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傲霜之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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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斯提供的情报打乱了张秉真的计划。但既然有变数那就不能不管。他立刻离开马厩，去找精卫商谈对策——开玩笑，现在要面对不是几个官僚而是一城的妖魔，这个时候不抱大腿难道就凭着自己这点人去送死不成？
张秉真到处找也没找到精卫的影子。与精卫一起消失的还有曹玉、利广，以及利广手下的骑兵们。
终于，张秉真在原来的食堂找到了一张字条。
“‘奏国情况紧急我们必须连夜离开你们也应尽快启程迟则生变’……”徐昊呼出一口气，“我的妈呀连个句读都没有，看来是真的急啊。”
璎珞轻按了一下太阳穴，“所以现在怎么办？傲霜还去不去了？”
“要去。”张秉真回答，“毕竟‘迟则生变’。”
“老张说得对。而且我隐隐有种预感，如果不赶紧解决傲霜的问题，可能以后会更麻烦。”
“喂，你们认真的？”巴克斯怪叫，“不是我吓你们，那地方的妖怪太多了，要不然我们等那个精卫回来再说吧！”
璎珞苦笑，“孩子，精卫和利广为什么走得这么急，你心里没点数的？”
巴克斯刚想辩驳，可话刚到嘴边就止住了。
“奏国，出事了？”
“如果连精卫都要一起去，那说明出的事不是小事，搞不好和镇魂之锁有关。精卫，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怎，怎么会这样……”
“空间不会留出空子让我们轻松完成任务。”璎珞叹了口气，“作为一个经历了四个世界的长者，我教你一点人生经验吧。听好了：如果现在逃避必要的风险，将来就不得不面对更大的灾难。”
璎珞的论断让巴克斯顿时默然。他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策略，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大家的意见。
徐昊拍拍巴克斯的肩膀，“行啦，别想那么多。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们一块担着。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嗯。”
虽然精卫走得匆忙，但是之前毕竟是安排好了后事，所以也不需要再对红旗大队众人进行动员。阳子也表示反正回庆国也顺路，不如与漂泊者小队同行。璎珞歉疚之余也松了口气——要是再分兵行动，她也拿不准该让谁去傲霜调查谁又去护送阳子呢。于是这个临时团队就一秒也没耽搁，在黎明时分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但璎珞没想到，这样的团队仍然出现了小小的矛盾。矛盾是双方不是别人，而是蔡老师和巴克斯。
蔡老师在昨夜早早睡下，被空间的提示音吵醒之后迷迷糊糊点了个同意。然而他之后只要见到巴克斯，脸上的表情就跟见到蛆似的。璎珞在路上跟专门聊过。这位蔡同志也十分讲理：他说当时不知道这个9269船员就是那个红毛痞子，只是想着多个人多份力，现在在确定了9269就是巴克斯的情况下，充分考虑群众的意见，哪怕是巴克斯曾经和暗算自己的龙泉一伙，哪怕巴克斯侮辱过伟大领袖，哪怕巴克斯之前拿着光剑吓唬自己，他也决定对这个小流氓保持容忍。毕竟领袖指示过：“注意团结那些和自己意见不同的同志一道工作”。
“你理说得那么明白，为啥脸就不能改一改你的脸色呢？”
“我什么脸色了！？我什么脸色干他什么事？犯错误的又不是我，我凭什么非得给他赔笑脸！”
“是是是，你没犯错误，但是要顾全大局呀，面子上总得……”
“队长同志我哪里不顾全大局了？咱们一桩桩一件件说，在黄海那会他就摆个臭架子，提溜着那破灯管……”
空间塑造的法则身体不会轻易生病，但璎珞还觉得自己一阵胃疼。
而巴克斯对他人的脸色极其敏感。所以一路上也没少找蔡老师的茬。嘴上挑衅就算了，甚至有一次还拔出光剑要跟蔡老师动武。气得璎珞把他吊到树上扒了裤子当众狠狠打了一次屁股。然而一个人的人格岂是打打屁股就能改的？这厮一边挨打一边喊冤，还口口声声证明自己的本意：“漂流空间实力为尊，被护着的弱鸡对出力的大哥放尊敬些！他做了什么你这么护着他？队长你是非不分……”
然后璎珞就打得更狠了。
“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是一个团队里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阿尔法你别拦我！我跟你讲熊孩子就不能惯着，越惯他越来劲！”
这位队长姐姐你似乎比巴克斯大不了几岁吧。张秉真冷眼旁观着一切。
“我跟他们说说好吧？”徐昊似乎一点没被剑拔弩张的暴戾情绪感染，眼中含笑，“真要是说不听你再打好吧。别为了这种小事浪费精力。璎珞，你是我们整个团队里战力最强的，我们还得指望你保护大家呢。你也稳定下情绪，好吗？”
璎珞让徐昊这么一说，顿时也没了火气。她无奈地摆摆手，“交给你了。”
徐昊将巴克斯从树上放了下来，给他解开了手上的绳子。“你呀，别犟了。我们都知道你很可靠的。蔡老师啊，他也不是什么恶人……蔡老师！我们都能理解你，但是总带着情绪自己也不舒服对不对，该放下还是要放下，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呢？不瞒你说，我遇到老张之前啊，也是个小混世魔王，谁都不愿意领养我，我们孤儿院的书记天天跟我屁股后面训我……诶，领养？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听了徐昊几句话，蔡老师脸色也稍好一些了，巴克斯收起光剑若有所思。不管怎么样，两个人总算暂时和平了。
璎珞全程不可思议地盯着徐昊，末了还是凑到张秉真身前耳语道：“我记得在寂静岭那会，他没有这么能忽悠啊。”
“阿昊当年这个队长不是白当的。”张秉真垂目，“他有缓和一切矛盾的能力，只要不涉及他爱的人。若是梁婷代替了那两人中的位置，阿昊决不会从中调停。他只会无脑帮梁婷。”
璎珞狡黠一笑，“你和你们团队的人闹矛盾，他也能调停吗？”
张秉真干脆闭上眼睛，“我从来不会陷他入那般境地。以后也不会。”
经过几天蔡老师和巴克斯的磕磕绊绊，外加路上偶然出现的妖兽袭击，一行人终于在洞察之杖的指引下走到了傲霜城城郭五公里郊外的小树林里。此时天空万里无云，又已接近正午，众人便在此处歇脚避暑。就在这会，璎珞凭借天眼发现了大量妖魔。
巴克斯并没有说谎。妖魔大军是确实存在的。
璎珞凭借张秉真给出的秘籍早在进入十二国之前就完成筑基，天眼的监视范围极限也达到了方圆五公里。即使隔着城墙和烟尘，璎珞也能看到傲霜城内的景象：与马一般大的白色红嘴老鼠列队在街道间窜行；黄皮红眼的巨猿们一边把玩着人头骨，一边在屋顶上瞭望啼鸣；黑红色的蛊雕回踅于城市的上空，监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座城已经没有人了。”
璎珞在汇报完城内的情况后，做出了总结。
“幸亏巴克斯这个情报来的及时，一路上让璎珞一直开着天眼，不然我们跟个傻子似的冲过去怕是要被这帮畜生围攻了！”
“不过是一群动物，它们能有这智商？”蔡老师偏了偏脑袋。
巴克斯冷笑一声，“这群‘动物’懂配合，会战术，而且一个个能打的很。要不是老子身法好，早就被吃喽。你龟儿不怕死自己去打打看啊？”
“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个态度！”
“你才是同志！你们全家都是同志！”
“你们俩都给老娘消停点！”
璎珞皱着眉，用手指按摩着印堂。天可怜见，这俩活宝为什么又吵起来了？天可怜见，原红旗大队的遗老遗少和庆国国主中岛阳子都看在眼里呢。这俩娃不要面子她璎珞作为漂泊者的队长不要面子的啊？
队长姐姐的威严当然是起了作用的，一瞬间巴克斯和蔡老师都收了声——虽然作用时间不超过五秒。
“璎珞同志，您给评评理，我不过是提出一点质疑，这个姓巴的就冲着我发脾气挑衅。这要是在部队都得吃处分……”
“这个世界实力为尊，老子好歹能侦查能战斗还给出了重要情报，你做了啥子？你龟儿能做啥子？菜鸟……自保都不行还有脸挑别人毛病！”
“啊……”璎珞感觉自己脑子要炸了。她干脆运起内功逐步封闭了自己的听觉，专心扫描附近地区的图像。小时候她老妈对老爸发脾气的时候，老爸就干脆专心工作等待老妈气消而从来不做任何辩解。璎珞那时不理解，老爸告诉璎珞：“很多事靠说是没用的，人不可能靠语言做到真正互相理解”。于是璎珞也学会了在遇到麻烦的人的时候闭耳塞听，并感叹老爹真是活得有大智慧的人。
“徐昊！你管管这俩孩子！”
“来啦！你们俩啊……”
这是璎珞自主封闭听觉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关闭听觉后，似乎是因为某种代偿作用，璎珞的天眼视界似乎变得更为清晰起来。她并没有继续关注傲霜城内的动向，而是将目光转向城市的周边。她希望能找到一条能无声无息潜入城市的秘密通道，以方便进一步调查这座妖魔占领的城市。然而璎珞把城郭附近地下五十米都搜索了一遍，法力值都快见底了，也没有找到哪怕一条密道。
璎珞灰心丧气，只好徐徐将精神力撤回，却在途中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黑影。
这个黑影面积不大，大概只有三四平米，刚好挨着一块两米高的大石头。最开始璎珞以为那只是石头的阴影没太注意，然而仔细一看便知不对——太阳在天东边，影子应该朝西，这影子的方向怎么反了过来。璎珞再试着深入扫描阴影下的土壤，果然只能见到一片黑暗。
一条小蛇似乎为了躲避烈日钻到了石头下面，瞬间前半截身体消失了，只剩下后半截身子在阴影外扭动着扭动着。然而没过一会，蛇头又凭空在阴影的另一端吐着舌头，而蛇尾巴还在原地摆动，蛇头蛇尾之间被一个黑色的方形生生截断。
这与黄海和东源乡见到的情况极其相似，璎珞再次遇到了阻隔天眼探查的物质。只不过在黄海与东源乡，这种物质几乎填充了一片地层；而这次，它只有小小的一片。璎珞大胆地猜想：这些阻隔了天眼的物质是同一种。于是她睁开眼，恢复了听觉。
巴克斯和蔡老师果然不吵了。虽然二人各自把头转到一边，看都不看彼此，但是毕竟是消停了。徐昊笑嘻嘻地抱着两人的肩膀，让璎珞产生他下一秒会说出“你们都是我的翅膀”的错觉。
璎珞叹道：“要揽瓷器活，还真得有金刚钻啊。”
“各人有各自的才能。”张秉真及时做出了补充，“你又看到了什么。”
璎珞这才想起正事，于是把徐昊的奇妙“才能”抛在脑后，立即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众人。
“又是挡你视线的黑东西？”徐昊略一皱眉，“那地方妖魔多吗？”
“就我的天眼所见，一只都没有。”璎珞摇了摇头，“但这正是我感到诡异的地方。我们这些天在野外打死的妖魔有十只，城池外部的妖魔加起来也得有百八十只，这些妖魔的分布毫无规律可言。但是为什么那么巧刚好避开了那个地方？”
张秉真略一沉吟，“既然天眼无效，应当去现场调查。”
“老张别闹。”徐昊皱眉，“红旗大队的伤员有五个人，蔡老师又不能参战，我们要是都去了谁来保护他们？”
“我自己去。”
“不行！上次听了你的让你自己去调查结果你丫就剩半条命回来，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惯着你！”
张秉真一时有些错愕。徐昊竟然跟自己呛声？难道说是在乎自己？
冷静。冷静。冷静。张秉真沉下面孔。告诫自己：阿昊拿自己当兄弟，他关心兄弟很正常。不要有别的期待，不要有别的妄想。
“徐同志，别顾虑我们，我们跟你一块去。”
“可是你们身上的伤……”
“不妨事！我当年参加长征的时候，被敌人打穿了肚子，肠子流出来扣个碗接着跟着队伍行军……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而且你们给的药都可好使了！”一个小□□憨憨一笑，“你看我，腿上的肉都长出来了。就算打仗帮不了你们啥，逃命还是能行的。碍不着你们！”
既然红旗大队众人都这么说了，徐昊也不再啰嗦，只是内里更下定了决心：等到有机会，一定要给他们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安居，绝不让他们流离失所。
“那就一起走吧。璎珞你有蓝就开天眼监视附近，一有异动马上提醒大家。”
“得令！诶不对啊，话说我才是队长吧……都跟上，别掉队！”
璎珞拍了拍腿上的土，从地上站起身，带着大家出了小树林。
一路上就如璎珞之前所说的那样十分太平，莫说是妖魔袭击，就连大点的动物也见不到一只。大概走了不到两公里，璎珞便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儿了。”
一块大石头矗立在地上，不远处的地面上盖着一个方形的井盖。井盖上面彩绘风格很像史前时代的洞穴壁画，画的内容是一个女人捧着沙子跪在地上，沙子正从从她的手掌间的缝隙落下，流入烈火焚烧的釜鼎之中。
“井盖，和你用天眼看到的黑影，形状相同吗。”
璎珞听张秉真这么一问，立即闭上双目开启天眼，不一会又睁开眼睛，满脸困惑。
“这可奇怪了，用肉眼能看到的东西，怎么用天眼看就一片黑麻麻的。”
张秉真蹲下身，呼唤帝尔诺基，开启了自己的遗灵之眼。
张秉真的眼中，物质界的形体逐渐消失，而自己仿佛置身于宇宙深空中，唯有肉眼不可视的纤细能量线条在周围盘旋飞舞。在如此多的混乱线条中，井盖后面虽然是一片黑影，但井盖上附加的任何有规则有秩序的能量结构都无处遁形。
没有陷阱，只有一个结构脆弱的力场封印禁制。张秉真做出判断后，手握奥术能量，一发【魔能爆】就将这个禁制拍了个粉碎。他轻轻推开这个彩绘井盖。一条漆黑狭长的楼梯显露了出来。
徐昊“咦”了一声，问道：“璎珞，现在能看到内部的情况了吗？”
璎珞闭上眼，不住摇头。
徐昊一耸肩，从随身空间中掏出手电筒，照亮了脚下的斜坡。
“没关系，你也别勉强自己。我在前面探探路，大家跟着我就行。都小心些，注意别乱碰东西。”
这条斜坡大概也就二层楼的高度，既不滑也不陡，完全不难走。越往下走，道路就越开阔。不过一分钟时间，众人就纷纷下了斜坡，聚集在了一个宽敞的大厅中。
张秉真不是第一次下地穴了。他能看出这个大厅不全靠人力挖掘，其主体还是保留了地下溶洞原有的结构，与夺魂教总坛差不多。然而这里空气干燥舒爽，夺魂教那阴冷潮湿的地窟完全比不上。
这种溶洞空气污浊，石壁湿得像淋过小雨一样才是常态。此地宜居得反常，倒是令人警惕。
以斜坡末端为原点，大厅西侧与北侧各连着一条走廊。徐昊觉得北边的路对，所以靠着直觉毫不犹豫地选了那条路。手电筒的强光投到石壁上，散发出温暖的黄光，以及一个不太自然的阴影。
徐昊耳朵翕动，“什么人！”
突然，三把匕首从右边的通道凌空飞来。徐昊拔刀随意一挑拍飞了两把，还有一把却直接打中了手电筒。通道内重归一片黑暗。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徐昊当机立断，转化为狼人形态。狼人的夜视之瞳即使在黑暗中也一样能发现猎物。徐昊眼中青光闪过，三步并两步，一个冲刺就对着袭击者扑去。只听得一声狼嚎传来，旋即叮叮当当几声，似乎是什么铁器落到了地上，紧接着一个娇嫩的尖叫。
“救我！妖魔打进来了！”
“汪？”
璎珞打开露营灯，就见到一头巨大的白狼趴在一个长着猫耳朵的小姑娘的身上，狼爪子摁着小姑娘的双手，小姑娘脚边丢着一堆钢针、苦无、铁蒺藜。这个场景真是看上去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呜……别吃我！我是猫科半兽，猫肉是酸的不好吃！”
徐昊连忙摇头，“嗷呜！嗷呜嗷呜……汪！”
正在这时，光滑的墙壁突然敞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杀了出来。这些人男女老幼胖瘦不一，手中都端着连弩，用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弩箭颤抖着指向徐昊。
璎珞赶紧解释：“我们不是妖魔，我们是人类！阿尔法，你赶紧变人呐！”
徐昊闻言立即松开了爪子，跳到后面的地上用后腿直立，倏忽间又变回了那个肌肉丰盈的高大青年。
“流氓啊！”猫耳姑娘尖叫着半捂上眼睛。
“姑娘你别急我马上穿衣服！”
“先等会……我还没看清楚呢。”
徐昊吓得直接把蛊蜕衫套在了身上。
“哦呀，原来他也是半兽啊。”一名守卫点点头。
另一名守卫却撇嘴道：“别高兴的太早！我听说有的妖怪法力高强能变成人的模样！”
“他真是那种妖怪，你们就已经在去见先王的路上了。”
“安都大人！”
守卫们纷纷为那名被唤作“安都大人”的男子让开了路。此人出现的瞬间就吸引了漂泊者小队所有人的关注。
毕竟在一堆穿着短褐绑腿的中国古代装束的人中间，出现了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穿着白大褂胸口还夹着钢笔的人。不关注这个鹤立鸡群的存在才是不正常的吧。
白大褂直直地看着徐昊，“诸位不知是何方人士，又因何缘故踏入此地？”
面对这个怪人，徐昊倒是一定也不怂。他略组织了一下语言，答道：
“我们是精卫玄君的使者，本来是想去傲霜城的，但是发现傲霜城已经被妖魔占据。我们要躲避妖魔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发现这附近妖魔稀少，所以来附近调查。发现地面上有一个奇怪的盖子，就把盖子掀开了。没想到下面还有这么个地方。”
“精卫啊。”安都眯起了眼睛，“快有二百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玄君她可还是与当年一样美艳动人？”
徐昊一翻白眼，“艳个屁，那小丫头片子脸都没长开，说是我闺女都行。她说她活了几千年你敢信？”
安都点头，“既然诸位都是精卫玄仙的使者，那便是我季安都的客人。诸位若不嫌弃，就来寒舍歇歇脚吧。”
璎珞闻言面上却仍有疑虑。徐昊却大手一挥，“好啊。反正现在也去不了傲霜城，就先在这你们这歇会吧。哦对了你们这管饭不？只要吃的够钱，该给多少钱我们肯定不抠门。”
安都莞尔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喝令道：“不负责安保的就不要堵在这了，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阿怜你不许走！我刚才都看见了，你拿飞刀把客人的照明法器打坏了，还不给人家道歉！”
猫耳少女嘟嘴搓着手，“我哪知道那是个照明法器啊，又圆又亮的，还以为是嚣鸟的眼睛……”
“阿怜！”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对不起啊，狼哥哥，打坏了你的法器。我一定会赔你的。要不然我拿身体赔你好不好？”
“噗！”
张秉真把徐昊拽到了身后，对着小女孩和蔼地咧嘴，“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姑娘就不必费心了。”
然后小女孩一个激灵蹦到白大褂男人的身后，捂着嘴，用见了鬼一样的眼光看着张秉真。
徐昊小声建议：“老张你以后真的别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孩子以前是给勾栏院打杂的，说话没个规矩，各位别介意。”安都无奈地摇摇头，“都别站着了，进门说话吧。阿怜你继续值班，莫要松懈。”
无视了眼睛一直往自己这边瞟的猫耳少女，徐昊带着众人跟安都跨过了走廊尽头的门。一进大门，周围瞬间开阔了起来。眼前是一个大约有400平米的广场，由巨大的石笋充当支柱，覆盖着绿色的荧光苔藓。然而这些荧光只不过是点缀，广场中央那棵跟灯箱一样发光的白色的大树才是主光源。那树无花无叶，唯生着淡金色的果实，若参考十二国记原作的描述，想来不是里木就是野木。白色大树北面是一小片田地，田里只有林立的枯木，上面长满了棕黑色的蘑菇。一个老人一边采摘蘑菇，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见安都走来，他停下手中的工作，向安都颔首致意。
“这是我的助手，澄滓。澄滓，一会把饭端到我的房间，我与几位客人一同用饭。”
安都的房间在这个地下广场的东边，是大洞窟中的一个小洞窟，挨着一个直径四五米长的泉眼。几个石柱插在水中，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
“诸位小心些，那边是制造生气的生养石，是这里生气最浓郁的地方，切不可点明火，不然生气会爆炸的。”
张秉真心下了然。这生气看来就是氧气。所谓的生养石，大概是某种制氧机或者制氧催化剂吧。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个洞窟的气息如此舒适了。
安都的房间内部大概有一百多平米，却实在称不上宽敞。各种实验台和动植物标本几乎挤满了房间，只有靠近门的角落安了一张床。安都把一张方桌上乱七八糟的试管培养皿显微镜挪到床上，并宣布一会在这吃饭。
“这地方原来就我一个人住，没置办什么家具，条件简陋，诸位莫见怪。”
说好的歇脚呢？连个椅子都没有怎么歇脚？张秉真面无表情地腹诽着。
而徐昊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道：“季先生是日本来的海客，还是从中国来的山客？”
安都摇了摇头，“我不是山客也不是海客，更不是在那边出生的胎果……我只是经常去日本走动，学了些那边的技术而已。”
阳子去年才组织过各国麒麟寻找泰麒，对于此事非常敏感，顿时眼睛一亮，“就我所知，伯位以上品级的仙人才能渡过虚海。那么，敢问安都先生在巧国身居何职？”
“没有职位。不过是个又老又没用的飞仙罢了。”安都叹了口气，“我名为安都，在国都沦陷之时却救不了城中的百姓，只能躲在这地下苟且偷生。咳……且不说我了吧。你们在这种时候来巧国又是为了什么呢？”
于是徐昊将精卫委托给漂泊者小队的任务简单说了一下，但是没提镇魂之锁，只是说精卫需要借用翠篁宫举行一场仪式，委托他们做一些先期准备工作。
安都略一皱眉，“城内的妖魔原来大概不足千只，现在只怕已有了一千二三百只，这个数量只怕还会继续增加。你们想翠篁宫无疑是找死。”
“妖魔的数量在增加。”张秉真捕捉到了这一点。
“没错。”安都语气颇为沉重，“我知道妖魔的习性，它们本是不可能群居更不可能组成军队的。但如果他们中有力量强大的妖魔头目，这一切都能实现。因为大妖能召集附近法力低微的小妖并控制他们的行动。妖魔的这种能力生效时间一般不足七日，然而傲霜城内的妖魔已经盘踞三个月了……会不会更久，我也不知道。”
张秉真理解了精卫所说的“迟则生变”是什么意思了。如果不阻止这种情况，不要说重铸镇魂之锁了，只怕等妖魔军队扩充到一定程度整个巧国就是它们的天下。到时候漂泊者小队能不能自保都两说。任务？呵呵。
徐昊也意识到了这点，问道：“安都先生，就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安都摊手，“理论上有个办法：直接斩杀那个妖魔头目。那个大妖一死，剩下的小妖们就会自相残杀，其威胁也就不足为虑了。但是要接近那个妖魔头目，你们就得和那些妖魔杂兵碰面。而且就算你们运气好能避开那些杂兵，与那个妖魔头目交手时还是要面对它呼唤的小妖护卫。你们没有胜算的。”
“安都先生与那妖魔头目交过手？”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傲霜之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