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Part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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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II】
“绮礼，你怎么回来了。”
言峰绮礼没有搭话。眼前那个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再整齐不过的装束，淡淡的笑容，看似深情的蓝色眼睛——伸手调着面前的茶，丁零咚咙的响声。旁边的落地窗透进大把的阳光，红茶的表面仿佛漂着一层金箔。
“……而且还又去当了一回代行者……最后这么狼狈，真是优雅不起来呢。看你长了这么大，没想到还是那么幼稚。”
言峰绮礼依然没有说话。那天在男人走后不久，船果然沉了。如果不是因为父亲言峰琉正暗中派人在外围保护，把他从刺骨的海水里捞起来，现在他早就不知道成为哪条鱼的腹中之物了。本来绮礼计划好的是，任务完成之后再联系上面，悠闲地在一艘只有他一个活人的游艇上一边吹海风一边等着回去。可是都是因为那个奇怪的男人，害得自己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简直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但是绮礼没有把自己的不快展现在脸上。他沉默着，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这么说，是准备在冬木住上一阵子了……？”面前的人随手搁下了手中精致的银匙，望着绮礼，似乎在等着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着的他说点什么。
“嗯。”绮礼干巴巴地回应着，“时辰师，是打算住上一阵子。”手不由自主地攥住了杯柄。
远坂时辰满意地点了点头。“绮礼，那么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吧。”目光中多了一重探询的意味，但是绮礼设法躲开了。
“想找个地方住下。不知道时辰师能不能帮忙。”绮礼说着，在卓沿上叠起手臂，身体前倾了些许，黑色的眼睛盯住了时辰。
时辰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地微笑着。“我恰好知道有一个地方。但是那房子不是我的。”
“租还是买都可以。”言简意赅。
“房主是一个固执的老先生，坚持不卖。如果你想……”
“请务必告诉我主人的联系方式。”说实话，绮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一句坚定不移的语句。其实他本身并没有对时辰随口说出的房源有任何兴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强大声音的强迫他认定，自己非租这房子不可了，而且只有这房子。
时辰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又恢复了笑容，他在一张纸上迅速写下一串数字递给了绮礼。
“多谢时辰师。”绮礼看了一眼那串花纹一般的娟丽字体，舒了一口气，将纸揣进了口袋。“那么我先告辞了。”
起身，微微欠身致意，然后走向房间的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金属的触感，冰凉冰凉的。
这时候，时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镇定而温和地：“绮礼，别太为她伤心了。”绮礼回头，却只看见阳光满溢的落地窗前，时辰端起茶杯，无言地品味着。
停顿了几秒，绮礼露出了微笑。“嗯。我知道了，时辰师。”他说，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妻子刚刚过世不就，以换换心情的理由搬回冬木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远坂时辰的揣测确实合乎常理。但是言峰绮礼自己却觉得可笑。因为他根本就感受不到自己为了那个女人的自杀悲伤的理由——如果说有，就是没能亲手杀死她。没能好好利用那个女人，没能品尝到最后的一点她的痛苦，如果说这就是值得后悔的东西的话。
如果真的要说自己搬回来以及重当代行者的目的的话，大致上只是为了好玩吧。可是竟然不得不就这么欺骗自己，欺骗其他人说自己是悲伤的下去，真是……
真是有够嘲讽。
走出远坂家，外面是灿烂的秋日阳光。冬木的秋天有些凉意，但是阳光的作用却使的这个小小的城镇变得温暖异常。绮礼没有心情晒太阳。他伸手抽出口袋里那张纸片，瞥了一眼着上面的数字，安心了似的又放回口袋的最深处，然后大步地走远。
拨通了纸片上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语气生硬的老头。“喂，你谁啊？”
言峰绮礼心里一沉。尽力保持着礼节，又抑或是出于教会人员的习惯，他回答道：“我从认识的人那里听说您有房子要出租，请问现在或者什么时候可以来看一下么？”
“现在就过来好了！怎么都特么赶那么巧，我这儿还有一个人也在看呢！”
“请问地址是……”
电话那头报出一个地址，附加的是一句不耐烦的“要来赶紧来，来晚了就别来”。绮礼挂了电话，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地址大概离市中心不会太远，离教堂大概也就十分钟的车程。不愧是时辰，周道的选址。
来不及多想，言峰绮礼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刚跨进去，绮礼就大声地背了地址，并匆匆地加了一句：“请务必尽快，我有急事。”这才“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房间的位置在三楼，绮礼刚刚跑上去就撞到了那位气急败坏的房东。“你要租房？”他上下打量着绮礼，恨不得把他衣服上的褶皱都数清楚。看到绮礼胸前挂着的十字架，房东停顿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又开始了注视。绮礼勉强控制住自己。“嗯，正是。”
房东撇了撇嘴。“行，过来。”
绮礼跟着他走进眼前的一扇门。看到里面的布置后，绮礼更是放心不少。房子不大但是井井有条，地板也铺得不坏，家具虽然都简朴的可以但是一应俱全。几乎是立刻，绮礼就开口问道：“房租多少？”
房东挑了挑眉毛。“你要租？”
“是的。”
“刚才那个家伙可也说要租。”
绮礼一阵不快：被预定走了么？不甘示弱地，他问道“他出价多少？”
房东嗤笑一声。“他付不起，我看你也付不起。”然后房东报出了一个数字，那个数字足以让上帝战栗。“不过你要是想租的话，可以和他合租。我看你们两个的钱也就这么多了。两个人合租就便宜点，嗯？有两个卧室。”
合租？绮礼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和别人尤其是不认识的人住在一起，但是他也无法纵容自己放过这件房子。更紧迫的恐怕是他现在无处可住的现实——突然回到冬木怎么可能会有人预先为他准备好一切。没有表情的脸的后面是内心的纠结种种，末了，他算是妥协了。
“好吧。”他回应道。“接受合租。”
房东把手一摊。“定金。3000。现在。”
绮礼付了定金。他冷冷地注视着房东把那一打钱数了又数，口水都要滴下来了。贪婪的罪孽。心中说着，手指不禁抚向黑键。
“请问另一个人什么时候会来？”绮礼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房东对钱充满爱意的摩挲。房东瞪了他一眼，把钱小心翼翼地埋进口袋。“我走的时候顺便帮你叫他一声，他就在外面等着。房租每月月初付清，可别怪我翻脸，要是一个月没付就立马给我滚蛋。”说完，他又瞪了绮礼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在他出去的时候，绮礼听到他喊了一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卫宫”什么的。
——这个该死的老家伙终于走了。绮礼舒了一口气，手指碰了碰胸前的十字架。不过室友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这不重要，反正又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是没过一会儿，绮礼就开始万分的后悔让房东走了——他情愿再看着他多数一会儿钱，是的，情愿再多看一会儿那种令人作呕的行为。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踏进了房门，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烟味。“我叫卫宫切嗣，请多指教。”
与言峰绮礼一脸纠结着气愤和错愕的神情不同，那个名叫卫宫切嗣的男人，却万分的镇定自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PartI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