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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三、请相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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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揍你呢。他不会介意的,因为他不在乎。
这感觉让她心灰意冷。
但是没办法,她对自己说,你要保持足够的心气与热情去面对即将面对的一切,即使你已经心如死灰。
当心中每一个被定义为精神支柱的元素倒下,她必须视而不见,当从未发生过,当从未把希望寄托在它们身上过。这样便不会太失望。
是不是未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不具备失望的能力。
她想要在这个世界上,这个时空中,去寻找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但这却是大错特错。她要管住自己的心思,时时刻刻的不放松,不能将自己完全托付给,任何一个人。
因为啊……她时常去想象,如果她把她的经历告诉某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连想要相信的意思都没有,瞥她一眼让她别做梦了的时候,她又能怎么办呢?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是我疯了。
所以,她必须一个人,只能一个人呀。
每次想到这,真的觉得很累。为何要这样天意弄人?这就叫做命运吗。她仰头看那布满星辰的夜空,才发觉,曾经那时空的一切,都没有真正用心看过呢。
那么生命中所有那些最美好的东西,都早一点到来吧,她怕她会走不下去。
“画季姿估计要拿你开涮了,你小心。”靳帅哥的声音响起,她转头望去,发现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提了两坛酒,从她身后绕过来,也随她没拘束的坐在房屋门前的台阶上,随她一起望天。
一轮明月挂天上,薄雾中冥冥透光。
“我知道。”她转头,望着他手中的酒坛,轻轻蹙了眉,“你拿酒干什么,你不是酒鬼吧?”
靳宇轩扔给她怀里一壶,倾身过来,也不理她满脸不解的表情,径自替她把酒塞摘下,塞进她手心里,随后才低头开自己怀里的那壶,边满不在意的说道:
“看你哭的这么惨,给你找个台阶下罢了,喝醉了,就当你是撒酒疯了。”
画秋望着他,微微一怔,瞥了一眼自己怀中的酒坛,再抬眸,好认真的望着他的眼睛。这才感觉有风吹过脸上凉凉的,赶紧垂下睫,信手胡乱抹了两把。
刚才想的太入神,竟然哭成这样都不自知。
“我才提了一下洺卿的名字,你就……”他说。
“谢谢你。”她张口打断他的话,捧起那几乎端不动的酒罐,将唇抵到罐口,先是浅浅抿了一下,已是滋味极深,直辣到了嗓子眼,却紧接着一仰头,直接灌了一大口进去,果然呛出泪花。
她没喝过酒,连之前的时空也算上。
但是谢谢,谢谢你不是叫我别坐在冰凉的地上,进屋去坐。谢谢你不是看我难过先不饶人的问我缘由,而是给我酒让我名正言顺的撒酒疯。谢谢你陪我,用一个陌生人的耳朵,听我想要说给最亲近之人的话。
靳宇轩侧过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看着她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却不流下来,在月光下盈盈流光,眼睫轻颤,鼻尖和脸颊都透着红,看着她发丝乖巧的别在耳后,柔和的轮廓后长发及腰如瀑,看着她极其艰难勉强喝下一大口之后,冲他笑得很难看。
她望着天,而他歪头望着她,近似欣赏地观望着。良久,他缓缓抬起手来,指尖临近她眼尾,切切目光临循,替她把眼角未干的泪滴拭去,随而放下手,极快地转回头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嫌弃的骂了一句:“傻死了。”
“又骗我。”她玩笑。哪傻了?我哪傻了?
谢谢你的台阶,让她再一次泪流满面。
大口大口的喝酒,辣到心里,辣到胃里。突然想到,现下是几月份了?
桃花林还在吗?
“画秋,你怕什么啊。”他没缘由的蹦出这样一句,语气中尽是嫌弃,却有些没底气。这句话,也许是指她所担心的身世,也许是指她即将面临的画季姿,也许是指别的,连自己的害怕的某件事。
“我没怕。”她不管不顾,直接答道。无论什么,她都不害怕。哭泣只是短暂的,短到连理由都没有一个,它会很快过去,她会很快将自己调整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就抱着酒壶一大口一大口的喝,他就坐在她身边,胳膊抵在腿上用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耐心的一次又一次的擦着她眼角不停流下的泪滴,不厌其烦。
可别流到酒壶里了,多苦呀。
画秋眼睛模糊,意识也模糊,酒壶也抱不稳了,直到她再一次怀疑这些是否都是真的,感觉在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好像把自己和他手中的酒壶都放下,月光下那些浓烈的液体温润如墨,填进人心的坑洼,然后随风散去。
留下的,仿佛只有那梦境般的,他双手捧着她醺醉后昏昏欲睡的面庞,看她眼睫已轻闭,鼻尖还是红红的,唇时而抿着,时而张着大口喘气,呼出的气息温柔而湿热,扫在他掌心,一片嫣然。
他就那样捧着她的脸,认真的端看了许久,也认真的等了许久,直到她像小猫一样竟枕在他温热的手心里睡着,长睫尽是霜沉月落,他心中,忽然有莫名的狂澜掀起,这突如其来的跌宕惹得他心底抽痛,好一阵子方才平息,但他的面容上并未有过丝毫痕迹,宛若她此刻的梦一般波澜无惊,良久,才低不可闻的呢喃了一句:
“你这样,让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又日进宫。
穿过长长的宫闱,她贴一侧的墙走着,似乎如此才能在这恢弘磅礴的帝宫中寻得一丝安全感。远处过来两个粉妆服饰的宫女,望见画秋之后掩面悄声了几句后,便连忙加紧了脚步,花盆底鞋踏在缟色的长道上,滴滴答答的匆忙着。
画秋望见她们这样子不免好奇,便竖起耳朵来听,远处之语分辨不大清,靠近了,大抵是一个丫鬟对另一个警示道:
“环环,别看!”喁喁私语中语气极是慌乱,将那另一个宫女的视线拽回来之后,才又解释道,“据说她长得美艳,惊为天人,莫要乱看惹了事!”
另外一个丫鬟听了后点点头,表情却并不那么以为然,不知画秋正笑着听她们,说道:“我看过她,她也看见过我,就笑了一下,我从没想过世间竟有人美至如此!怪不得皇后这么惦记着她,皇上也很喜欢她似的呢。”
“哇,她还看过你——好福气啊你!”
一阵笑语。她自是装听不到,路过后,悄末低头打量了眼自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目光远去。
那日听皇后说宫里传闻沸沸扬扬,还以为是言过其实,皇后故意夸她几句罢了,没想到,这么夸张。
却不巧这段话大概也传进了贤妃耳朵里,转天见了她,一副高居傲慢的样子,看得画秋十分不爽。
画季姿这小丫的说给皇后那美容的法子果然不错。问她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使身上变香的呢?
画秋当然知道她是要故意刁难,只是不知道她究竟会用什么招来刁难,但是既然她说了,便自然是得按照她要的去做,配了方子取了药,给她送了过去。她知道画季姿得找她事。不过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遇鬼杀鬼。
果真今日传出:贤妃用了画御医的药,浑身起痘,奇痒难忍。画秋听完哈哈大笑,本来以为画季姿是多厉害一角儿,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本不想与画季姿成仇,躲来躲去,夸来夸去的,这回也得被她逼得身不由己了。
画秋带了两个药罐在身上,就准备入宫了。
走着!进宫。
她早料到画季姿会在此事上做文章,却不想她选择了最无功的一步棋。跟御医比药么?你知道我在浣风阁没干什么正经事,但我又不傻,怎能连这样的常识都没有。
“参见皇上。”画秋行一礼,余光瞥到皇上深眉微蹙的脸,以及身边整装的很像回事的画季资,这不是她们第一次相见了,面容……的确有几分相似,但画秋无法不自信的是,画季姿比她差远了,如今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让画秋不禁撇撇嘴,忍不住的一身鸡皮疙瘩。
“皇上,您看她那表情!最毒妇人心,皇上要为臣妾撑腰……”画季资侧躺在床上,伏在皇上身边,扯了扯着他的衣袖,柔音曼妙道。
浅金色的床帷尾垂到她脚踝,看得画秋心里痒痒的,余光察觉皇上正看向她,于是,便抬起头来坦白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听他问道:
“怎么回事?”
他眼中神色复杂,似乎想问的并不止这一件,而是——
画士赢和画季姿,与你画秋,到底怎么回事?
画秋听了他这话,为这一个问句不是‘你为什么干这种事?’‘是不是你干的?’而暗自欣喜。相信他并不只是听画季资一面之辞,便直接兀定这事是她做的。
“回皇上,”画秋看了一眼那倚在皇上身边娇滴可人的画季资,心中忽然有几许分不清是不甘还是愤懑的情绪,她为画秋感到不值,为画秋本身。这样的人,不足以与她为敌。
“臣女犯罪受罚事小,娘娘难受折磨身子可是事大,不如让臣女先为娘娘看看,止住痒再定罪也不迟?”她颔首,语气从容不迫,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