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相交(下) ...
-
本来还想跟刘璋商量能不能就不去见那刘夫人了,可如今见这阿嬷跟容嬷嬷没有两般,心里也自知发生这样的事是逃不掉的,只得跟了她去。
走进正厅,时月第一次感受到成为焦点再也不是那么让人享受的一件事,空气中结满了冰渣,每呼吸一口气,都会感到透心的凉意。
屋里刘夫人坐于高堂,右侧站着刘璋的三嫂吴氏,其余就是吴氏的贴身丫鬟和带路的阿嬷,这四人就跟事先商量好了一般面无表情,眼神只随着时月移动。
刘璋与时月二人走到刘夫人面前站定,刘夫人没有理会刘璋的请安,理了理衣裙走到时月面前,定定的看着她。
原本低着头的时月眼看着刘夫人的脚尖离自己越来越近,一股强大的气场压抑得她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往后推,呼吸短而急促,双手死死的握拳,难以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正在时月的内心处于胶着状态时,“啪!”清脆的一个耳光毫无预兆朝她扇去,重心不稳的她立马一个趔趄倒向吴氏站立的方向,吴氏却好巧一个闪身避过去,这么一来,时月正正撞到吴氏身后的红漆柱,瞬时眼花。
看刘璋侧步就要去扶倒在地上的时月,刘夫人一声大喝,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侍卫挡在他的面前,让他半分移不得位置。
顺了几口气,时月才敢抬手试探性的触了被撞的地上,刚才一碰到,钻心的疼就迅速传到全身的每一根神经,疼得她直哆嗦。恨恨的盯着刘夫人,再环视一周,竟无一人过来扶她,吴氏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式。
此刻当真是应了既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心境,时月躺坐在地上,浑身僵硬,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让她感觉屈辱至极。
“你不要脸,却要硬拉着我刘家人跟你一起不要脸吗!你以为这段时间你日子为何这样好过,若不是当初玉儿去陈留接她三嫂时以三年内都不再提与你成亲之事,我会放纵你在我刘府活到现在!不知好歹的东西!”刘夫人一口气抖落这些话,丝毫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果不出其料,在场无一不是瞪大眼睛,刘璋喊着刘母,本想阻止她说那些,可已是来不及。
如当头喝棒,曾经疑惑的现在终于明白,刘璋的每一步早都在为她谋划,时月心里,五味杂陈。
只是刘夫人骂的话未免太过难听,刚想反驳,被吴氏插了话:“这话可不比水,泼出去就收不回来,老夫人,您看这架势,哪是还能等到三年,只怕到那时,您孙儿都会叫奶奶了!噢,不对,也有可能是孙女儿…呵呵…”说着吴氏用手帕刻意的掩饰嘴角的笑。
“三嫂,你这话,未免过分了,秋霁只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请你客气些!”刘璋的火也被这话挑起了,语气十分冲。
“你朝我吼什么,胎都打过还敢说是姑娘家,你问问她,她配不配得起!哼!”
就这么一句话,噎得刘璋哑口无言,心里的火蹭蹭往上走。只是吴氏没有料到,她的一句也不知是不是脱口而出的话,戳中了时月痛处,此生再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吴氏,满脸是血的面目十分狰狞,吴氏不明所以,被她步步逼退,吓得直问她要做什么。
走了好几步,时月才狠狠的开口:“我配不配,连你也有资格问我!年纪轻轻克死丈夫,刘封如今二八年纪却像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嫁到婆家还要娘家大哥为你撑腰才能神气活现,当女人当成你这个样子,不赶紧把脸揣起来还好意思横行霸道,我要是你,都不敢出大气!哦不,怎么该把自己比作你呢…你倒是配?”
“你!你!你!”吴氏气急,还不等说完一句话,时月看了一眼刘夫人,接着说:“刘夫人,一进刘府,您的下马威就给足了我,我也跟您说得很清楚,不是我要死皮赖脸留在您这儿,也不是我要刻意得罪府上的贵人们,只要您放我走,天涯海角,我司马时月与刘家再无任何关系!我……”
“秋霁,怎的胡言乱语!”刘璋打断她的话,再次尝试挣开护卫,这次却被刘母拦下:“玉儿,听她怎么说。”转头再问时月,“你说,你叫什么‘司马时月’?”
“刘夫人,昨夜的事纯属巧合,刘大人感染风寒我只是照顾他,绝没有发生其他不该发生的事。陪葬逃跑时,我不幸跌落悬崖,曾经的事已经都不记得,再回到刘府,非我情愿。所以,你们把我当做秋霁来憎恶,我却只有司马时月的无辜。”说完话,时月终是无力的瘫坐到地上。
听此一番话,屋里的人皆被震惊,这个消息来得猛烈,人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刘璋箭步过去接住她,心疼之情溢于言表:“傻瓜,你为何不早说,若你早说……唉!我对不住你!”
仿佛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刘夫人感觉自己被愚弄了,这么长时间花的功夫费的神竟然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活生生像是自己一个人唱了□□角戏,如今被戳穿,竟有被看了笑话的耻辱感!
“呵,‘司马时月’!不论真假,你可知,如今你这么说,我却更恨你了!”
“是啊,你竟然把我们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恨至极!”吴氏在一旁火上浇油,生怕这火还燃得不够旺。
“谁说秋姐姐玩弄大家了,是我让秋姐姐不告诉你们的!”正当所有矛头都指向时月,刘封推门而入。
刘夫人见是刘封,责问侍卫:“连个门也看不好吗!”转而慌忙的挤出些微笑,他不愿刘封牵扯进这些俗事,“小封乖,今天怎没与先生学习功课?”
刘封走进屋里,依次拜过,向刘夫人回话:“奶奶,孙儿倒觉得没了记忆是好事,若回忆里都是些不好的,装在脑袋里白白增加烦恼。还不如现在,人虽然活得不够明白,却轻松些。都说孙儿运命多舛,可孙儿觉得是上天眷顾,有奶奶疼爱,也有叔伯爱护,别人羡慕还来不及!”
“傻孩子,她怎可与你相提并论!”刘夫人抚摸着刘封的脸,满眼慈爱,与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奶奶,老爷在时秋姐姐从不曾被当做下人看待,秋姐姐虽有错,但时常也能给孩儿讲些新鲜趣事儿,您可罚她到我园子里做个管事丫头如何?”
“不可,万一……”
“母亲,封儿说得对,与其放她出去兴风作浪,还不如留在眼皮子底下,也好时刻留意着。况且……”吴氏凑在刘夫人耳边巧言令色。
“虽是如此,不罚却不行。封儿的大夫每两日都会去八宝峰后的无相山北采集草药,就罚你次次与甄大夫一同前去。”
只是采药,好像挺简单的样子,时月暗自松了口气。
“不可,母亲,无相山山高路陡,且值此时节万物复苏虫兽时常出没,怎可让她一女子做这样的事!”一想到时月要穿梭在那杂草横生的山林里,刘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你若还想留她,就只这一个法子!璋弟,还是莫要争执了。”吴氏冷哼一声,拜别众人,拉着刘封先行离开。
无相山,这个名字倒是熟悉得很,像是曾经常常听到一般,时月疑惑,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就在她犹疑的片刻,屋里已只剩下她和不知何时赶来的一雪。她耸耸肩,想是刘璋肯定是被那刘夫人给带走了,刘夫人就这么放过自己了?她难以置信的冷笑。
但今日之事也确实好险,一雪跪在她身边,流着眼泪又不敢哭出声,给她擦拭满脸血迹的手不停颤抖。
按照刘夫人的吩咐,时月被带到刘封的住所侍奉,所幸一雪仍然跟着她,总是有个照应。刘夫人本想她第二日就上山采药,但因那满头的伤实在厉害,小封坚决不肯,刘夫人才允了她再休息几日。
看着府里的人来来往往,时月一边替刘封整理书籍,一边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日子过得倒比在东苑时惬意。
“府里又有什么大事?”
“再过两日便是清明,按惯例是要祭祖的,秋姐姐,连这你也不知?”
时月恍然反应过来,春已入,马上就是清明了,这满园字的人都要祭祖……
“秋姐姐,你可是想小丫头了?找一日,我带你去看她吧。”
“小丫头?”
刘封放下手中本也没好好看的书,走到她身边,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担忧的询问:“姐姐,你,你不会真撞到脑袋了吧!”
“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小丫头是谁吗?”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