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你的仪容》白衣染霜华

5、旧忆-辅导

　　教室里只有电风扇嘎吱嘎吱的声音，孩子们都在安静地写作业。
　　刘毅铭写几题便侧眼看看赵书仪的作业，时不时还得意地嘟哝两句“哈哈，没我快”，这是长时间与前同桌孙晓玥比拼留下的后遗症。
　　开始几天赵书仪还能无视，但连续几个星期下来，饶是文静如赵书仪，面对这种不停歇的无意挑衅也会受不了，她无欲与他比较，她知道自己不及他优秀，但何苦要这般侮辱？
　　于是春风意气地交完作业从讲台走下的刘毅铭一如既往地说完一句“你怎么这么慢”之后就看到赵书仪微带怒意地拍下笔，重重地合起本子。
　　一瞬惊讶后他的脸上立马堆满欣喜，似乎是自己速度又快了一般，兴冲冲地打开赵书仪的本子，嘴里还念着：“哟，今天怎么这么快啊，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错。”
　　赵书仪呆楞片刻后不满地皱起眉，却也只好向刘毅铭那儿凑去，一起看被他挟持的自己的作业本。
　　“诶？原来这个空还可以这么填的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哎，这个词组得比我好……这个句造得真好……司仪，你真是太聪明了。”检查着检查着完全挑不出错的刘毅铭满嘴只剩了赞叹。
　　赵书仪被夸得愣愣，刘毅铭兀自对着她迷茫的眼睛笑得真诚，嘴上却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就是太慢了。”
　　此话一出，赵书仪迷茫的眼神立刻晕上了淡淡怒意，用力地抽过他手上的作业本，朝讲台走去。
　　那以后刘毅铭依旧常常念叨“我比你快”，却也虚心请教问题，或者认真不带鄙视地辅导赵书仪。
　　赵书仪不擅长背书，一年级的时候背拼音都困难非常，还因为此事被请过家长，她犹记得老师那刺痛她心的一脸嫌弃的表情。
　　从此后她就十分抗拒背书，每次就是拖着不去背，反正老师不记名册，在书上画个星就算完事，久而久之就忘了她这个存在感极低的人，她的背书任务也就这么过去了。
　　其他人不清楚，但每天翻自己书的赵书仪一次又一次地被空荡荡的崭新如初的课题刺伤眼，这时已经不是她不会背了，她每天都重复地背着这些课文，总不放弃想用星星装裱课题的愿望，已然背得比所有人都纯熟，但每次好不容易鼓起的小小勇气都会被从前的阴影磨灭。
　　刘毅铭似乎对她的任何东西都很感兴趣，继翻遍她每次的作业本之后又向她保存完好崭新如初的课本进军。
　　当看到前半本书空荡荡的背诵篇目标题时，他愣了一愣，琢磨不透题目的赵书仪回头看到这些时，立刻羞恼地抢回她的书本护在胸口，然后低下眼不去看他。
　　愣于这瞬间变故的刘毅铭回过神来说：“你怎么没背啊。”
　　“背不出，反正老师不查。”
　　“少骗我，默写你默得比我都好。”
　　赵书仪仍低头，不语。
　　两相静默片刻后，刘毅铭正经地死盯着她已不容拒绝的口气说：“算了，前面的我不管了，但后面的每一篇课文我都会监督你背完。”
　　赵书仪惊讶之下猛地抬头：“凭……”吐出一字后停了半晌，自觉理亏又气不过，狠狠咬着牙放弃般的低下头，心里直祈祷他早点忘了这事儿。
　　而平日里健忘的刘毅铭同学偏偏把这事儿记得牢牢的，背诵任务一下达就每节课下课都盯着她背书，敬业得甚至忘了如平常一般抢下第一个背完书的桂冠。
　　仔细确认她确实能熟练地背下来后押着她上讲台背书，就站在她后面，以防她临阵脱逃，这才是他不争桂冠的最终目的啊。
　　赵书仪在老师的阴影和他的压力的双重压力下断断续续地把课文背了下来，而在她后面的达成目的的刘毅铭自然是又快又好地背完了书，然后快步走回座位，笑得灿烂地对她说了一句：“看吧，其实也没那么难对吧，别怕老师，他又不会吃了你。”原来火气一直很大的赵书仪此刻满满地被好心情充斥，柔柔回了一句：“嗯。”
　　几次之后赵书仪已经不再怕上讲台背书，甚至因为有实在受不住压力想不起来的时候他在她耳边呢喃情语般的提醒这个坚实的后盾而有点喜欢上背书。
　　满满的成就感下她也做了些不正常的事。之前的没打上星的空白书页被英语老师发现后，她就被同另几个成绩垫底，品行不太端正，连她自己都看不起的差生一起拎到办公室背书。一直以来她都因为折辱感或多或少怨恨着英语老师，而几天来好得快飞起来的心情竟让她突然间找回了对这个漂亮女人由容貌而来的喜爱，对她说：“那，老师，今天背哪一篇呢？”语气乖巧温婉惹人怜，仿佛女儿软软地对母亲说着：“妈妈，今天吃什么呢？”尽管她说出口就后悔了，但却让蛇蝎美人都因此愣了片刻，回答也不禁带了柔意：“呃，第五单元课文，要是背得好以后就不用来了。”这算不算意外的收获？
　　抱着英语书地向教室走去的赵书仪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换来的新同桌，似乎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