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云轩》伯苒

10、有一个词叫做猪狗不如

　　傍晚散步的时候，蒋秀秀拉住宫云轩的袖子，啜嗫道：“我有话想对你说。”宫云轩止住脚步，看向李檬冉。感受到微妙的气息的李檬冉一把拉住Tony，转向另一条小路。宫云轩眸中闪过一抹愤怒之色，举步就向李檬冉消失的方向追去。“宫云轩！”身后的蒋秀秀抑制不住的啜泣出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转身，微皱着眼角望着她。“冉冉，是冉冉，对吗？”她用手捂着脸，沉闷的哭泣声从指缝中传出。“早知道如此痛苦，我宁愿当初从未遇见过你。”
　　那时候，整个学生部出去唱K，开庆功宴。她当时喝得迷迷糊糊，被两个学长拉着往外走，说是带她出去继续嗨。她踉跄地被他们拉着走，屋外的冷风一吹，脑子有些清醒过来，推搡着不愿去。两个学长起先好言劝说。后来，他们有些不耐烦了，索性把她强行拉到草丛里面。他们束缚着她，撕扯着她的衣服时，她才真的明白了，从心底产生巨大的恐惧。她反抗无果，身上裸露的肌肤变得越来越多。在她被绝望完全笼罩的时候，宫云轩就像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如神祗般降临了，希望的曙光让她的泪止不住的滑落。这一片，在晚上很少会有人来，所以这两个学长才会如此肆无忌惮。而宫云轩的出现也让这两个人颤抖的放开了她。他将身上的外套解下扔在了她的身上，“穿好。”他的嗓音平淡无波，从始至终未看她一眼。“你们是……”“会长，我是学生部部长徐昊啊。您看，这个女人是这一届学妹里最漂亮的，要不送给您。”一个人上前谄笑道。“恩恩，是啊。”另一个人反应过来，也上前阿谀道。他们不是不能逃，而是逃不了，因为他们实在不敢只穿着三角裤到处跑。宫云轩似乎毫无所觉，自己的脚正踩在他们扔在草地上的裤子上。“徐昊……”“恩恩。”那时的她抓着好不容易得到的蔽体的衣服，害怕的望着那个在月光下模糊的身影。原来他就是学生会会长。但是，她却更害怕了。因为他的种种绯闻，她怕最后自己将陷入更加的万劫不复。“那你叫什么？”“我是副部长俞泫。”他点了点头，开口道：“好了的话就跟我走。”她愣了半响才意识到他在说的是自己。“好、好了。”她颤抖的起身，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两个学长开心的抓起裤子，碎碎念的声音像魔咒般让她举步维艰。他转过身，冷漠的嗓音穿过黑色的迷雾，让她的心不由自主一颤，“走快点。”
　　站在寝室大门口的时候，她觉得她像是从地狱里走过一遭般。所幸的是，她回来了，没有被恶鬼缠身，永堕镜像。走在身边的人如一堵硬实而充满安全感的墙壁，让她的身心莫名的感到踏实。有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他却置若罔闻，整个人像是与世隔绝般的翩翩谪仙，孤高清傲的不食人间烟火。而她这个凡人，在上天给予的某一次机遇中，遇见了他，靠近了他。他的事曾经只是如传说般在她耳边被反复咀嚼，如今她却成了其中一个传说中的女主角。她充满自信，她开始贪婪的想要更多，不仅仅只是一个传说，她想要一直到永远都站在他身边，甚至永久的定居在他的心里。
　　当她听到学生部部长和副部长都被撤职了，还给了警告处分。她整颗心都颤抖了起来，不是为了两个学长的因果循环。而是，他竟为了她将自己的部下撤职了。她觉得他是在乎她的，在她一次次假装偶遇跟他一起吃饭、聊天。即使只有她一个人叽叽喳喳个不停，她也觉得莫名的幸福。他没有赶她走，没有厌烦她，那就是默认了，她常常这样想。她希望绯闻越来越多，即使对她再不好，只要是跟他的，她一点也不在乎。而他也没有任何的不悦和出声澄清。她忘了先前的那些绯闻，单纯的觉得这个人已经喜欢上她了，就像她喜欢他一样。可是有一天，她看见他与另一个女人在树下言笑晏晏，那是她从没有过的待遇。她觉得自己真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强行拉开他们，奔到他面前质问他。可他毫不理会，眼神不知道望着何处。直到她挡住了他的视线，她第一次看见了那种眼神，冰冷中带着狂狷的怒火。他说：“让开。”他的嗓音也冷到了极点，冰冻了她的血液。“不。”她退后了一步，却又鼓起勇气向前重新阻挡在他面前。那个女人笑着说：“蒋秀秀，不要不识抬举了。”她的眼中控制不住的蕴了泪，“你是谁？！我们两个人之间轮不到你来说话！”“哦。那你又是谁？”“我当然是……”“你不会想说自己是云轩的女朋友吧？”那个女人嗤笑出声。“云轩，她是你女朋友吗？”女人笑着举着她道。他的视线不知道胶在了哪里，完全的置身事外。她记得她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她问他为什么要帮她置办那两个学长。他说这种作风的人不适合学生会。最后，他不理会她们，顾自走向一个迎面而来的男生，脸上的阴郁霎时化为如沐春风。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个男生叫林明。那天，他跟一个叫李檬冉的女生告白。而他心中一直藏着的那个人，她的名字就叫李檬冉。
　　与Tony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远处昏黄的落日刺得人眼睛生疼。Tony两手背在脑后，口中哼着不着调的中文歌。有两个人拉扯着进入他们的视线，是地道的中文。“你真是猪狗不如。”“你他妈才猪狗不如！”两个看上去颇有气质的中年女士，一旦骂起人来，就全然不顾自己的仪态，循着最原始的方法，将自己的怒气尽数发泄出来。她突然觉得有事情可以做了。“Tony，你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不知道。总感觉是不怎么好听的话。”他的语调的生硬这段日子以来有些改观。“不，这是一种最崇高的赞美。”她转过头带着严肃的口吻，像一名资深的老师在认真的纠正学生所犯下的错误。Tony似乎被这种氛围所感染，收起了吊儿不郎当的模样，坐得端端正正一副洗耳恭听、虚心请教的架势。
　　“你知道猪虽然懒惰，但是它憨直。而狗的品质更不用说，有高贵典雅的，忠心不渝的，聪慧敏锐的，各种品质集于一身。”他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而猪狗不如这个词，就是将这两种动物的品质结合起来完美的诠释了对人的一种最高赞美。你连猪与狗如此高贵的品质的达到了，还有什么能达不到的呢？”他看着两个中年女士离去的背影，沉吟着似乎在仔细推敲。“你他妈这个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是骂人的。”“No,严格来说单独用是来骂人的。但是刚才那个人说的“你他妈才猪狗不如”。这句话就跟“谢谢”一样，是表达委婉的感激的。”他的眼中现出怀疑的光芒。“就像说“傻瓜”这个词，你真是傻瓜。这句话用不同的语调会表达出不同的意思，也会产生不同的效果。你懂吗？”他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就算你不知道我还可以用其他各种的例子来推翻你。不把你绕的团团转，我还怎么混下去。她心中腹诽，脸上却带着微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所以刚才那种表达方式虽然情绪激动，但是确是必须的。到时候，如果有人回了你，“你他妈才猪狗不如”。你就要回答“我妈确实是猪狗不如”。这是一种辞谢方式，是礼貌的表现。”在她忽悠来忽悠去的口才之下，Tony成功的对此深信不疑。
　　“有人说，你在毕业典礼酒醉时，口中唤着冉冉。那时，我在想是哪个女孩如此幸运能在我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成功入驻你的心。”她嘴角牵起苦涩的笑，“我想了很多个带冉字读音的女孩名字。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李檬冉。”她自言自语道：“你们表现的那样陌生，即使遇见也不会有什么眼神交流。无数次擦肩而过，淡漠疏离。又怎么可能会是她。”她的泪止不住的滑落。迷蒙的双眼直直的望着他，“宫云轩，我喜欢了你六年啊。”她长长的叹出声，“可是那个李檬冉，她……”“你比不上她。”他冷淡的嗓音一如既往，“是。我是比不上她。”她显然被这句话刺激到了，自嘲的笑了笑，“可是，她似乎并不喜欢你。”她的眼神移向他的左手的无名指，“看上去你们好像结婚了。但她却连戒指都不肯戴。”宫云轩的脸色很阴暗，眸底掀起的波涌很明显的彰示了她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痛处。她何其幸运，竟然能在很多年后用一句话主导了他情绪。即使这全然与她无关。但是既然她痛苦，那就拉着他一起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