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小五被震得疼不疼。这边蒋平还没来得及继续佳梦，那边白玉堂被搅了清梦之后狠狠踢了一脚床板，从上铺探下头去，伸手一捞，一把掀开丁兆惠的被子，小声怒道：“老二，想死就直说！”

　　底下的丁兆惠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扁扁嘴，装死不理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丁兆惠和白玉堂吵架之后，要是觉着差不多了想和解，就踢踢对方的床，白玉堂在上铺不方便，一般都是丁兆惠踢。丁兆惠越踢越顺脚，有时候高兴了也踢，踢得白玉堂恨不得把他一拳打晕，包好了扔到他哥床上。

　　在《三侠五义》里，白玉堂比丁兆惠小了好几岁，两人也不算深交。不过在现实生活中，白玉堂和丁兆惠倒是同学眼中的搭档，或许是一起担任班长又经常一起打球的缘故。学生无非是为作业和成绩烦恼，这些烦恼，随着年纪的增大或许渐渐也就不算什么了。而白玉堂和丁兆惠就是属于学习还可以，中上，但不会是第一第二名的那种。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个人比你高个一两分，前个一两名。

　　有的时候，他们挺看得开。

　　不过在打架和练功方面，白玉堂还真有天赋。说白玉堂生来就是练武的材料一点儿都不为过。不仅爆发力强，而且平衡感很好，人又聪明，一点就通。教过他的老师都说，这小孩有灵性，会悟，再练几年，肯定不得了。白金堂自己也是打架好手，小时候没少跟着父亲在武术班里摸爬滚打，给那些初中生高中生做示范，总被夸厉害。到了白玉堂这里，白金堂没时间教他，就让他自己学，白玉堂把家中藏书柜里关于武术、中国功夫的书几乎都浏览了一遍，有的招式还给改了。或许是受三五的影响，他特别喜欢刀，业余时间还练了飞石子儿，自己摸索着玩儿，到后来也可以做到十几米内的东西不管动静几乎都能百发百中了。虽说并没有参加过任何有关武术或中国功夫的比赛，白玉堂的本事也是不容置疑的。有时候他也会想，或许自己真是书中的白玉堂转世呢，但书中的白玉堂不是没有原型的么？这么想着自己都笑了：古时的事，有多少被记下来了？没记下来的，就一定是假的么？

　　更何况，不是还有那本《三侠五义》嘛。

　　转世之说不可信，说说笑笑过去就好，白玉堂也从没放在过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