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槿曦儿

15、准备进宫

　　自打和堇瑟开诚布公谈过后，四皇子好似就真的对她放下心来，不仅四皇子府的大小诸事都让她一人裁夺，平常和云苓密谋的时候也不再对她避忌。

　　说句实在话，刚开始那几天堇瑟还是有点云里雾里，不大相信四皇子真的就这么把她当自己人了。要知道就凭堇瑟掌握的这些东西，哪怕只传到宫里一星半点，就可能导致四皇子和整个云家万劫不复。

　　也正是因为事关重大，堇瑟也更加看重四皇子的这份信任，逼迫自己不得不尽快成长起来。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不拖四皇子的后腿就可以了，至少她得对得起四皇子的这份心啊。

　　一晃眼，就快过年了。

　　按照规矩，除夕这天有宫里的家宴，皇家成员都得进宫团年，这些堇瑟是知道的。不知道的是，因今年御驾亲征打了胜仗，皇上特地扩大了宫宴规模，京里凡是有爵位的人家及从一品以上的官员都要赴宴。这么重大的场合，自然也是各家正房老婆和嫡出儿女交际的舞台。

　　扩大宫宴范围的消息出来的时候，四皇子的请安折子正好递到皇上手里。折子里说的是四皇子的身子比之前好些了，这次也想进宫请安，顺便把该有的‘家礼’补了。

　　儿子病势好转，做父亲的自然是高兴的，认为这是天佑萧国啊。皇上急切地将此事传谕满朝文武，又嘱咐了皇后让她好生安排家礼，特地说了要好好赏赏堇瑟这个冲喜得来的皇子妃。

　　皇后想了想，笑着点头说好，立马让内务府赶做了些衣裳首饰并稀有药材一起送入了四皇子府。

　　宫里这么大动静，四皇子病势渐好的消息不一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这消息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还剩几家悔得肠子都青了。

　　堇瑟乍听云苓说到京里各家的反应，明白这欢喜和发愁的人家是因为什么，只是想不明白这悔得肠子都青了是什么意思。

　　云苓道，“四皇子是皇子，当初皇上挑选四皇子妃一开始注重的是门第，并不是你。只是谁也料不到四皇子的身子好的这么快，才半年就能自个儿进宫请安了，你说有些人错过了和皇上做亲家的机会，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啊？”

　　堇瑟笑道，“这倒是！之前传说四皇子已经病入膏肓，若不是因为药石无灵了，只怕皇上也不会选择择妃冲喜这一招，哪知我运气好，误打误撞得到了个宝。”

　　四皇子却叹了口气，“你还笑！只怕从除夕宫宴那天起就有得你哭的了！”

　　“我知道，那些以前口口声声可怜我年纪小嫁了个痨病鬼的人，今后少不得就要心生嫉妒在我背后说道四。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话我懂，我会注意的！”堇瑟嘴上一副没什么的语气，脸上的紧张却骗不了人。

　　四皇子握了握她的手，换了副轻松的语气道，“我和云苓把各宫妃嫔的关系理了理，你提前背好应对方法，千万沉住气就好了。”

　　堇瑟点点头，全神贯注地听起云苓的介绍。

　　宫里虽然女人众多，但因皇上已经快十年未大批量册封过嫔妃，且以前的妃子大多不是病死就是抑郁而死，所以现在宫中比皇子妃品阶高的女人，除了太后皇后外，就只有德、贤、齐三妃罢了。

　　先说太后。太后和堇瑟的外祖母有些关系，又是她亲自保媒把堇瑟指婚给四皇子的，且从她以往的话语来说是喜欢堇瑟的，所以大可不必担心。

　　再说皇后。皇后非常不喜欢堇瑟和四皇子，因此堇瑟不管怎么做都会被鸡蛋里挑骨头，没什么法子能避得了。不过皇后之上还有太后，若是堇瑟在宫里老老实实地不离太后半步，怕是皇后想找茬也没机会。

　　三说德妃。德妃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皇后，她生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在夺嫡之路上最有胜算，所以她在宫里是表现得最淡定的一个人，也最爱以宽容大度收买人心，好显示自己的品行配得上封号中的‘德’字。对于她，堇瑟只需要点头微笑做好表面的恭敬就可以了。

　　四说贤妃。贤妃的父亲是宰相，因此她生的三皇子在朝堂上的分量不输于其他皇子，她自己和德妃更是死对头，德妃说好的她必定会说不好。且因贤妃的出身比后宫任何嫔妃都高，所以她向来趾高气昂容不得别人半点不从。当然，贤妃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要堇瑟把自己当成木头人别入了贤妃的眼，那万事都不怕的。

　　最后说齐妃。齐妃和四皇子的生母是好姐妹，齐妃只生了女儿宓月公主，齐妃是众后妃中和太后关系最好的妃子，齐妃是支持堇瑟做四皇子妃的。综上，没有儿子的齐妃只怕对四皇子另有想法，相信堇瑟在宫里的一切危机齐妃都会主动想办法一一化解的。

　　听完云苓的介绍，堇瑟梳理起重点，“如此说来，在宫里我要谨记的就是哄好太后，服帖于皇后，恭敬于德妃，归顺于齐妃，躲避于贤妃？”

　　“四皇子妃果然聪明！”云苓拍了下手，由衷的赞叹道，“先前我和四皇子害怕皇子妃一时半会儿记不住这么多，如今看来皇子妃好似对宫里的事情也有过了解的。”

　　堇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成亲前我在宫里住过一个月，对后妃和诸位皇子也有过些了解。只不过除了皇后和齐妃娘娘外，其他的妃嫔、皇子都没见过。”

　　四皇子道，“别紧张！你在宫里住过一个月，对各处也是熟悉的。这次是我和你一起进宫，你只想着万事有我在就好了！”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记住的！”堇瑟点点头，觉得有四皇子这句话在肯定就没问题了。

　　因是成亲后第一次进宫，四皇子两口子少不得要带些礼物去送人。堇瑟知道东西多，除夕这天天不亮就起来指挥着甄嬷嬷和奶娘忙上忙下。

　　好不容易把礼物装完车，又对着入宫要穿的衣服犯了难。

　　因是国宴，也为了衬托宫里喜庆的气氛，今天俩人都得盛装打扮，把压箱底的朝服都找了出来。

　　堇瑟翻着铺满躺椅的大堆衣服，皱眉道，“这朝服还是咱们成亲的时候内务府赶制的，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

　　四皇子道，“我的肯定合适，只是你这半年好似长高了些，不知道还能不能穿。算了别看了，不管合不合适今天你都只能穿这个了，快换了吧。”

　　皇子的朝服以石青色为主，胸前绣四爪金龙二，坠以东珠；两肩绣四爪行龙各一，饰以猫睛。腰带上同样用金线绣上两条行龙，无坠饰。皇子的朝冠则用薰貂制成，冠体为圆顶呈斜坡状，冠周围有一道上仰的檐边。

　　因皇子妃是附属于皇子的，故皇子妃的吉服颜色也是石青色，衣衫上的各处绣花和坠饰与皇子朝服一模一样。另外，皇子妃的吉服在皇子朝服的规制上，多了一个前襟领，领上多绣了行龙二。而皇子妃的帽子则用黑狐皮制成，样式比皇子的小巧许多，顶上缀了一颗硕大的东珠。

　　当然，这些只是最外边的一层，实际上这礼服要穿戴起来，整整有六层之多。

　　这么复杂的衣服，纵使四皇子小时候在过年的时候穿过，现在估计也忘得差不多了。堇瑟更是从来见都没见，一番下来也只剩吐舌头摇脑袋。

　　好在府里还有个甄嬷嬷，在宫里呆了几十年这种衣服怎么也给别人穿了有几十次了。

　　一番折腾下来，快到巳时两口子才算穿戴完毕。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堇瑟在镜子里一照，自个儿好似都有点不认识自个儿了。除了衣服略紧了些外，各种佩饰显得她成熟了些，竟然还能从她脸上看出一种皇子妃的威严。

　　再一看四皇子，堇瑟第一印象觉得石青色衬得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细看之下，却发现这样的暗淡之色更能衬托出衣服上的金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自威，自有一股说不出的皇家气度。

　　堇瑟不知为何有一种‘这才是四皇子’的奇怪感觉。好像平时那个促狭的四皇子、使坏的四皇子、给她上药的那个四皇子都不是真的四皇子，只有这个笼罩在金龙下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四皇子。

　　四皇子见她呆了，满意地自己正了正朝冠，弯下腰道，“是不是很庆幸嫁了我这么个英武不凡的皇子啊？”

　　“自恋！”堇瑟不好意思地推开他，扯了扯略紧的衣袖，道，“娶到我这么貌美的皇子妃，该你偷着乐吧！”

　　“是啊，我的皇子妃很貌美啊，这半年胖得连吉服都差点穿不上了！”

　　“哪儿有，分明是我这半年长了个才有些紧的。这也怪你，你要是早说宫宴要穿吉服，我不就让内务府给我重新做了吗？谁让你不提前跟我说的？”

　　“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设想不周，忘了咱们四皇子妃这半年来长个了！皇子妃，是不是可以上车了呢？再不出发的话就赶不上太后宫里的午膳了。”

　　“对对，得快点！”堇瑟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吩咐甄嬷嬷清点好东西准备。

　　宫里不比别处，堇瑟只能带甄嬷嬷一个人在身边，四皇子也只带了从小伺候他的黄连一个。

　　这次进宫，因四皇子不能吹风，夫妻二人坐的是四皇子的那辆青幄鎏金马车，车顶的四个角上分别铸着二龙二凤，龙凤口中衔珠，坠以大黄色流苏。车上的龙比皇帝龙袍上的龙少了一只爪子，显示着属于皇子的规制。

　　堇瑟先扶四皇子上车后，自己才搭着甄嬷嬷的手上车，车里已经烧好了火盆铺好了绒毯。待甄嬷嬷也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四皇子府的侍卫总管魏德武忙指挥护卫，一行几十人浩浩荡荡往宫里去了。

　　车上，堇瑟紧张地搓着小手，嘴巴里小声背诵着一会儿请安要说的话。这可是她第一次以儿媳妇的身份进宫拜见各位长辈，又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可是半点都错不得。

　　四皇子手握茶杯斜倚在马车上，听了会儿笑道，“你一会儿先去慈宁宫见太后，我估摸着是要先去南书房见父皇，完了就来慈宁宫找你。按照以往的惯例，这家礼估计也就在慈宁宫了。”

　　“我知道，你都说过几百次了！可我就是紧张，怎么办啊？”堇瑟抢过四皇子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感觉好多了，又深呼吸几口气才道，“宫里太后为尊皇后为首，千万不能得罪齐妃，不是，是千万不能得罪贤妃，哎呀，我越背越乱，怎么办啊！”

　　堇瑟着急得拿头去撞车壁，想是忘了她今天是盛装打扮，一个不留意帽子就咚地一声被撞歪了。她吓得忙取下来查看，待仔细检查确认没撞坏之后才心有余悸地重新戴上。

　　这回她学乖了，只端坐着眼珠子乱转，身子再不敢乱动。四皇子看她那正襟危坐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趴在车壁上笑得车外都能听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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