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重灼

2、第二章

　　“妈，那风水师你哪儿找的阿？”
　　“见过了？人家怎么说？你这臭小子没再给我出什么岔子吧？”
　　“一起吃了顿饭，约了下次见呢。你哪儿找得他呀？这么年轻好好地怎么当个风水师？”
　　“妈年轻时候老朋友的徒弟，人家可是古玩鉴定大师呢，参加个拍卖会就有个小几万呢。”
　　“那你让人给我看风水！多少钱啊！”
　　“都说老朋友徒弟了，你这孩子，掉钱眼儿里了？不要钱！”
　　“老情人吧……”
　　“……”

　　这阵子的事算是忙完了，回家看到母上大人一个人寂寞地看着电视打着毛衣，顾谦便走过去唠嗑了几句，顾太太看着儿子发黑的眼圈心就疼了，没两句就赶着他睡觉去。顾谦入睡前还念叨着，那聂满不收钱还毫无怨言地在沙发上坐着等了四个钟头，也太好脾气了吧？穿着盘扣衬衫布裤布鞋去西餐厅还能这么淡然自若风度翩翩的我也就见过这么一个了。他懂得也真多啊从神农氏到亚历山大大帝都能聊起来……

　　“聂满么？我是顾谦。你这阵子什么时候有空？给我个地址我去载你。”顾谦对着手机通讯录里的“聂满”两字纠结许久，屏幕暗下又把它亮起，亮亮暗暗许多次终于是摁下通话键，这种拨了担心突兀不拨又心痒得很的感觉，顾谦有点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有点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更知道自己喜欢这种个高腰细皮肤白皙，进退得体游刃有余，也有风度也有修养也有学识，长得还好看，明明一副正派的样子却能用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勾人的。
　　“顾先生啊，其实我看你也不信这个，风水这东西嘛，说到底也就是求个心安，不如——”
　　“哪里不信了！你就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吧！”顾谦听着听筒那头传来礼貌却疏离的声音有点急了，也不管是自己单方面麻烦着对方。
　　不知是不是自己慌张的语气取悦到了听筒那头的人，听筒里传来几声轻笑，让顾谦有点赧然，也有点得意。
　　“那就明天下午吧，地址我一会儿短信发给你。”
　　“好。”

　　陪着聂满转了公司一圈，听他讲了几条装修摆设方面小改动的建议，再到办公室里聊了些书和电影，把上次他没看完的书借给了他，一个愉快的下午就过去了。顺势请他一道吃晚饭，却得到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回又是去西餐厅？还是什么需要着正装的高档饭店？”
　　想起上次因疏忽而不体贴地把穿着一身布衫的聂满带去了西餐厅，顾谦尴尬地笑笑，“我这不是一心想请你吃顿好的么……今天去一个朋友的私房菜馆，几个招牌菜挺不错，去不去？”
　　“挺不错啊？”聂满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那怎么不去！”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之后聂满常常在出席的一些拍卖会展览会里“巧遇”顾大少爷，寒暄着寒暄着就又一起去哪里吃了一顿，吃完又“正好”哪里有个剧场上演很不错的剧，而顾谦手里“正好”有两张朋友送的票，看完剧载聂满回去，车上“正好”又有几本顾谦“刚买没看”而聂满非常感兴趣的书，拿去看没关系就是千万记得还啊。还有既然到你家了那就请我上去坐坐喝杯茶嘛。
　　一来二回地，“阴差阳错”地，两人就这么地，“自然”地熟了起来。

　　顾谦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伴随着突如其来的那个人的是突如其来的情绪，行动先于思绪，找与他有关的讯息，参加明知会有他的拍卖会却露出“啊好巧”的表情，一次又一次地请他吃晚饭的行为简直可以称为死皮赖脸。面对他时是连自己都陌生的自来熟与不要脸，而那些悸动却没有回应带来的不安，迷茫与患得患失，只有在午夜梦回时自己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