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僧娑洛》柳月珩

12、二（5）

　　霍鸿钧初入得总兵府衙署时，便听得一阵“哎呀哎哟”的叫唤声，他将柳林酒递给身边下人，顺着声音来处便寻了过去。待穿过大堂，顺着侧门绕到二堂处方瞧见皇甫晦明打个赤膊，扎了马步，胸口及双肩穴位处按了几堆像是泥土似的物事，仔细一看仍在冒烟。霍鸿钧连忙走近几步，却闻得一股淡淡刺鼻气息。皇甫晦明见他走近，忙大叫道：“霍哥，霍哥，你叫老杜、啊不，杜老，杜爷爷下手轻一些，烫死我了！”霍鸿钧奇道：“我可没看到他呀。”
　　“他去备新的艾灸去了，说是我这毛病非得好好炙炙不可。”皇甫晦明苦着脸道。“你怎么了？”霍鸿钧又问：“你不好好的么？”
　　“他好个……甚么！”跟着杜仲一同从后头屋子里出来的是薛苍梧与陆菁菁，旁边还跟着一个矮矮小小的老头，霍鸿钧不认识。薛苍梧甫一出来便破口大骂，本想骂“他好个屁”，转念一想陆菁菁还站在身侧，便硬生生将那个字换成了“甚么”。
　　“你现在倒是哭爹喊娘叫唤得厉害了，早先上街生事的时候不是很厉害么？硬充江湖好汉，被人三两下打倒在地。你说你丢不丢人？”薛苍梧一边高声骂道，一边走上前来，一脚踹在皇甫晦明小腿上。皇甫晦明一个趔趄，痛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喊一声疼。
　　“你爹娘，师父俱不在此处。我便当了这父母、恩师之职，叫你好好晓得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身子给我直起来，佝偻着身子像个猢狲似的！”薛苍梧冲杜仲点点头，杜仲便将用针挑去皇甫晦明身上的艾灸条，又将新烧好的艾灸按了上去。
　　“薛总兵言重了，皇甫少侠本是护自家师妹心切，才与那人动起手来。我瞧那人也是内家好手，这位皇甫少侠也能和他斗得百招不分胜负，也算不辱师门了。”
　　霍鸿钧听得那矮小老者这么说，扭头看了一眼陆菁菁，只见她双眼微红，倒似哭过几次的模样。见皇甫晦明被薛苍梧踢了那么一脚，想伸手阻拦却又不敢，眼瞧着便是又要哭起来了。
　　“何兄不必替他说好话了，他的秉性我一早便知。我瞧那人打他打得正好，也好教他长个记性。”薛苍梧淡淡道：“蹲两个时辰马步，练好了去偏室面壁七天，好好想想自己到底犯了什么过错。”
　　说罢，薛苍梧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何兄请跟我来，我叫人备了一桌酒菜。”说着他便走到了霍鸿钧身边，便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霍贤弟也一同来吧。”
　　薛苍梧在偏厅设宴，堂中挂有一块匾。何三七进门时便一眼望到，皱了皱眉头，问道：“薛总兵这匾是何意？”
　　薛苍梧抬头瞥了一眼那匾，道：“没甚意思，就图个英气。”
　　何三七呵呵笑道：“我年轻的时候曾与五岳剑派之华山派交好。那时与我师尊一同上得华山去拜见华山派诸位耆老前辈，便在他们中堂处见过这一模一样的匾。可叹那中堂现早已更名，叫个‘正气堂’。”
　　薛苍梧听得何三七一席话，淡淡笑道：“何兄见识广博，我便未曾在这江湖游历过，只晓得军马之事。五岳剑派威名在外我是晓得的，却从没听过华山派这中堂上挂块匾和我这偏厅里挂块匾有甚么相干。”
　　何三七笑道：“是、是。薛总兵和我们侠义道终究不是一路人。”
　　“哎……何兄见外了。”听得何三七这么说薛苍梧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招呼他就座，又叫霍鸿钧也坐下。适才拱手抱歉道：“一时失言得罪何兄了，我是说我本是嘉峪关讨赖河人，自幼拜入天山派。”他说到这里，双手朝虚空拱了一拱，方续道：“自幼拜入天山派任虚子门下，待得出了关便带艺参了军。想来却是从来没离开过甘肃卫，更莫提入得中原，见过中原精妙武艺。自是我见识短浅，教何兄误解了，惭愧惭愧。”
　　霍鸿钧坐定之后，耳听得何三七与薛苍梧聊这牌匾的事情，便也抬头往这牌匾上瞧上一瞧。只见这匾乃是黑漆打底，上以阴文雕刻，涂以金漆，铁钩银划，好看得很。美中不足的是，牌匾旧了些，又好像被什么削去了一个角。
　　“剑气冲霄……”霍鸿钧心里顺着匾额所写默念了一遍，确如薛苍梧所言，倒是英气十足。就好像……他仿佛要想起些甚么来，那念头又像云烟，丝丝缕缕，捉摸不定。
　　“霍贤弟，别愣着，吃菜吃菜。”待他回过神来，只听见薛苍梧在他耳畔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薛苍梧叫人备了一桌菜，四凉四热，共八个菜——暇油黄瓜、泡绿菜花、椒油银耳、一品豆腐、四喜饺子、五香酱鸡、盐水里脊、八宝兔丁。菜色精致又考校厨子手艺。何三七虽是雁荡山一等一的高手，却也不过是个寻常的贩夫走卒，说起来好笑，却是从没到官府大院中尝过这等好菜色。目下薛苍梧这么招待一场，他也暗自吃惊，却真是没料到这为官之人与江湖侠客竟有这般大差距。
　　他暗自压下心中吃惊，便跟薛苍梧一同吃了一杯酒。只见薛苍梧身边那人正痴痴看着匾额，不知在想些什么。仔细一瞧，他那双招子倒是非同寻常——一黑一绿，奇哉怪也。
　　霍鸿钧回过神来的时候薛苍梧正在向那个矮小老者介绍自己，“这是我认来的把兄弟，叫霍鸿钧。目下在我手底百夫长手里当差。”薛苍梧哈哈大笑，补了一句：“这小子，是个突厥人。”
　　何三七听薛苍梧这么说，倒是对霍鸿钧另眼相看起来，奇道：“薛总兵安了个突厥人在帐下，不怕……？”
　　薛苍梧呵呵笑了几声，鼻子里又哼了一声方道：“这小子能徒手打虎，乃是一条铁铮铮的好汉子。有谁不服，便叫那人来和他比上一比，瞧瞧谁更勇武。”说着他便往霍鸿钧肩上重重拍了几下，端起酒杯对着霍鸿钧道：“霍贤弟，干了这杯。”
　　霍鸿钧和薛苍梧对饮了一杯，又自己续了一杯，满杯朝着何三七敬了一敬，道：“我敬前辈一杯。”
　　何三七捻了一筷子一品豆腐，见霍鸿钧敬了自己一杯酒，又听得薛苍梧如此说，心生好奇，便上下打量起霍鸿钧来。瞧这霍鸿钧年岁不过二十上下，生得白白净净，个子高大。又见他高鼻深目，眸子颜色各异。倒确实是个异邦人模样。可又见他脖子上一道道乌紫的痕迹，半边脸肿的发青，却不见得是甚么江湖好手。
　　何三七便放下筷子，举起酒杯回了一杯，道：“小兄弟是与甚么人发生口角，动了武么？”
　　“是……”霍鸿钧刚想回答，确实和榻上躺着的那人动了动手，“不是……”可他转念一想，他却也没和他动手，倒是被那人白白臭揍了一顿，这便也算不得自己和他动武了。正踟蹰间，薛苍梧倒是替他把话茬儿接了过来，道：“你瞧他扭扭捏捏，怎也不肯说。便知是和谁动了手，便也莫再问了。”
　　何三七想了一想，点点头，低头吃了一口菜，也招呼霍鸿钧吃菜。霍鸿钧瞧了薛苍梧一眼，薛苍梧倒没甚么反应，夹了个鸡腿嚼了起来。
　　霍鸿钧心想：既然薛大哥帮我挡了这个茬儿，那也没必要再详细解释了，省得费那么些嘴皮子。这么想着，心底也瓷实，便也吃起菜来。
　　“听说这位小朋友，徒手打死一头虎。”何三七斟满一杯酒，朝霍鸿钧敬了一敬，便喝光了。“可否说与我听听？”
　　薛苍梧挑挑眉，没甚说么。心道：这何三七，还是按不住年轻的脾性，却是不信我的话，要考校霍贤弟。却连称呼也轻蔑了起来。
　　霍鸿钧回他一杯酒，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作者有话说

　　我有一个很深刻的疑问啊，难道上两章东方不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