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接下来的八强战依然是抽签。
结果是落落对上了槐院少年钟会，苟寒食的对手是一位圣女峰的少女，折袖的对手是摘星学院的那名考生，陈长生则对上了庄换羽。
庄换羽在大陆年青一代强者里名声极响，在青云榜上排名十一，算得上是陈长生在对战里遇到的真正意义上的最强对手。
庄换羽真的很强。
陈长生抬起右手，握住腰畔短剑的剑柄，这是佘人师兄赠送给他的。师兄是他见过最有勇气的人，所以他相信这柄剑可以给他勇气。
庄换羽问道：“开始吧？”他的语气很平常，像老师上课问同学，开始上课了？
陈长生的回应也很寻常，点了点头。
庄换羽“噌”的拔剑，一抹微弧的剑光出现在陈长生的黑瞳里，非常清晰。
陈长生的眼睛很透亮，眼瞳很黑，不似夜色深沉的那种黑，而是更干净的一种黑。
这场战斗很寻常的开始，开始极不寻常。
因为庄换羽的剑瞬间破空十丈，来到陈长生身前，他一出手便是天道院威力最大的剑招，临光剑。
陈长生该如何应对？
只听得“啪”的一声碎响，剑尖在异常坚固的石壁上留下寸许剑痕，陈长生的身影出现在两丈之外。
他走的是星宿位，身法诡异难测。
“这就是耶识步？”庄换羽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陈长生没有说话，右手依然紧握着剑柄。
庄换羽再次挥剑，凄厉的破空声不断响起。
“只有这种程度吗？”庄换羽潇洒地站在几丈外，看着被击倒在地浑身剑伤流血不止的陈长生。
陈长生面对庄换羽这样的强敌，依然不会投降，更不会恐惧，因为在黑龙那里他就已经经历了两次生死，现在他思考悬在他头上很多年的死亡阴影，他想通了很多事。
陈长生抬起头来说：“既然如此，那我试试。”
试什么？谁都猜不到。
折袖早已完成比试，对手仍然是重伤被送出去救治。他深深地看着陈长生，漆黑的瞳孔掩藏了所有情绪。
陈长生闭上眼睛，识海苏醒，他又来到身体里的那片雪原，所有雪花都是极纯净的星辉，只要被神识点燃，就会变成清水，那些清水便是真元。
对修行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真元。
陈长生犹豫了很短的一瞬。
现在输掉，二十岁时他还是会死，所以他现在真的不怎么怕死，但他不想再承受那种痛苦，那种痛苦极有可能让他当场痛昏死过去，一旦出现那种情况，这场对战自然就输了。
突然他想起了折袖，那个孤绝的狼族少年，风雪里的嗜血怪物，却在他面前露出过难为情的可爱神色。他知道折袖一定已经赢了，不知道折袖有没有看着自己呢？
陈长生觉得自己想多了，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轰的一声，那片雪原猛烈地燃烧了起来。陈长生竟在这时候开始坐照，将星辉转化为真元。
台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陈长生早已完成了从洗髓到坐照的修行，难道说世界上有人能两次坐照？
庄换羽更是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陈长生的体温开始升高，逐渐灼热。
折袖皱眉，再这样下去他会被自己烧死的。他没发觉自己头一次对生存以外的开始了关心。
这时候，天上开始下起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凉，陈长生觉得体内所有燥热都慢慢消散了。
问题是，谁能在青叶大世界里下雨？
所有人都震惊了。
教宗大人。
再次睁开眼睛，陈长生的眼睛透亮。他举起手中的短剑，瞬间来到庄换羽身前。
钟山风雨第一式，起苍黄。
庄换羽脸色瞬间苍白。
“现在你打不过我了”，陈长生看着庄换羽认真道：“认输吧。”
陈长生赢了。四下一片寂静。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然而他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就在眼前。
唐三十六激动地说：“从今天开始，我大概只有给你提鞋的资格了。”
陈长生靠在白杨树上，不停地咳嗽着，显得极为痛苦，随着每声咳嗽，胸前的剑伤便会再次迸裂，溢出血来。他咳着说：“客气了。”
落落正要手忙脚乱地替他包扎，却被折袖一把抢了过去。落落柳眉倒竖，正要呵斥，却看到折袖有条不紊地熟练包扎着，心想，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陈长生看了一眼他，说道：“谢谢。”
折袖冷着张脸，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不要说话，有伤。”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住了。
陈长生惊讶地看着他，温顺地点了点头。
折袖觉得此时的陈长生像只幼小的山猫，不屈不挠却又很乖巧，虽然山猫肉不太好吃，他还是很想摸一摸。
陈长生觉得此时的折袖像只护主的大狗，收敛了锋利的爪牙，只是谁又是主呢？他忽然很想知道折袖到底想要什么，自己有什么值得狼崽子如此关怀？
落落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两人之间的气氛很诡异也很暧昧，她完全无法插足。
好在这时轩辕破端来一大碗清水，唐三十六也找到了准备的药丸。
陈长生干咳一声，因失血而苍白的脸隐隐约约出现一抹嫣红，本来只算清秀的脸霎时增添了一股说不出的风流魅惑。他借着清水，把一大把药丸吞了下去，然后疲惫地闭上眼，继续调息。
折袖看着陈长生，因吞咽不及嘴角流下的水，划过少年尖尖的下巴，从纤细的脖颈一直到衣衫深处，他呆了呆，继而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人群，只是耳尖带着可疑的红色。
落落一时也红了脸，原来先生也这么好看。又看着他的伤势，有些不忍，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以陈长生现在的伤势与状态，不要说苟寒食，便是随便一名考生都能打败他。但落落没有办法让自己说出劝他不要继续战斗的话。
唐三十六和轩辕破也说不出来。
而令人不安的是苟寒食到现在依旧没有受伤，国教学院的全部希望只能在随后出场的折袖身上。
青云榜第三的狼族少年，按照先前的抽签，如果战胜这一轮的对手，便会遇到苟寒食。事实上，所有考生中，大概只有他和落落能对苟寒食造成一定威胁。落落无法与苟寒食相遇，他便是唯一选择。
折袖这一轮的对手，是摘星学院的一位青年军官。
他没有走向比试地点，而是又回到了林畔。
看到这幕的考生们很是吃惊，联想到先前唐三十六和陈长生曾经去找过折袖，不由很是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折袖走到林畔，看着唐三十六面无表情地说道：“给钱。”
听着这两个字，落落和轩辕破的神情微变，这才确信唐三十六说的话是真的。
就连陈长生都睁开了眼睛。
折袖刻意让自己不去看他。面对唐三十六他完全没有感觉，但是如果那人是陈长生的话，不知道怎么，他有些难为情。
唐三十六对此感受格外强烈，压低声音愤怒道：“这种对手你也要钱？”
折袖依然面无表情，只是隐隐有些窘迫，问道：“为什么不能要？”
“你稳胜好不好？”唐三十六恼火说道：“我不给你钱，难道你就赢不了那个家伙？”
陈长生温言道：“唐三十六，挺合理的，反正你也不差钱。”
“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倒是串通一气，不是你的钱当然不心疼。”唐三十六认输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折袖看看银票，上面的数字让他非常满意，他很难得地点了点头，在触碰到陈长生目光的那一刻飞快地低下了头，想了想，认真地对他承诺道：“我会好好打。”
说完便离开了。
落落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唐三十六问道：“这样也行？”
轩辕破看着折袖有些孤单的背影，倒吸一口冷气，说道：“这样也行？”
和苟寒食一样，折袖再次迎来一场毫无争议的胜利，但过程却比苟寒食要多了很多争议，因为他的对手再次重伤难起，直接被送出了学宫。
考生们的目光随着他走下石阶，来到林畔国教学院数人前。
陈长生有些无语，说道：“你现在用的是摘星学院学生的身份，那位也算是你的同窗，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折袖沉默了会儿，似乎不怎么理解他为什么关心这种事情，只好闷闷地说：“我说过会好好打。”折袖像没得到表扬的孩子，两只看不见的狼耳朵似乎垂了下去。
陈长生瞬间有种虐待小动物的罪恶感。心想大概是唐三十六的银票让他很满意，所以他先前难得地对人点头示意，并且承诺会好好打，对不怎么理解、也懒得理解所谓人情世故的狼族少年来说，好好打便是用尽全力去打，那么他的对手的下场便可想而知了。
于是陈长生尽量安抚道：“那你现在来做什么？”
折袖看了看唐三十六，说：“来谈价。”
唐三十六明白他是指的下一场。
没有任何意外，折袖对上了苟寒食。
所有考生的目光都集中在林畔，这让唐三十六都感到一丝压力。落落和轩辕破低头看着地上的草枝，不说话，一次掩饰自己的尴尬。
陈长生没有，因为这是他的事情，如果事后会被人耻笑，他认为被耻笑的对象也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唐三十六。
“你要的东西，我不能保证……我又没有，但我会尽量争取给你。”他看着折袖说道。
折袖盯着他的眼睛，神情复杂说道：“你一定要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