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喵喵酱的喵喵酱

25、第 25 章

　　夜凉如水，韩子言的思绪从那年的记忆中缓缓抽离，目光愈渐清明，眼前却依稀闪过那张不谙世事的脸，杏仁似的浅色眸子，扬起的带了丝暖意的唇角，是他……

　　——青衣……

　　只是相处了短暂的时间，却让自己不自觉的贪恋起这人的纯净与温暖……

　　韩子言暗自摇头，将那张脸自思绪中暂时抹去，声音如湖水般平静无波：“子言早已想明白，当初对筱晴姐姐不过是错将亲情误认做思慕之前。如今子言对筱晴姐姐依旧是喜欢，可是喜欢便是喜欢，再如何喜欢也无法变作男女之爱，亦无心去爱。”

　　宗宸太子听他说起边关之事本是心中震撼，此刻闻言却又止不住的愤怒：“你说你无心去爱，本宫却不以为然！”愤怒之余，出口的话语更是凌厉：“你敢说今日寝殿之内你与那神医……你与他没有龌龊之情么！”

　　抬眼恰见那人的目光似乎有一瞬的停滞，随即那漆黑似夜的眸便隐了情绪，快得让人看不分明，只听他轻笑道：“何为龌蹉之情？恕子言愚钝。”面上是平静得令人陌生的淡漠。

　　宗宸太子只是微愣了一瞬，却不打算与他绕弯子：“龙阳之好自古便有，我朝民风虽不忌讳这些，可你毕竟是韩家九代单传，韩老将军一生忠烈，待老来却要断了韩家香火，你可对得住他？”

　　他抬眸看向那人，只见那人正垂了眼，修长的指执着酒杯不住的把玩，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似墨的眸，也遮掩了他眼中的情绪。

　　宗宸太子还欲再说，却被这前一刻还沉默不语之人抢了先：“且不说子言与那神医皆为男子，与他之间并无这等关系，也不会有此念想。”声音平静得让人挑不出一丝起伏。

　　宗宸太子不住蹙了眉头，却是转了话锋：“苏筱晴等了你三年！”

　　但见韩子言执杯的指微微一颤，却没有开口。

　　“如今她已年近十九，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三年，你要让她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么！”宗宸太子藏于袖中的手不住握成了拳，目光中那丝温润已不见踪影，只余下满满的痛心。

　　“若是如今的我娶了她，对她太过不公平。”韩子言抬起眼来，目中清明，吐出的话语却是决绝：“她从前是将军府的小姐，今后依然是。子言会一直护着她，敬着她，却无法偿还她的情意。日后她定能找到托付终身之人。”才说完，眼前的杯盏便被面前这男子猛的拂下了石桌，纷飞洒落的酒水映着苍白的月光伴着上好的白玉碎了一地，隐隐约约还能辨出两人映于水光中支离不全的身影。

　　守在不远处的侍卫听到声响急忙赶了过来，见此情景却都傻了眼，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两人一个坐在石椅之上，一手执着白玉酒杯，面上一派平静。另一个面对他站着，身上的衣袍被水渍浸湿了颜色，目光凌厉。此二人一个是手握重兵的镇国大将军之子，另一个贵为当朝太子，堪称人中龙凤，无论哪一个皆是他们这等地位的人得罪不起的。

　　正当他们愣仲不知所措之时，二人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宗宸太子疾走数步，伸了手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噌”一声，并不甚响亮的声音，却听得众侍卫心中一阵发怵。

　　“韩子言！”他怒声喊出那人的名字，却再说不出半句话。脑中是那个女子的嫣然巧笑，那个女子的黛眉水眸。即使三年的时光，他仍记得那个女子纤柔的顾盼间透出的点点倔强，她说，我苏筱晴今生非韩子言不嫁。字字锥心，是自己！是自己一手毁了她心心念念期待着的幸福！

　　宗宸太子捏紧了手中的香囊，另一只手将刀子重重的掷了出去，只见那刀子在月光下犹如一条银蛇，擦着韩子言的脸飞了过去，削断了他垂在鬓边的发，死死的嵌入邀月亭的木梁之中，引得众侍卫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韩子言本可以避过却没有闪躲。若不是当初的自己太过懵懂冲动，若不是徘徊于兄弟情谊与男女情愫之间无法抉择而选择逃避，便不会造成今日的结果！当初那个少女如花的笑靥还依稀浮现于眼前，可自己的心却再难有丝毫的萌动。

　　他，终究是负了她……

　　二人各怀心事，长久的沉默让气氛瞬间降至了冰点。众侍卫立在原地并不敢随意动作，眼看着面色紧绷的太子，又转眼窥视仍然安坐于石椅之上，任由面颊上被划破的口子渗出鲜血却丝毫不顾的韩子言，斟酌许久，侍卫长终于开口唤了声：“太子殿下……”

　　“滚……”

　　侍卫长料不到一向温润的太子竟说出这样的话语，当即心中一惊，才要跪下去，却发现太子的眼睛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个安坐在石椅之上的男子。

　　只见韩子言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太子不卑不亢的拱手行了一礼：“子言先行告退。”说完便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