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花纪》临杉

3、疏窗影

　　郊游回来后，我集中精力在准备期末考试。诚如他说，我的成绩没有他好，还是比较含蓄谦虚的说法，我的成绩是几乎不如所有人的，因此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准备，以至于忽略了他的女朋友，忽略她时常发来的短信。
　　视若不见就日复一日发送，无比地执着，也从不见她变更内容，向来这句：「六点，北门长亭。」
　　当时我迷失在繁冗琐碎的笔记里，哪有闲情谈其他呢。这真是学渣勤奋时，游刃有余的学霸们所无法理解的。
　　从考场出来，倒是令我身心皆宽，比对答案数数，大概不会被挂科，感觉十分舒畅。得意忘形之间，忘了绕离「北门长亭」去宿舍。
　　遇见她，有些尴尬。看她手缠长发拉着绕指，或缓或止，坐在石椅上又宛若沉思，那份娴静，令我无地自容，因私欲忽略了将近月余。
　　我上前对她歉然，说道，最近忙着考试，实在对不起。再要说什么，她连忙说，我知道。而我就不乐意了，心想，这不好吧，知道还每天发一遍。
　　她切入主题说，我为上次推你道歉，但是我说的没错，你没必要那样去折磨人。他很喜欢你，你们回来后他那种样子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真正的「内喜外形」，我祝福你们。她说完便要走。
　　我拉住她继续坐着，随即也坐在她身边，跟她说，我时常有种错觉，见到你不是现在这时。她示意我往下说，你让我想起春秋时期齐国的姜齐，她遇到了从狄国流亡的晋国王子。她说，重耳？我愣了一下说是。她皱眉颇似不解，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接着说，当时重耳不愿归晋安国，只愿和姜齐老死余生，但是齐姜劝重耳勿怀安，最后和舅犯使计将他迷醉送离。我想问的是，如果你是姜齐，会不会后悔，他之后到底是婚娶了怀嬴。
　　她若有薄怒反问，你觉得我是姜齐，作茧自缚？我不言，她继续说，你是怀嬴？我依旧不语。她说，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后悔？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呢？
　　我说得语重心长，听说你们自小青梅竹马，高中时便在一起有近四年，长辈间也熟识，或许还乐意见成，实在没有必要再作姜齐，现在的重耳无需安国。
　　她略带讥笑，所以？我继续说，你们之间不该有个我。她或许在切齿，但终究有个你。她无奈又似不甘，说道，我只是心疼他，见不得他失意，即便是你这样矫情的，我愿意祝福，但你真当不起我的祝福。那天你为什么走？难道不是觉得他既然喜欢你就该和我保持距离，所以到现在为止，他没再和我说过话。
　　我很诧异地望着她，想说什么又止住语言，她无比忧伤，所以我等你，是为了道歉。
　　我说，你不必这样，万事都有法则，我的做法或许大家都不理解，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想太复杂，彼此还是简单点好。众望未必所归。
　　她起身离去，步调声重，狠狠地说，你也当不起他的喜欢。
　　我看她离去，黄昏红映半边天，也暖不到心底，沧沧凉凉，望不尽人生苦。
　　门户当对两微嫌，疏窗照影剪思怨。
　　莫道青梅欢颜尽，或寻竹马残容间。
　　待君春芳花纪年，我化云泥宴飨倩。
　　孟夏邓林将弥漫，不使夭秾问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