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千秋》小宁幽灵

20、章十七 步步连

　　千秋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跟着云瑾到了县衙大门，身后还跟着穿着一身衙役服的官兵。
　　这般阵仗惊动了城内不少百姓，尤其是今早苏大人以雷霆手段直接缉拿赫家封了南雁楼之下，更是让人疑虑重重。
　　当下，就是许多好事者悄悄跟上去想要知晓发生什么事情了。
　　“咚、咚、咚”击鼓声音，衙门大开。苏念早已穿戴好官府迎在门前，见云瑾行来，躬身一拜：“下官见过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云瑾竟然是钦差大人？千秋心下一抖，虽然用了竟然二字，心下却不如外头旁观的百姓那般太过惊讶，毕竟她早已猜到云瑾身份高贵，但年纪轻轻能做到钦差这个位置也说明他着实不同凡响，要知道世家公子从官也要一步步来提拔。
　　云瑾双手负在身后，表情缓和了一些：“苏大人不必多礼，本官此番遭险，多亏苏大人应对得当。”
　　苏念眉眼淡淡：“为大人效力，乃下官之福。”
　　云瑾不再多说，径直坐到公案上，一拍案板，下令道：“将叛贼给本官带上来。”
　　他此时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处事手法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千秋脑海里乱成一团，只在云瑾问她事情的时候做了证。
　　赫老爷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联合外人刺杀大人，不想云瑾竟然传了秦茹芯作证。秦家与苏家联姻，秦茹芯把自己知晓的事情一一交代之后，事情就有七八分定案了。
　　云瑾让派出的暗卫拿出摸索到赫府与徐州知府勾结的证据，又命人将流砂国贵族特产的洛神花树带进来，人证物证俱在。
　　通敌叛国，株连九族。赫老爷心如心灰。
　　“本官此行，乃奉皇命查探徐州知府一案。你们通敌叛国在前，刺杀朝廷命官在后，如今可还有话说？”云瑾声音清冷。
　　“哗——”安锦城内鼎鼎有名的赫家竟然通敌叛国，而且还是燕朝死敌流砂国！云瑾此话一出，前来围观的好事者一时震惊有之、辱骂有之。
　　难听的话语一一传来，在安锦享有极大声誉的赫公子成了阶下之囚，赫连舒望向云瑾，双目发红。
　　他忽地站起身，袭向站在不远处的千秋。
　　“啪”云瑾拍案起身，赫连舒已经掐住千秋的脖颈。
　　千秋原本就脑子迷糊着，哪里料到他突然发难，整个身子被赫连舒拥在前头，白皙的脖颈被手掐着。
　　“唔……”赫公子你要报仇就找台上的人啊找我做什么。
　　“哗哗”衙役们纷纷抽出佩剑，苏念向来平静的脸上也带有急色，“赫连舒，你不要乱来！”
　　“哈哈。”赫连舒笑着，眼底带有疯狂，“阮三小姐的命当真贵重呢，苏大人的妹妹，钦差大人的情人，反正我也逃不掉了，拉她下去陪伴，也不枉此生了吧！”
　　千秋听他这话，白眼一翻，她天生就是炮灰的命么。
　　他凑近她的耳朵，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舔得千秋一身颤栗。呜呜，赫公子你劫命就算了你还劫色！
　　“千秋，”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听得千秋毛骨悚然，“我当日真心想要娶你为妻呢，既然我们生前不能共结连理，那么就死后在地狱里作伴吧。”
　　“呵呵。”云瑾忽然低笑了一声，猛然运功翻身上前抓住赫老爷的脖子，“你若是敢动她，我当即在你面前折磨你父亲。嗯，是先挖了他一双眼，还是先折断他的手指呢？”
　　他的话语轻飘飘的，状似真的在考虑。
　　赫连舒身子一震，扣住千秋的脖颈用多了几分里，疼得千秋白眼一翻，云瑾你要救我也不用刺激这个神经病啊。
　　“你敢！你不要她的命了！”
　　云瑾俊美的脸上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阮小姐前翻牺牲名节替我掩护，助我良多，作为回报我自然想要保住她的性命。不过你执意报复，我也是无法，只能想法子替她折磨一下仇人了。”
　　一句话，轻轻巧巧地撇清了和千秋的关系，说清了他们只是掩护和帮助的关系。
　　千秋怒极，敢情你这是用完就甩掉了是吧。杀千刀的云瑾，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们通敌叛国死罪是免不了的，想轻松一点死，还是受一些折磨，全由你选择。大内刑罚里折磨犯人的刑具可多着呢，可以将你们一刀一刀切成碎片，听着心脏的跳动感受着刀子在身体里切割恶感觉，也可以将你们四肢砍断放入坛子里，让感受一下虫子慢慢爬，啃噬你们的身体……”
　　他形容这些酷刑时语气轻柔，让人仿佛真的带入到画面中，千秋听得心里毛毛的，想着那些恶心的画面就要作呕。
　　“呕……”被掐着呕也呕不出来实在是太难受了！
　　赫连舒也是一愣，吓得放开了千秋。千秋脸色惨白地倒在他怀里：“呕、呕……”
　　吐了他一身。
　　昨日的血腥味带来的后遗症一同爆发，加上昨夜休息不算太好，千秋这么一呕，是要将胆汁都要吐出来。
　　“……”赫连舒黑了脸。
　　苏念急忙上前拉回千秋，仔细地护着她不让赫连舒再有可乘之机。
　　赫连舒的确在云瑾的威胁之下愣了神，被千秋那么一吐差点就想斩了这丫头。想他活了二十多年，哪怕现在成了阶下之囚也是俊雅的样子，哪里被人这么吐了一身！
　　脏死了！
　　千秋顺了气，看着赫连舒黑脸的样子，一副千金小姐做派的样子诚心道歉：“啊，赫公子，实在对不住，望你不要怪罪。”
　　“……无事。”看着她那么真诚的样子，赫连舒有些心累。
　　云瑾眉心一皱，想要上前看看她的情况，却听千秋一本正经地道：“实在是你方才轻薄我让我觉得太恶心了，一时忍不住反胃，方才……赫公子不要见怪才好。”
　　“噗。”云瑾笑了，周遭听见的人也笑了。
　　“……”赫连舒脸色更黑了。

　　把赫家的人压到牢里严加看守着之后，千秋想找云瑾说几句话，但云瑾先于秦茹芯一同在县府的小亭内相聚了。
　　池内碧水荡漾，阳光正好，亭内翩翩公子，袅袅佳人，好一副佳人才子图。
　　千秋快要咬碎银牙，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上前：“阿瑾，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秦茹芯神色不佳，云瑾只是微微一笑：“阮小姐，事情已了，这些日子多谢你的掩护。现下我与秦小姐还有要事相谈，可否请阮小姐回避一下。”
　　阮小姐阮你个头啊！平日里千秋千秋喊得那么热乎，现下我没用处了就巴不得立即与我撇清关系！千秋心中愤恨，但秦茹芯在此，她也不自讨无趣，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那你们慢慢叙旧，千秋告辞。”
　　云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修长的手指轻扣着石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茹芯苦笑道：“公子想必喜欢阮小姐喜欢得紧，又何苦为难她，也为难自己。”她当日在场，云瑾听到千秋有危险时那急切担忧的表情骗不了人，她一开始还是愣住，而后才明白自己是没有机会的了。
　　云瑾抬眸望着湖内因风起而微微泛起的涟漪，没有答话。
　　秦茹芯低头：“是茹芯僭越。”
　　云瑾沉默了许久，才道：“秦姑娘，上回作戏骗你，是我的不对。应承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秦茹芯泛起苦涩的笑容：“公子是奉命办事，捉拿反贼功不可没，茹芯岂敢怪罪公子。公子能答应保姐姐与其腹中孩子一命，茹芯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那便好。”
　　用人之道，在于明其心。知晓秦茹芯怕什么，需要什么，恩威并施，方能安抚她使其出面，至于漏了一个赫家余孽，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威胁，只需好好教导便可。
　　赫家多年作为徐州知府的存储赃物的地方，手法倒是保密至极，若不是当日与千秋一道前往赫府见着了洛神花，也不会怀疑到赫府头上。
　　洛神乃流砂贵族之花，赫家人没见过世面，不知此般门道，才让他抓住了破绽。这些时日派人混入府内的暗卫也只是查到一些账本，用来指正赫家还显然不够。
　　有秦茹芯控诉在前，物证在后，再加之威信，打得赫家一时措施不及方才伏了罪。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再慢慢查询出赃物，接下来只能尽快从赫家人口中撬出藏物之地。
　　这件事估计也传了出去，得尽快动作才行。然后，就该离开了吧。
　　只是，心口上印上了那个明媚少女的影子，不知何时才能够消失。
　　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