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弓夕四总相宜——《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续》海芋天南

11、前半部的书

　　大年初二的下午，琦琦再次回到了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半年后再来这里，已是一片冬日的景色，街道上虽然不似北京的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却也素净清新、清冷明媚。远处偶尔会传来阵阵鞭炮轰隆声，街上虽人烟稀少，但热闹的年味仍在继续。
　　小波载着琦琦回到了“在水一方”，书店门口挂着“今日歇业”的牌子。琦琦走进屋内，里屋的门开着，妖娆他们打着麻将，见琦琦来了，连忙热情的打招呼：“琦琦，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再回国了！快，休息一会，一会一起搓几圈啊。”
　　李哥妖娆乌贼坐在麻将桌前，正在码牌。桌上还有一个人背对着琦琦，琦琦站在屋门外，只能看到一点侧脸。仿佛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琦琦往前走了两步，皱了皱眉：“这个，真不会啊。”
　　李哥不相信的说：“你原来打牌那么厉害，居然不会麻将”。
　　乌贼“切”了一下说：“四眼熊猫没了咱们的培养，怎么可能会呢，话说米国人民没有麻将生活得多单调啊，琦琦你早点回来就对啦！”

　　李哥一边抓牌一边说：“琦琦你虽然回国了，但是离组织实在是太远了，前两个月听说你回国了，我们让小波赶紧去首都代表组织慰问你，可丫肉筋筋的，非说要把书改完再去找你，说你刚回国，先别打扰你，等你稳定了再去。要不是我新开了个酒吧事太多，早就押着他去找你了。”

　　琦琦笑着看看小波，这些日子小波和自己联系都只是叮嘱自己照顾好自己，没提到写书，只是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和琦琦提了一下，说是已经快完稿了，不禁心里又充满了几分好奇。
　　“我这些日子的确有点忙，对了，晓菲，你们还记得吗？我在北京又找到她了，所以只要有时间基本都陪她在一块。”
　　“晓菲？”小波眼里透着吃惊：“就是那个整天跟你黏在一块，后来又疯狂追那个摇滚歌手的姑娘？她不是早就失踪了么”
　　“是呀，就是她。这都多少年了。。。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这几个月净他乡遇故知了。”
　　“故知”琦琦的话，似乎提醒了小波什么。“琦琦，你。。。是不是也碰到张骏了。”
　　“你怎么知道？”
　　“我去送你那天，在机场看到个人影像他，可是也没敢认。”
　　“那。。。可能是他，我那次回来也见过他，对了，他现在也在北京，晓菲就是她帮我找到的。”琦琦实话实说，她其实并不想隐瞒什么，只是小波和张骏始终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她也实在没有必要主动提他。
　　有点幽暗的屋内，小波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睛里却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想到在绿化林的小路上，张骏暗送琦琦回家的那一幕，摸出一支烟点了起来。
　　一旁不明所以的李哥边整理牌边插嘴道：“琦琦，原来你在找她啊，以后有这样的事，跟哥说一声，大家一起帮你找。”
　　琦琦点点头笑了笑：这几次和小波的见面，始终没见他抽过烟，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抽烟。“你怎么了，小波？”
　　“没什么，你休息一会，愿意学麻将就去看看。一会晚上一起去李哥的酒吧”小波推脱着，还是冲琦琦温暖的笑了笑，又指了指李哥他们正玩得风生水起的麻将桌。
　　琦琦顺着麻将桌看了过去。又打量起刚才瞥见的那张侧脸。
　　小波看出琦琦的疑问，连忙提高声音介绍到：“琦琦，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郝镰，现在在李哥的酒吧调酒。”
　　那始终背对着琦琦的人这才回过头，朝琦琦点了点头。
　　琦琦也朝他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好。琦琦和郝镰实在算不上相熟，如果不是他和张骏当年曾经一同出事，她甚至不会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琦琦把小波从里屋拉了出来，坐在卡座上，低声说：“我知道他，原来出过事，好像是沾染过毒品吧”
　　小波看了眼里屋，也低声说：“嗯，他是少年犯，所以没判了多久就出来了，后来复吸了两次，又被抓进去了。出来后找到我和李哥，李哥看他可怜，就留了他工作。”
　　“李哥不是最讨厌碰毒品的人了吗？为什么还收留他。”
　　“唉，年轻时谁没犯过点错呢，他也是被人诱惑教唆的，他复吸后女朋友和她分了手，性情大变，来这工作后，就没犯过错，再加上身世也挺悲惨的。”
　　“哦，是这样啊”
　　“琦琦，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身世不好，没人管教。只是有些人自制力不高，走上了歪路，可这些人往往更敏感。以后少不了还会碰到他，到时候别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家。”
　　“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
　　李哥他们又打了几圈麻将，想是乏了，叫上小波和琦琦，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酒吧。许是因为过年，酒吧里不算喧闹，舞池里有十几个人在轻轻的扭动自己的身体，旁边的座位上有几桌客人在聊天喝酒，吧台里郝镰和另一位调酒师正在调酒。音乐虽响却不算震耳欲聋，灯光虽亮，却并不显得俗气恶浊。酒吧的装修带着几分古老的美式乡村风格，想来一定参考了小波的意见，比起原来的在水一方，环境优雅了不少，比起琦琦在深圳见识过的酒吧，也算舒服了不少。
　　李哥带琦琦参观了一圈，选择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包房，要了一瓶红酒，又叫服务员上了炸鸡块、麻辣鸭脖等一些成品菜。
　　“琦琦，这几个月，酒吧生意不错，听说，北京的酒吧市场更红火，我打算去北京也开一家连锁。”李哥率先发了话。
　　“我没去过北京的酒吧，但是听说后海和三里屯的酒吧很火，年轻人爱玩的很多。”
　　“这么重要的决定，你怎么才说呢？”乌贼嚷嚷道。
　　“我也是刚下定决心的，连小波都不知道。”李哥说着看了看小波，“我过不去，这家酒吧我打算让小波帮我去管理，咱们不开乱七八糟的，就开个轻音乐吧就行。”
　　“李哥。。。”，小波打断了他：“你真的决定去北京开？万一赔钱怎么办，我看还是算了”
　　“当然了，我想了很久了，别以为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听着了吗，小子。”
　　李哥呵呵的笑了笑，眼神却意味深长。
　　“我也不太懂酒吧经营的事，反正你们要去开，我双手欢迎。”琦琦笑着举起了双手：“一定去捧场！”
　　“哎，可怜我和我家老翟去不了。”妖娆丧气的嘟着嘴。
　　“都去了，这边的生意怎么办，书店怎么办啊，你们俩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啊。就这么决定了”李哥摆出了大哥的阵势，又话锋一转：“琦琦，小波写的那本书，明天你帮着瞅瞅，写的都是什么，我们哪是看书的人啊，看会就困。要是写的好，在首都看看发表一下，也算咱们这出了个作家了啊哈哈。”
　　“哎呦，这要是成了，那咱们就是文学家的家属啊，我要当小波的经纪人。”妖娆猛的拍了下手。
　　一行人吵吵闹闹的度过了大年初二的最后一秒钟，回到小波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琦琦在小波的安排下住进了次卧，望着满天的天花板，想着李哥在酒吧的话。张骏在北京，晓菲在北京，杨军和林依然在北京，要是小波也去了。。。她觉得幸福真是满满的，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发现，不需要凭自己多努力，上天也会赐予自己幸福和幸运。真正的幸福就是，你爱的人都在身旁，而爱你的人也没有走开。
　　次日，琦琦宅在小波的沙发上，头不抬眼不睁地看了一天小波的底稿。这是一本长篇小说，厚厚的底稿上还带着小波修改的符号和字样。内容则是以一个男性为主角的励志现代故事，故事跌宕起伏，看的出来这小说中揉进了小波这些年的经历。
　　合上本子，琦琦抬起头，认真地说：“我看过这么多书，这本书真是写的太现实了，情节也扣人心弦。一定要出版，回去我就帮你投稿，这么好的书绝对不能我自己欣赏而已。”书的前半部分琦琦隐约能感觉到有自己影子的形象存在，她其实很想问这书里到底哪些是小波自己的经历哪些是虚构的经历，
　　小波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写这个就是给自己留个念想。再说。。。我也没什么文化”
　　听到了小波的最后一句，琦琦的心倏地疼了一下，更加坚决的说道：“那我可不同意。小波，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我不允许你这样.”要说开着书店满柜子都是书的小波没文化，琦琦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抗争的。
　　“嗯，我写完后，让书店几个读者试读过，他们也说还行。”小波文化人般的谦虚品质又上来了。
　　琦琦认同的点点头，又疑惑的说道“眼光不错。只是，小波。。。主人公到底爱的是谁，你的小说为什么没有终场？你什么时候把终场给我？”琦琦想不通，为什么说着快完稿了的小波只给她看了书的一半。
　　“我。。。还没有改好” 小波犹豫了一下，又许诺地说：
　　“等我到北京，一定把终场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