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沿途·别论》佩玉将锵

27、陌上花2电闪雷鸣

　　09.
　　王曜南向坐，白墨北向坐，王湾外加王耀东向坐，只缺一位西向侍的“张子房”，就可以凑一桌鸿门宴了。或者说，三方会谈，前提是忽视掉枕在王湾腿上的王耀。
　　王湾心里尴尬得紧。
　　时间倒回两分钟前，王曜表明身份后径直走向办公桌，蹲下身从最底层抽屉取出一叠红毛巾，看起来对校长室极其熟悉。然后他以一句“站着做什么，坐啊”打破岑寂，自己抢先在哲学家画像下面找了一张单座沙发坐下。而作为主人的白墨坐到他对面那张单张沙发上，隔着茶几与他对望。
　　剩下的位置就是王耀睡的那张长沙发了，只剩了个扶手没占，但到底太窄。王湾踌躇了一下，咬咬牙，勉强将兄长扶起来，腾出个位置自己坐，无意识的人身子没有稳住，受地心引力作用薄柳般地摇摇晃晃地往王湾腿上载。要不是之后他再无动静，王湾都怀疑这老狐狸是故意整她的了。她本打算推开，但考虑到头也不是很重，而且头发摸着手感极好，就没管了。
　　面对这种情况，白墨诧异地看了他俩一眼，旋即胡荏没刮的大叔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身体的原主王曜却对此没反应，只歪着头用毛巾细细地擦拭头发。
　　这是白墨在知道他真面目后同他的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见面。王曜在小说中就是倾城又倾国的伪娘，他所穿的阮氏玲也是位美人。但当他把这个角色在原有的淡然的基础上演绎出了冷硬如冰，她就无法再用美来形容他――谁会用美来形容一块冰呢？
　　白墨闭了闭眼，似乎在强忍什么即将喷发的情绪，最后说出来的话却几乎没有杀伤力：“你擦头发的动作怎么这么娘，装上隐了？”
　　王曜头也不抬：“别人的身体自然要爱惜些，我可不想把一个感冒的身体交还给阿玲。”
　　“阿玲？”白墨将这个亲昵称呼在唇齿间碾了一道，“我料想你把自己身体让出去后也会暗中观察，但我以为你会选小朝。”
　　王湾忆起那个在洗手间打电话的女孩。
　　“小朝树敌太多，用她，行动多有不便。”王曜轻描淡写道。
　　“那你同阮氏玲有什么交易？”
　　“交易？”王曜失笑地摇头，“没什么交易，她喜欢我罢了――这是你设定的，白墨小姐。”
　　加重的尾音唤醒了王湾的记忆，水蓝色精装本最后一页空白处的小字：writer白墨。
　　当时她还同王耀吐槽说，这设定不科学，哪个作者会把署名搁到最后呢，简直存心不想让人知道。
　　白者，明亮也。墨者，黑也。而白墨，即墨的一种，色白，研后即变黑。
　　末了，王耀又续道，很有意思的名字，不是吗？
　　王湾说，听起来不像本名，还有，你掉书袋子里了。

　　白墨反诘：“我的设定？我倒想问，我的设定还有什么没被你毁掉的？”
　　王曜身子向后一倾，以极散漫的姿态靠在沙发上：“鄙人以为，你那些设定不（dou）如（shi）没（la）有（ji）。”
　　未等对方发作，王曜两手交叉垫于脑后，脖颈微仰，目视上空，语速极快且没有起伏地说：“在最终成书前你构思了四个未完成的版本。刨去初代还算过得去，其他的几乎没有可取之处。一代你让所有后攻第一次见面就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大呼‘好一个漂亮的姑娘’，然后被我用平底锅拍。二代扯了什么家族利益、商战，把王家产业吹得家业多大多大，而我是王家年轻有为的家主，一个人把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妹妹拉扯大，同本地名门柯克氏有政治联姻，是亚瑟的小青梅未婚妻。三代你开始刷绝代双锅，天然呆组，什么GB、女装play，结局是我面对阿尔伊万的修罗场……”
　　“你是按初代人设的？”白墨起身，动作快到王湾只注意到一叠重影，转眼见意大利男人居高临下地围困住身体娇小的亚洲少女，语调危险地问。
　　尽管白墨屈起的手指近得几乎可以扼住他的咽喉，王曜只是从容颔首，抬目的一瞬眼里燃起了什么东西。
　　“我是，又怎样？”
　　白墨咬牙，收回手，面容扭曲：“你的演技太浮夸了，让人讨厌。”
　　王曜端正了姿势，亳不示弱地与盛怒的作者对视，字字清晰有力：“我故意恶心你的。再说，多么浮夸不合理，你不是也没有发现不对吗？你以三次元的眼光厌恶着自己二次元的喜欢设定。我不想指责你虚伪，但是正是你创造了我，你却因为我是虚拟人物，从来不把我当人看！”
　　摇晃，眩晕，黑色碎片簌簌而落，反射着泛黄书页上的字句，仿若残缺的预言书。轰隆隆的雷声，风怨毒地拍打着窗户，雨正下得紧。
　　王湾惶惶然攥住膝上人的手。
　　那边剑拔弩张。
　　白墨手指死死嵌入少女单薄的双肩，哑着嗓子问：“所以你杀了本田菊？所以，你杀了我？”
　　本田菊死了？！什么时候的事？王湾忆起长达半个世纪的殖民与从未停歇的抗争，不由垂眸。
　　王曜吃痛地皱眉，保持着冷静摇头：“本田菊是我杀的。为了骗过你，之前五个轮回，除了一回接亚瑟的力量重伤了他外，我没有动他。但我没有杀了你，顶多是第四轮时谋杀未遂。我当时……太心急了，向你道歉。”
　　白墨手上力度未减，事实上她自己也不好受，剧烈情绪下心脏处撕裂般的疼痛。
　　她嘲讽地笑，笑里又有恐惧：“很能耐啊？当初是你用刀砍我脖子。下一轮还能面不改色地在我颈部疼的时候主动为我按摩。”
　　王曜微侧首，轻声：“我那时以为，杀了你就可以结束这一切。我和他都是为了反抗命运不惜一切代价的人……诶？”
　　炙热的温度倏然离去，白墨颓然垂下手，复又勾唇：“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在伪装的吗？”
　　“亚瑟告诉你的。”王曜思索了片刻，如此答。
　　面对白墨的讶异，他说：“你之前挑拔王耀王湾不成，干嘛还转过来用亚瑟刺儿我呢？”
　　“不在背后坑我一下，他就不是亚瑟了。驱利的本性让他做了两手准备。这场博弈，如果你赢，看在他提醒的份上会给他一个好结局。如果我赢，你要是不省悟反而会让我缺失胜利的乐趣，所以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王曜顿了顿，用纸杯接了点水喝了一口，殊无被背叛的悲色。
　　“我和他只是利益关系，但和他相处了那么多轮回，我熟悉他的行为，熟悉他的心理，甚至熟悉他的……身体。”
　　甚至熟悉他的……身体。
　　熟悉他的……身体。
　　……身体。
　　王湾：是我太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