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归来（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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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她是被来电振动吵醒的。
手指一划，把手机贴在耳边，等对方开口。
“喂，是我。”梦里的温润男声。
“哦。”
“你出发了没有？”
她静了静，仿佛这是个很难答的问题:“还没有，正准备去。”
“那你――”对方似乎想叮嘱些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放心好啦，我不会给你丟脸的，安心开你的会去。”
昭华提着包，不疾不缓地下楼，穿过墙壁上写满租房广告的街道。
十几分钟后，到达目的地――w中。
“请问……”她带着几分困扰仰起素净的脸看向面前的高个儿少年。
少年摇着臂弯里的向日葵，灿笑“你是新来的吧。欢迎欢迎。我是来接应的伊万·布拉金斯基。”
“可是……”她迟疑道，“我记得学校是安排了一个日本人啊。”
“本来是这样，不过临时改了，没来及通知你。”伊万很自然地接过昭华的行李，“请出示一下证件。”
“啊，好。”
伊万看罢还给她，又继续解释：“听说中日两国历史积怨很深，最近关系有点紧张。”
“是吗，那你们真是费心了。”昭华真诚地说，“我认识一个日本朋友，她在中国生活过一段时间，是一个理性又可爱的人。所以我并不介意日本人，只要不触犯原则问题就行。”
伊万还是笑眯眯的:“如果涉及原则了呢？”
昭华回笑，坚定道:“啊呀，那就没办法了。”
“说起来，学长，接待人至少是一个洲的吧。”你长得可不像亚细亚。
“叫我万尼亚就行，我们是同一届的。”听她说完，伊万才纠正。
我想你也不会是学长，只不过浑身冒黑气显老而已。昭华暗自撇撇嘴。
“你说的没错。接待新人是由学生会负责的，安排的人员也是学生会内部的，过去是A学院的学生，人种要类似。我是A学院毕业哒，而且也算半个亚洲人。”
“俄罗斯？”昭华恍然，抿唇，“是小女唐突了。”
“木有事。”伊万摆手，换了种腔调，“万尼亚久仰燕君大名，今日终得已见尊容。”
“燕君，好怀念的称呼……你的中文真好。”她沉吟了一下，“我先前见过你。”
“哦？”伊万似乎有些意外。
“这不是客套。”她加重语气，“你的眼睛很特别，看过了，便不会再忘记。”
办公楼的楼梯上，亚瑟打着领带，穿着正式，夹着文件上楼。
前面有个学生在楼梯口上张望，有点熟悉，走近了看正是他部里的成员。
“史蒂夫！你是来开会的吗，傻站在这做什么？”他叱道。
“啊，部长！”史蒂夫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我看到办公区这片儿有学生活动……”
亚瑟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果然看见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在树下交谈。他揉了揉眉心，道：“你没见过A学院的转校生吗？”
“可是，为什么她有人专门接待呢？”史蒂夫似乎有些不平。
“既然享受了特权，便同样要承担一定的义务。”亚瑟低声，催道，“别问了，快走吧。”
“可是……”
“没有可是！”
“接待人是伊万……”史蒂夫不甘心地。
伊万·布拉金斯基。
白金色头发的娃娃脸少年和黑头发的温婉少女。
亚瑟也大致猜到了少女的身份。
伊万缺席了这一场声讨他的重要会谈，去陪王耀家的转校新生参观校园。
亚瑟大惊失色地喃喃：“天啊，千万不要让阿尔看见了……”
其实心底可期待阿尔撞见这一幕的表情了。
“什么不要让hero我看见了？”会议室中央传来阳光般的大分贝声音。
暖气扑面而来。
亚瑟走进会议室，瞥见东方人沉静如水的面容，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
“是吗，那你快到位上。”阿尔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但没深究。
亚瑟坐在弗朗西斯旁边。弗朗西斯忙问：“怎么了，小亚瑟？”
亚瑟不答反问：“你觉得王耀这次是什么态度？”
弗朗西斯：“琢磨不透。但总不至于放弃自己的老相好吧。其实，我也觉得这样不划算。”
背后一只白皙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亚瑟的肩膀，手的主人笑得人畜无害：“两位，聊什么呢？”
两人僵硬地回头，看了看王耀，又看了看王耀手里的演讲稿。纸上只写了一句话：严厉打击恐怖势力！
亚瑟：……
弗朗西斯：……
到点了，伊万·布拉金斯基果然没来。阿尔敲了敲桌子，宣布：“北极熊缺席会议。”
“谁说的？我来了。”一道清亮、气势十足的女声插了进来。
此言一出，除了王耀，举座皆惊。
“安雅·布拉金斯卡娅？！”
阿尔语气里有浓烈的讽刺和不屑。
安雅高傲地扬起脖颈，一双漂亮的紫丁香色眼睛充满挑衅意味，艳丽的红唇吐出凛然的话语：“既然你要制裁我，那我劝你还是用蹦床送人上天吧！”
阿尔气得脸色发白，一时竟没有反驳。
王耀波澜不惊地喝了口茶。
他注意到安雅化了妆。安雅这种向来素面朝天的人突然化妆绝不是心血来潮。她是为了掩饰憔悴的脸色，不在对手面前露出一分的软弱。安雅迟到一方面是针对阿尔等人制裁的回应，是故意的；另一方面是她精心化妆险些误了时间。
而亚瑟关注的则是另一件事：伊万竟然派安雅作为代理人出面。这是出于对安雅的绝对信任，还是根本瞧不起他们？要知道，当年伊凡有很多代理人，开始还比较协调，让阿尔他们忌惮，最终却导致社团内部混乱，伊凡被迫永久退学。
阿尔与安雅僵持着，空气中的火药味十足。
“那个，既然人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会了？”弗朗西斯苦笑着打破了沉默。
安雅“哼”了一声，扭头在王耀左手边坐下。
阿尔凉凉地剜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始。”
“学生会主席团关于布拉金斯基拥有小克抚养权无效决议草案举行投票表决。”
“赞成。”
“赞成。”
“赞成。”x13
“否决。”安雅。
（来自 YotaPhone 客户端。）
“弃权。”王耀。
（来自小米客户端。）
安雅动用必杀技“一票否决权”，将草案封杀。
“布拉金斯基你凭什么干涉冬妮娅的家事！我们是不会承认的，接受正义的制裁吧！”阿尔义愤填膺地站起来。
“什么呀，小克是自愿的。”安雅漫不经心地捋了捋头发，轻启朱唇，“独裁者。”
“呸，残暴的大反派！主权不容侵犯！”
“呵呵，照照镜子吧你。”安雅反唇相讥。
例行掐了几句后，安雅又变得温柔如水，对身边人耳语：“耀，晚上我们谈谈卖天然气的事，我想吃糖醋鱼。”
“好，晚上见。”王耀从笔记本中抬起头。
“对了，我要退出G8。居委会的大妈们自个儿玩G7去吧kroukrou”甩下这两句话，安雅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走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安雅一走，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投了弃权票的“异端”身上。
王耀合上笔记本，笑容清浅不达眼底：“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阿尔知道他是真有事，毕竟飞机失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亚瑟问：“现在怎么办？”
“继续开会。”阿尔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诶？”
“打电话给路德和马修。”
“这里，好像A学院……”昭华抚上窗边的白砖，神色恍惚。
“里面并不一样哦。”伊万出声提醒。
“这样啊。”
“很意外？”
“并没有，算是在意料之中吧。”昭华转身，微笑。“即便w中和A学院是友好学校，校园布局相像，w中更多的还是自己的特色。”
“在A学院……你见过他吗？”伊万迟疑又期待。
昭华似乎有点遗憾：“没有。”
“哦。”伊万长叹一声，“那A学院怎么样了？”
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
“什么？”
“A学院真的存在吗？”
伊万心中一震。
“你应该心里很清楚吧。”
昭华仰首，望着天空，仿佛当年风华绝代的燕君。
凯撒·瓦尔加斯停课的那天，天空晴朗得没有一丝云。
他收拾好行李，向昭华告别，文绉绉道：“燕君，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
“相见不如不见。”她转身，淡淡地。“再见。”
英俊的男人一脸哀怨：“燕君好生无情。”
奈何，一语成谶。
再见。
再也不见。
社团大楼前，伊万抱歉地对昭华笑了笑：“直走，食堂在那边。今天有点事必须得处理，不能陪你了。”
昭华理解地颔首：“我晓得了，谢谢你。”
“应该的，燕君太客气了。”
伊万走到二楼，右拐，用手心里攥了很久的钥匙开了门。
一间相当宽敞的活动室，倾泻着一地的阳光。
伊万简单地把屋里打扫了一下，再从抽屉里小心地取出一面红旗，虔诚地捧着。
窗户半开，竟是阴寒的风刮进来，一张表格被吹得卷起半边，冬妮娅的身躯轻颤了一下。
“你害怕我？”
伊万示意她看墙上伊凡的画像，冬妮娅默然不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伊万又问。
“我来交辞呈。”冬妮娅答非所问。
“退出独联社？”伊万接过表格，直接把它塞进屉子里，“姐姐明明说过会坚持到最后的。”
冬妮娅脸色苍白：“可现在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
伊万耸肩，一点也不愧疚：“也罢，那就让娜塔莎接任姐姐的职务吧。”
“你……”
“我知道姐姐和基辅君一向不喜欢我，”伊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围巾，神色晦暗不明，“前一阵只是因为管家先生的关系……”
“是前管家。”冬妮娅只纠正了后一句。
“哦，是吗？”伊万闻言，唇角挑起了冰冷的弧度。“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加入北约社。”
“难不成让我任你分裂？”冬妮娅尖锐地回了一句。
“不，小克本来就是我的家人。”伊万语调平平，“而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如果离家出走，我是不会收留的。”
冬妮娅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强烈的晕眩掐断。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见伊万扶住自己，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些许：“姐姐小心。”
冬妮娅忙从他怀里挣开，厉声：“不要叫我姐姐，你没资格！”
伊万目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良久，抚平唇角的笑容，落寞地低语：“再见……冬妮娅。”
“小菊，你见到燕昭华了吧。对她，你怎么看？”阴影里的男人目光沉沉。
“阿尔君，在下并没有接到燕小姐……”
“What？！”阿尔一幅被汉堡噎着了的表情，旋即怒，“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归来（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