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与途》小棍

13、part13

　　普外科的工作并没有多忙多数时间也属于悠闲自在，可安晨偏偏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一旦没人陪便会异常变得很烦躁，而今天恰恰是他颇为少数的灾难日。

　　他叹上一口气准备换下身上的大衣，从更衣柜拿出白大褂，随手从衣兜掏出牌子别在有胸前，打理好这一切正要出去，却见顾锦安正悠闲地靠在门口。他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穿便装，而是换上了多久未碰的白大褂。这感觉似乎怪怪，甚至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憋屈感。

　　“顾锦安你这身装扮是要做什么？”他指着他惊讶的开口，眉头紧蹙着。

　　“很明显陪你值班。”简单七字概括他此行目的。

　　顾锦安本就是个对时间看得很重的人，虽然是说通王主任让安晨替她一天班，恰恰安晨和阮清眠今天一个班，如果找人替目前也没人选，于是在他记载密码数据的大脑里产生这样一个想法，由他来替她做今天的工作，而且大学那边人手齐全完全没有顾虑。

　　“顾锦安你可真是……”安晨嘟着嘴带着略微不满。

　　顾锦安察觉了他的想法将纸团撇向他的位置，正好砸到他的头，将纸团打开，正是今天医院就勤人员的名单，而且他就在首位！

　　既然是这样他怎么可能替阮清眠接待病人啊！简直不拿他当人看！

　　他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扫了他一眼便出了更衣室大门。和一个不善交流的人聊天真让他觉得是个多余的举动。

　　“等等我。”

　　……

　　阮清眠侧卧枕着沙发抱枕倒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遥控器从头到尾换着节目。昨天播陆茸所出演的那个台早播剧场也是他友情出演，她表示这个频道早已经被他承包了，为了避免这种事他先排除了几个台，例如18、24和39。紧接着就是CCTV1、5和7，她对这种类型的频道提不起任何兴趣。

　　最后找了半天也只剩下CCTV12法制节目。

　　果然以她的个性并不适合看电视，干脆利落直接关掉就好了。

　　然后她就这个状态继续无事可做，没了任谂和她开玩笑，没了安晨当她的吐槽对象，没有形形色色的病人向她询问病情，这个人生真是无聊，她终于体会到人为什么傻啦吧唧总想跳楼了，因为无聊到让他没法再去容忍这个世界。

　　“有人吗？有你的快递。”她透过门镜见快递小哥正拿着包裹对着地址敲了敲门。

　　“有。”她开了门，对方将签收单递了过去。

　　她扫了一眼，是美国邮过来的应该是给任谂的，她龙飞凤舞签上自己名字，接过包裹关上门。随后带着好奇的心思，她还是打开了包裹取出里面的的东西，是一封信和一个盒子，虽然看别人东西不礼貌，可是她也出于好心上帝是不会怪罪于她的。

　　信封皮上写的是“心理资助”四个字。

　　果然程泽还是为任谂带来不小的伤，即便表面上从不在意，可心里的伤有几个懂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想把这封信和那个盒子找的地方藏起来，哪怕对于任谂而言有多么的重要。家里终究不安全，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也只有医院了。

　　也就安晨一人在办公室应该没什么大事，乔装打扮一下就不会被发现。

　　当她乘上出租到达在医院时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大多数人都去了食堂，正好趁这段时间赶紧解决这事。大概时间紧迫，她并没上了乘坐电梯而是步行到六楼。刚抬起一只脚准备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她一抬眸，突然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锦安此时正翻着文件夹，另一只手撑着头将少许头帘撑起。耳朵的灵敏性使他早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至于是患者还是阮清眠对他而言基本没什么重要性。

　　“顾教授，你怎么在这？今天啊……不是……”她支支吾吾也没说个理表来。

　　顾锦安抬眸，单手扣上文件夹，十指交叉口吻略显指责，“你来医院做什么，今天不应该好好休息吗？”

　　“我只是……”她把手上的东西往后藏，还强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不自然的举动被顾锦安看在眼里，他站起身仗着身高优势夺走她手里的东西，上面是英文应该是从美国英国等以英语为主语的国家寄来的，他曾调查过档案，据资料记载阮清眠并没出过国，那这个东西明显是和她同居那个女人的。

　　Psychological counseling 心理咨询。

　　他干笑一声把东西随手丢给她。

　　阮清眠接过从天飞来的物品，暗自叹了口气，她本以为顾锦安是那种奸诈小人，拿着誓死不还她的意愿与她殊死搏斗，很可惜结局并不是这个样子。顿时顾教授的形象在阮清眠心中就高了一档。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什么。”

　　“你想让我问你什么。”

　　他接的很快让她片刻有些不知所措，这人还是不说话比较好一说话必然吓死人，幸好她与他是一类人要不然早在阎王殿游走数十回了。不过他工作的样子似乎要比她认真的多，身为医生表示自己职业操守居然不如一个教授，实在是太丢人了。

　　可她追追赶赶他那么多年，而最终才发现她没有多了解他。唯一的信息不过是九个字：“很厉害很毒舌留过学。”仅此而已，其他的她还没任谂知道的得多呢！

　　“好了傻站着也不是办法，藏完赶紧走，放心我不会动你的东西。”

　　顾锦安再次抬头她还在原地站着没动，他微微启唇起身便离开位置，为她让出路来。阮清眠有些愚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快速把东西塞到脚下的箱子里。由于紧张抬头正好撞在桌子上扶着头还傻笑的钻出来。

　　见这样子顾教授眉眼中带着一丝鄙夷又安静坐下。

　　“顾锦安最喜欢的也就这几种菜式毕竟他不怎么挑食。”安晨正和身旁的护士讨论自己从食堂带回来的食物。听到安晨的声音阮清眠再次乱了手脚，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大概没有遇事冷静的态度她一直属于焦躁状态。顾锦安也被这种莫名的怒气冲得一塌糊涂。

　　他拉过她的肩膀，告诉她你就坐在这里不动，我先出去一下。交代清楚后他便关上门，正好与回来的安晨谋面。安晨见到顾锦安这般激动，拿着饭盒手舞足蹈，为了转移阵地他只拉着他领子走到大厅，身旁的护士也不知道是不是耽美看多了，两眼冒心。

　　下午医院八卦中可能多了一条。

　　——安大夫与顾教授基情满满的下午。

　　外面扰的很阮清眠揉揉太阳穴，拿起顾锦安先前翻看的文件夹，是她先前接手的一个病人，病症是乳腺癌，性别是男。在多数情况下男性患乳腺癌的几率只有0.2%～1.5%。她皱着眉往下翻，据她所知乳腺癌病因因为家族性、内源性，以及性染色体异常，但也有其他可能。

　　可通过报告上看应该是内源性的缘故，具一些资料记载：雌激素增多与女性乳腺癌相比男性□□无生理活动，缺乏卵巢激素的过度刺激，但发病者多有男性□□发育、内分泌异常和肝功能损害等。所以使男人患乳腺癌几率大幅度增减。

　　她又翻回第一页，看了眼照片，这个人似乎有些面熟，姓名阮大海。

　　她猛然才记起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阮清眠从小到大都是个要强的人，不知道是随了她那混蛋父亲还是懦弱一辈子的母亲。从成绩到工作一直不肯松懈，无论对方是谁她并不在意。可再次遇到父亲后她觉得这辈子都毁了，因为他的抛弃使母亲日日劳累终于累倒到长眠不醒，因为他，她在高中时一直被嘲笑是没有父亲的孩子，因为他导致了这一切，她恨他恨得合情合理。

　　可他病了，她必须要尽到一个医生的责任，不能坐视不理。即便他毁了她整个世界。她缓慢合上文件夹将它放在一旁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想去缓解疲劳。本来身上就感染病菌终于耐不住它的来袭而一头倒在桌子上。

　　在和安晨扯东扯西后顾教授终于受不了这种感觉，而打算回到办公室。安晨跟在他身后却又在窃喜，他知道他的脾气，毕竟做了那么多年死党就算看也能看出一二了，一瞅就是有心事，要不让他这么严肃的人聊八卦真是人生七大不可思议之一了。

　　“怎么？遇到喜欢的人了？”

　　“或许是吧。”

　　能从顾教授嘴中听到这样的字眼已经是人生三大奇迹了，他今天真是踩了狗屎运，不但碰到了七大不可思议还有人生三大奇迹。安晨活了大半辈子终于在这样一个灾难日碰上一件值得惊喜的事。大厅离办公室并没多远，从平台往下看医生们也从食堂渐渐回到工作岗位。

　　他推开门，见阮清眠正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因为对方是阮清眠安晨难免被吓了一跳，他拽拽顾锦安衣角小声问，阮医生怎么在这，可顾锦安并没回答而是直接避开他走了过去。让他本想八卦的心顿时碎一地，可这样并不是办法，马上病人就会进来看到阮医生又无法做任何解释。

　　“要不你带阮医生回去吧，这里我看着，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安晨难得认真的口吻，顾教授没什么好的主意，只好暂且同意这个观点。在安晨帮助下他抱起阮清眠，而她的头正冲他胸膛哈出的气洗面而来，他忍着性子听他把废话说完。因为出去不能明目张胆，所以要走偏路在妇产科后面有条路趁着人群涌进正好出去。那里有楼梯不过要下好几百节顾教授也是拼了。

　　妇产科人群密集顾教授倒是挤了进去冲到了楼梯口，因为体能较好的缘故从楼上下来也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怀里的人说个不停，在这言语中他只出摸索一个名字——阮大海。便是他先前看的那份病历的主人。

　　阮清眠阮大海应该是亲戚什么的吧。

　　阮清眠在梦里挣扎着不停呼唤这个人的名字，她总觉得自己现在靠着一个人在享这属于她的温存。这个怀抱很暖，暖的让她不想睁眼。不想去触碰这世界残忍的另一端。

　　可终于她还是睁开了眼，此刻她已经脱离了那个怀抱而卧在车上。在驾驶座上正坐着一个俊俏的男人，看着隐约的侧脸她断然他是顾锦安。

　　她第二次享受这个拥抱，而它的主人也不再像开始那样冷淡也变得温暖人心。

　　顾锦安或许我们一样，心里有伤不敢开口。她盯着他不言不语。

　　“你醒了。”这口吻让她有了一丝熟悉，她抬眸鼻间发出嗯的字眼。大概没了话题又换来片刻沉默，几分钟后却又不约而同一起开口。因为阮清眠正带病的缘故顾锦安并不想让她多说话。而抢先一步开口，“你应该看到那份病例了，乳腺癌必须要通过手术和缓解癌症病发。”

　　“阮大海他是我的父亲。”话毕阮清眠身子往后靠手随意搭在身前。他知道她不想说，但她愿意对他说出口，他真的很开心。阮清眠看着座椅背并琢磨不出顾锦安此刻的心思，头别向窗外，她深知沿途风景再美终究会错过。

　　车子在马路上行驶当路过4s店时他踩了刹车，将车倒入离它大概有一二公里的停车场。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头往前倾正好撞在驾驶座背上。她摸了摸头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顾锦安在她之后便在锁车，背对于她：“阮医生一会我要带你去个地方，要准备好别丢我的人。”

　　这话本是别有一番滋味的情话，从顾教授嘴里出来却有另外一般滋味。

　　“去干啥？抢车？”

　　他摇摇头立马否认这个想法，锁好车他手抄兜迈开步离开阮清眠的视线，大概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家的缘故，她只好快步跟上。

　　此刻迎来的人正是杰森，穿着一身蓝白款工作服。

　　见来者是顾锦安紧绷着的脸似乎松散了许多。

　　“来取车？”

　　“明知故问。”

　　简短的对话后他便带他们找到那辆车，他敲了敲车壳，皱着眉：“贪图便宜总加廉价油容易造成意外，这次抛锚下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也不好好管你女友造成意外车毁人亡我也不带帮你的。”顾锦安倒是笑着陪衬，反倒阮清眠情绪并不太对。

　　办了手续提了车钥匙，杰森便立马把他们赶出4s店。

　　他最受不了别人在他面前秀恩爱了，虽然他们并没做什么。

　　“答应你的事做完了，车我帮你开回家。”

　　“顾教授，这样好吗？”

　　“我的先放在这杰森认识车型和车牌号。”

　　他上了主驾驶系好安全带，而她坐在一旁从车窗看那辆还透着光的法拉利，车的主人很爱惜它，而她对自己车从没想过，节省惯了便不想浪费钱了。当喜欢上一个人连说话都开始不知所措，居然连浪费也显得很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