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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洞房花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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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瑟年纪小,骤经巨变少不得要呆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办。奶娘却是爵爷府出来见过世面的,哭了会儿忙扶她起来,小声道,“小姐,皇上现在就在四皇子跟前,不管四皇子的病到底怎么样,这会儿咱们也该跟去瞧瞧他才是正经。”
“奶娘你说的是,是我急糊涂了!我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四皇子妃,应该去瞧瞧四皇子,也没什么要避嫌的!”堇瑟想明白了忙站起来,想找人带她过去。
厅中除了随皇上后妃走了的宫女内侍外,还站着喜娘、几个侍女模样的人和一个嬷嬷。那嬷嬷见堇瑟看过来,忙上前行礼,“奴婢甄氏见过主子!”
堇瑟打量着嬷嬷五十来岁,看穿着打扮应该不是一般的嬷嬷,不由得客气道,“甄嬷嬷在这府里是?”
“奴婢原先是伺候故淑妃娘娘的,大家看在奴婢在宫里呆了半辈子的份上,都唤奴婢一声甄嬷嬷!四皇子也怜恤奴婢,特地让奴婢出宫伺候主子。”
原来是四皇子生母的故人,想来和四皇子的感情定是不一般了。名义上是伺候,还不知道四皇子安排这么一个有来头的老嬷嬷在自己身边到底是有什么企图呢!
堇瑟想不明白的事情决定先暂且放下,还是先把紧要事解决了是正经。
“我年纪小,经的事也少,方才四皇子突然这样我也是被吓着了。四皇子如今在哪里?快带我去瞧瞧。”
“四皇子已经被送回新房了,主子随奴婢来吧!”说罢甄嬷嬷将地上的盖头捡起,示意堇瑟跟她走。
堇瑟是新娘子,第一天进府不能走小门,因此甄嬷嬷带着她是左绕右绕,沿路尽是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和绿竹碧影。被侍女扶着约过了两条长廊后,终于到了一个大院子。看规格,好似是正院。
也是,这是娶皇子正妃,可不就得住正院吗?
可能是刚搬过来的缘故,院子的规制虽然大气,里面却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没半点陈设。
空荡荡的正房屋檐下正乌压压围着一群人,看穿戴有穿得喜庆的四皇子府的侍女,有陪着皇上皇后们过来的宫女太监,还有些御医小吏什么的。
堇瑟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她爹,却发现了她认识的另一个御医柴胡。柴胡比堇瑟大三岁,师从苏年华的师弟,在太医院算是新一辈的翘楚。只是苏年华和他师弟年轻的时候在医理上看法不用,关系也不是很好,因此在太医院里大家都知道柴胡和苏年华不是特别亲厚,不像师叔侄。
柴胡也看到了堇瑟,短短月余不见,堇瑟瘦小了很多,好像被遍身的凤冠霞帔压得有些摇摇欲坠。
众人见到堇瑟都愣了一下才想起给新晋的四皇子妃请安。
堇瑟的心不在这虚礼上,道了声不用多礼就先进了屋。许是四皇子药不离口的缘故,新房里淡淡的熏香下有股若有似无的药香,和满屋的红披锦绣一点都不搭。再往里瞧,四皇子直愣愣地躺在床上,皇上担忧地坐在床边,自己父亲正坐在脚踏上施针,皇后和齐妃等人都退远了一步站着。
堇瑟犹豫了下还是想先行礼,齐妃见了忙冲她摇了摇手,过来轻声道,“就别多礼了!你放心,刚才你父亲已经说了,四皇子的病情暂无大碍,待施过针就好了。”
“四皇子没事就好,娘娘,我爹他怎么在这里?”
齐妃拉着堇瑟的手让她走进床边一些,压低声音道,“一半的原因是你是从宫里出嫁,不能从家里拜别父母,皇上怜你幼小,特地把你爹接来四皇子府的。另一半嘛,你爹的医术皇上是信得过的,要不然怎么四皇子打一回宫起就是你爹诊治的呢。”
“原来是这样!”堇瑟心里感慨,想女儿成婚当天,由岳父给女婿保命,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悲。
苏年华施了几针后额头已经开始出汗,好似极累的样子。过了会儿待拔了银针后他才道,“皇上,四皇子再歇一会儿就可醒转了。只是他的身子到底药石了这么多年,以后还是要以静养为宜。”
皇上龙心大悦,拍了拍四皇子的手显得舐犊情深,又拍了拍苏年华的肩膀扶他站起来,“四皇子是你女婿,以后他的身子朕可就放心地交给你了!”
苏年华忙跪下,“臣一定尽心竭力调理好四皇子的身子!只是,皇上,这施针考究眼神,臣年纪大了,每次施针的时间一长臣的眼睛就觉得有些不得力了。臣想荐太医院六品御医柴胡给四皇子施针,求皇上准许。”
皇上显然是想不起这个人,眉头有些微皱。
皇后似顺口道,“皇上忘了,去年臣妾脑仁疼就是由御医柴胡诊治的,他扎针的功夫倒是不比苏院判差多少。臣妾听说这柴胡还是苏院判的师侄,出自一派的医术定然也是不错的。”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既然是苏院判的师侄,这医术朕定然是放心的,朕准了!那柴胡此刻随侍在四皇子府吗?”
内侍总管忙道,“奴才刚才瞧着在外面候着呢,奴才这就传他进来。”
内侍去外面宣了柴胡进来,皇上免不得又是一番叮嘱,无外乎就是要好好照料四皇子的身子那些。
先前苏年华扎针的时候,正好把四皇子的头给挡住了,堇瑟也没好意思伸着脖子瞧四皇子到底长什么样。这会儿折腾完了,听见床上悉悉索索好似四皇子醒了过来。瞄见他和皇上耳语了几句,皇上看了堇瑟一眼决定摆驾回宫。
临走前,皇上特地发话说堇瑟就先不用进宫请安了,好好留在皇子府照料四皇子吧!
在四皇子病怏怏下不了床的情形下,不用进宫立规矩堇瑟自然是恨不得五体投地表达心里的感激涕零。
苏年华看着女儿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除了叹气只能不能再有别的了。和女儿擦肩而过的时候,想说句什么又不能说,只能微微点了点头,忍着泛红的眼圈示意她在四皇子府里要好好的。
就因为多了个四皇子妃的身份,她想跟她爹说句话都不成。堇瑟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皇家的威严。
送走众人,堇瑟慢腾腾地被甄嬷嬷扶到床边,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按照正常的流程接下来该是传说中的洞房花烛,但四皇子病得这个死样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索性就这么直愣愣地打量起来。
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四皇子,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微闭着眼。许是因为施针的缘故,脸色已经好了些,虽仍然看得出白得过分了些,好歹有个人样了。
四皇子动了动嘴,好似有话要说,甄嬷嬷忙附耳过去。片刻后,甄嬷嬷出去又带了一群端着盘子的侍女进来,还有喜娘。
待甄嬷嬷扶起四皇子,喜娘开始说吉利话,从盘子里抓起红枣豆子什么的往床上扔。
堇瑟忙道,“诶,别扔了,小心惊扰了四皇子。”
喜娘笑道,“四皇子妃,这撒帐是规矩,少不得的。”
四皇子此时半睁着点,软绵绵地靠着甄嬷嬷不知在捉摸什么。堇瑟看着他的样子好似在哪里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
撒完帐,喜娘又拿了合卺酒和饽饽来吃。堇瑟知道久病的人不能喝酒,豪迈地将四皇子抿了口的酒杯抢过来一口干了,被呛得差点背过气去。天知道她怎么会这么好心地帮四皇子挡酒,喝完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今天的一连串事情整疯了。
全套繁琐的礼仪走完,喜娘终于道了句‘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后回宫复命去了。甄嬷嬷却不走,叫了堇瑟的奶娘进来,俩人一起将堇瑟带到屋内的隔间,翻出些常服给她换上。
换完衣裳,卸了钗环,又吃了些饭菜,堇瑟觉得脸上发烫脑子发沉,好似刚才的两杯烈酒开始起作用了。
甄嬷嬷看堇瑟的样子,以为是累了一天困了,忙道,“奴婢们就在外间,主子有什么事儿叫一声就听到了。四皇子吃了药大约要明早才醒,晚上主子是在这屋歇息还是?”甄嬷嬷本想说四皇子这样子病着,想让堇瑟晚上先去旁边屋歇着。后来一想不管怎么着今天都是洞房花烛夜,让新娘子到偏殿住这话她可实在是说不出口。
虽然成为皇子妃的时间很短,堇瑟倒是很有作为一个皇子妃的自觉性,喃喃道,“四皇子晚上身边得留人照料,我就在这屋睡吧。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甄嬷嬷和奶娘一起福了福,把其他人都带了出去。
屋中一下变得空荡荡静悄悄的,堇瑟挠了挠头皮,又扯了扯衣袖,脑子更加发晕不大好使。她往床边挪了一步,见四皇子仍旧用个软布枕头靠在床头上,眼睛微闭,好似睡熟了。
她在房间里悠悠转了两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儿可以做,就决定先睡会儿,等清醒了再说。
当然,她是不敢去跟皇子挤一张床的。好在新房是四皇子府的正院正房,绝对够大够气派,除了夸张的拔步床外,屋里还设有软榻和躺椅,随便哪里都可以睡下。
她本来已经滚到了软榻上不想动了,迷迷糊糊中想起四皇子好像还坐着靠在床头,心里微微觉得不妥,又挣扎起来晃悠悠走了过去。
“四皇子,你靠着不舒服,臣妾,不是,臣女,也不是,我想想,是妾身,对,妾身扶你躺下睡吧!”说完不待四皇子回话就抱着他的胳膊开始往床上按,按不下去,堇瑟恍然大悟,跑到脚那边去拉他的脚,想放他躺下。
四皇子早醒了,此刻正皱着眉往旁边躲,哪知醉酒的人力气极大,竟挣脱不开。四皇子怕惊动了其他人,只能咬牙切齿地任由堇瑟将他端端正正地在床上摆好。
堇瑟累了半天,好不容易给四皇子把薄被盖好了,却悲催地发现四皇子的表情不对,好似很不舒服。扫了床上一眼,她忙道,“哎呀,四皇子,不好意思,我忘了喜娘刚才在床上撒了枣子和干果,是不是膈得你不舒服?那你起来,我,妾身给你捡了你再躺下。”
可怜的四皇子又被堇瑟给拉起来推倒在床头靠着,偏他还不能发脾气。
堇瑟先把床边的枣子干果捡了满满一把,实在找不到装果子的盘子,她随手一抛,枣子些就滚落了一地。估计是丢得痛快,她把床上找到的果子都往地上丢。
丢完了床沿的,她把四皇子被子底下的也都扒拉了出来。
“四皇子你别着急,马上就好了啊,等我捡完了你就可以好好睡觉了!”
“小时候我不听话的时候,我爹就爱把几种草药倒在一起,让我一个个挨着挑出来,还说是要磨我的性子。所以我捡东西很快的!”
“咦,这是什么?”堇瑟突然对一个干果好奇,不禁咬了一口,巴巴地嚼了会儿满意地点头,“这豆子吵得真香。”
床上被堇瑟翻得惨不忍睹,四皇子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决定掀被下床,抱着手臂看着床上迷迷糊糊的那个人呐呐自语。
有意思,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