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沿途·别论》佩玉将锵

14、归来（五）

　　04.
　　嘀嗒。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哦，挺好的。”
　　“啊，那就好。”
　　“嗯。”
　　本田樱一时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本田菊的希望是让樱和她商量下时局，交代清楚他们的立场。阿尔刻意把昭华安排到这，想必是要樱作眼线，套套话。但在这种敏感时期，话多容易出错，樱实在是为难。
　　昭华看着镜里踌躇的樱，说：“外面下雨了？”
　　“唔，还在下呢。”樱取下衣架上的干毛巾，垂着眉眼走到窗边，心里略显尴尬。
　　方才，她一个人撑着伞眼睁睁地看着兄长的背影消失在雨幕。

　　“本田？本田！”
　　心不在焉地听着合成音效的本田樱从游戏里醒过来，从柔顺的黑丝中拔下一只耳机塞，礼貌地问：“嗯，什么事，柯克兰小姐？”
　　翠绿色的眼一眯，流露出一丝刻薄。
　　樱识趣地摘下另一只塞子，放入包中。
　　“今天有雨，记得带伞。”罗莎端着红茶，慢条斯理地说。
　　“这是身在温带海洋性气候国度的经验之谈？”樱有些意外。
　　“也许吧……”罗莎忽地止声，抬手掩饰性地抿了一口茶。
　　樱瞥见走廊上一个金色身影掠过，胸口闷了闷。
　　任由沉默蔓延几秒，罗莎这时才续道：“这只是我个人建议――你可以选择不听。”
　　樱舔了舔干裂的上唇，垂首：“妾身……会慎重考虑的。”

　　短暂的交谈就此告终，樱神色如常地与罗莎擦肩而过，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
　　蒙着灰尘的天空下是沉甸甸的回忆，罗莎的那句好意提醒被她的想象涂满斑斓色彩，显得愈发别有深意。
　　樱脚步匆匆地走向楼层另一端的办公区，刷卡进入自己的房间。
　　今天有雨，记得带伞。罗莎如是说。
　　“记得带伞……带伞，伞……”蹲下来翻箱倒柜，素来严谨内敛的少女无视一地凌乱。“伞呢？呀，找到了！”
　　一把用塑料膜裹着的直柄长伞。伞柄黑色，伞骨红棕色，伞面红白交织，绘的是天照大神出天岩户的一幕。樱把伞拿在手中轻轻转动，感慨和伞制作过程的纷繁杂陈。
　　且不论为何是长伞不是折叠伞，也不说为何雨伞不插伞架上而用来压厢底。这把精巧素雅的仿油纸伞似乎应该是工艺品，歌舞剧上用来推动情节发展的道具。
　　樱站起来，肃静的面容上坠着浅淡的笑，她轻声说：“这可是一把遮风挡雨的保护伞啊。”
　　树叶颤抖着，狂风咆哮着，似乎要把人刮下一层皮，乌云裹住了那最后一丝阳光，顿时天暗了下来，四周都是寂静。
　　呐，沉默安稳地站在伞内不就好了吗，不要再做错事了。

　　樱退出自家新开发的游戏，双击点进w中推荐的一款颇受欢迎的校园广播APP――“心声”。
　　“心声”是后现代主义的典范，它没有规范的分类详实的资源、没有实力强大的研发团队、没有一切招人喜欢的流行元素，有的只是杂乱没营养的音频和……深入灵魂的孤独感。
　　此外，“心声”的管理者每周会上传一期由同学们上传的音频剪辑而成的广播节目，王耀就经常在会议上听这个。
　　本期的主题是，A学院。
　　樱按下播放键，关了屏幕，戴好耳机准备听。
　　突然，屏幕亮起刺目的白，是林青竹对她邀请一起吃饭的回应：不了，中午有事。
　　近来持续的冷淡，但他应该是真的有事。
　　接着是雨声滴答滴答，窗外，耳机内，声势渐大，不绝于耳。
　　樱狠狠地拧亮台灯，又泄气般地扔下耳机。
　　一个人的寿司。
　　真糟心啊。
　　要不然中午就不回寢室算了，何必这样勉强自己？旋即好笑地摇头，不能退缩啊，不想在那个人面前露了怯，早晚都得见到的。
　　那个人，王燕。
　　燕君……

　　下楼，撑起伞，外面的雨还挺大。
　　樱一手拂去卷着寒意刮到脸上的雨丝，不经意往拐角一扫却愣了愣。
　　兄长本田菊和邻居任勇洙。菊同她说过，今天他和任勇洙约好了要商议些事情。
　　不过，他们一起站在雨中，看起来都很激动，是在吵架？
　　樱紧了紧伞柄，悄悄地靠近。
　　勇洙怒容满面，语气愤慨:“既然你敢做不敢当，那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了！”语罢打起伞转身离去。
　　菊面容冷硬如坚冰，对着勇洙的背影毫不退让:“在下说过这是误会，请勇洙君不要再无中生有。”
　　他仰面，密集的雨水顺着脸庞滑落，周围溅起水花，那是没有温度的盛放，稍纵即逝。没有悲伤忏悔没有惆怅惘然，她听见阴森的笑，比雨还要冰冷。
　　思绪几番兜转，她上前几步，想要用伞遮住他:“哥哥。”
　　菊没听到，开始向勇洙的反方向、樱的右边走，越走越快。
　　狂风疾卷，暴雨倾盆。
　　“哥哥，哥哥！”
　　菊脚步微滞，却始终不曾回头，反而加快了速度。
　　樱在后面一路小跑，踩着人行道上渐渐激起的雨水，执著地追着兄长。
　　终于快追到了，近了近了，那个背影近在咫尺。
　　逆风而行，呼啸着的风掀得雨伞几乎要飞走，樱有些支撑不住地退了几步。
　　樱的视线擦过雨伞的边缘，望向前方。
　　“哥哥！兄长大人！”
　　雨浇落在他的头顶与衣襟，她却在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她才是那个没带伞的人。
　　“……本田菊！”
　　风把樱嘶哑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本田菊却始终不回头。
　　“你停下来啊！”
　　那是错误的方向啊。
　　本田菊没有停歇，一直负刀向前，向前，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她站在冷清的街道，鞋袜因踩上积水的沙土而泥泞湿透，耳边只有轰隆雨声、风声和她自己无力的呼喊声。
　　风的阻力越来越大，还是扔了那把保护伞吧。
　　扔了伞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追上他了，与他并肩了。
　　可是，追上了又如何呢？
　　“为什么啊，本田菊……”
　　不安倍增。
　　屋檐有积水倾泻而下，她松了手，怕冷似地环抱起手臂取暖。
　　力气尚未透支，但她已无法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