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为婢》少非相

33、第三十三章：请君入瓮

　　况棋佑微微一笑：“公主不是才说本世子臭名远扬吗，既然如此，我难道还会在意这些虚名吗？”
　　他用玉有灵方才说的话反将了她一军，她一时语噎。
　　见她安静了，他再次开口：“所以，公主还是不要硬挤入我通房丫头的房里了。免得我一不小心，又让人将你给扔了出去。一国的公主这样被人扔来扔去可不是什么佳事。公主还是先行去芳兰庭客院吧。”
　　“况棋佑，是我是拿了大秦皇帝的旨意来的。我们认识十年了，你就这样待我吗？”玉有灵不甘。
　　“公主若是要拿皇帝陛下的圣旨压我，本世子不在意。公主若是要拿十年交情要求我，不好意思，本世子并不觉得你我有这般深厚的情谊。”他冲笔直立在一旁的阿樟使了个颜色，阿樟立刻会意，就上前扛起了玉有灵往外走去。
　　玉有灵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也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在阿樟面前完全无用武之地。只好愤恨地盯着主仆二人，挣扎着被抗走了，心中对于那个所谓的通房丫头厌恶更甚。为了避免被人看到，阿樟扛着玉有灵就从窗户走了。
　　“阿枝，进来。”况棋佑右手向门边轻轻一挥，门随之开了，附在门口偷听的阿枝也跟着摔进了屋里。
　　“嘿嘿，世子爷。”心虚的阿枝谄笑着摸摸头，“我就是路过。”
　　“那间房还是给梅生住，至于玉有灵的东西，烧了吧。”他也懒得听满口胡话的阿枝解释。
　　阿枝拍了拍手道：“好嘞，我这就去跟阿生说去。”
　　玉有灵的事解决了，立王府上下都送了口气，梅生在听了阿枝的转述后却深深叹了口气，只道大事不好。

　　三日后，玉有灵的人过来传话说公主要召见梅生。梅生虽然知道此行凶险，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
　　芳兰庭作为客院，分梅兰竹菊四苑，每苑都有自己独特的景致，如玉有灵所居的梅苑，最佳的入住时间应当是冬季腊梅开遍的时候，现在八月正是炎热，自然也看不到梅花。可当时的玉有灵正在气头上，哪还有心思赏风景呢？
　　走入芳兰庭内玉有灵所在的梅苑，只见当日同玉有灵一起进立王府后来又离开的仆役们此时都在这梅苑里头，而那玉有灵正坐在石桌旁浅笑着饮茶。梅生正欲抬步进去拜见公主，一个唇红齿白內监模样的人拦住了她：“这是哪儿来的下等丫头？公主殿下在里头呢，你一个下等丫头，来这干嘛？”
　　“回这位公公，是公主召见奴婢。”她答道。
　　公公轻笑了一声：“真是奇了怪了，堂堂玉国公主，金枝玉叶，召见你个下等丫头干嘛？还不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拿这些接口糊弄了我去。”
　　说着，这位公公就开始推搡她，梅生也不解释，心中却想若这位玉国公主的目的就是这样羞辱自己一番，倒还算轻了的，她现在走便是了。
　　可她还未来得及转身离开，梅苑里坐着看了会儿戏的玉有灵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温婉笑道：“慢着。”
　　公公住了手，回身望向玉有灵。
　　玉有灵挥挥手，旁边的小婢女立刻跑到公公身旁：“李公公，是公主殿下召见的她，您就放她进来吧。”
　　“哟，倒真是公主要见你嗬。不过下等丫头，还能翻了天去不成。”李公公瞥了梅生一眼，“进去吧。”
　　李公公虽然一口一个下等丫头，梅生听来却是不痛不痒的。她早已经习惯自己这个丫鬟身份了，想当初她还做过乞丐呢。几句不中听的话而已，又不能教她少块肉去，她自然不以为恼。
　　到了玉有灵面前，她本以为会被羞辱一顿，或者吃些苦头，没想到玉有灵竟然让她坐下，甚至还递过一杯茶来，好言相对：“之前的事，都是有灵不对，今日请梅生姑娘来此一聚，是特地想像你赔罪。”
　　梅生忙接过茶，道：“奴婢不敢。”
　　玉有灵见她接过了茶，如释重负般道：“姑娘接过这茶饮下，便是原谅有灵了。”
　　不管梅生愿不愿意，总是要饮下这杯茶的，哪怕这里头掺了毒药，不过梅生如今对于各种毒性草药都了如指掌，这茶一闻便知没有问题，她满心疑惑，饮尽了杯中的茶。
　　而后玉有灵又与她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让她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梅生蹙眉想了一路，都不明白今日玉有灵此举是为何，这位公主可不是能吃亏的人，她想尽方法折磨自己才正常，现在这样反倒让她摸不清头脑，心中疑窦叠生。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对劲，还是不对劲！
　　不过目前梅生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玉有灵就给出了答案。
　　中秋将至，这种举家团圆的节日，皇帝为了热闹总要弄个宫宴犒劳群臣的。何况玉国公主就在大秦，即使是为了彰显国威，这次的中秋也得大办特办一场。
　　宫里怎么办，那是宫里头的事，可立王府内自然也是要准备过中秋的。但是为了和皇帝的赏赐隔开，文都的大臣都会在八月十六于家中过个小中秋，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俗。
　　为了筹备中秋，立王府府里头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况棋佑热衷于做个闲散世子，但也不常使唤下人，只常用一个阿樟而已，因此思政殿的人向来事情不多。管事便命思政殿的人一起过去帮忙，梅生也在其中。
　　八月十五日当天，立王携立王妃与老夫人一同去宫中。况棋佑似乎并不乐意去宫中，直接不在立王府中。玉有灵虽然一心系于况棋佑，但大秦皇帝下旨让玉国公主同赏中秋，她也不好推辞，便与立王府的车驾一起出发了。
　　依例的祭月、上月、拜月结束后，皇帝将中秋佳宴设在御花园，皓月当空，花香袭人，宴上的节目依旧是惯常的歌舞助兴，偶尔有些舞剑的已算精彩。也有一些大家闺秀上台表演，有人看得津津有味，但更多人只觉兴致索然。
　　台上的不好看，自然就要关注台下的事儿了。不时有人将眼光投向玉有灵，因为这次的中秋宴的位置安排有些玄妙。
　　玉国公主作为贵宾，自然位于上座。可正巧坐在玉国公主旁边的是六皇子况煜，玉有灵刚到文都当日，六皇子便送上了玉面银狸为礼，本以为两人的婚事是必然的了。可如今都过去了两月，也不见皇帝赐婚，更怪异的是，玉国公主还住进了立王府，似与立王世子有颇多牵扯。
　　况煜知道今日皇帝将他与玉有灵安排在一起，一是为了看看玉国公主的态度，二则是为了瞧瞧他对这皇位到底有多少想法。况煜眼眸微眯，浅浅一笑，向玉有灵举起酒杯示意，她亦回了他一杯酒，两人便再无言语。
　　坐在席上看了些歌舞，又饮了几杯桂花酿，玉有灵看看月色，嘴角挂上了一抹奇异的笑。似是在自言自语般，呢喃道：“快了。”

　　立王府内走了一些人随立王一行去了宫中，剩下的人则继续忙活准备明日的小中秋。
　　中秋之夜，有燃灯以助月色的风俗。各家各户在节前十几天，就开始用竹条扎灯笼。做果品、鸟兽图样和一些“庆贺中秋”的字样，灯笼成形后就上糊色纸绘各种颜色。中秋夜在灯内燃烛用绳系于竹竿上，再将灯高高竖于瓦檐或露台上，挂于家屋高处，俗称“树中秋”或“竖中秋”。
　　思政殿的丫鬟主要负责的就是给灯笼绘好颜色后再把灯笼挂到立王府内的各处瓦檐露台上，月色正好，灯笼也都绘制得差不多了，大家便开始划分每人所负责的挂灯笼的区域。素衣在思政殿内向来习惯了给人分派任务，小丫头们也都听她的话，她便主动开始给各人分配区域，梅生被分到的是和素衣一起去芳兰庭挂灯笼。
　　梅生倒是觉得很意外，素衣一直对她不友好，今日居然主动提出和她一起干活，不过梅生也没有什么异议，便与素衣一同去了芳兰庭。
　　到得芳兰庭，虽然目前只有梅苑住了人，但两人还是得将整个芳兰庭的瓦檐高处挂满灯笼。
　　两人首先进的便是梅苑，玉国公主带着仆从去了宫中，梅苑里的屋子都没有点灯，梅生一进到梅苑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素衣却仿佛什么都没闻到，率先燃了烛，接着把燃灯用一根绳子系在了竹竿上递到了梅生的手中：“你比我高，你来挂吧。”
　　其实梅生也就比素衣高了小半个头，不过她还是依言拿过了竹竿，伸长了胳膊往主屋的屋檐上挂灯笼。她一步步靠近主屋，想将灯笼挂上去的时候，也逐渐闻到了更加浓厚的酒香。
　　不过，她还来不及细想，将灯笼系在竹竿上的绳子却忽然断了开来，灯笼掉在了地上，点燃的灯烛骨碌碌滚了出来，梅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晚了，小小的烛火瞬间大范围燃烧了起来，诡异的火势迅速地包住了主屋。
　　不再多想，梅生立刻跑到放置在院子角落的水缸处，素衣说去找人救火便跑出了芳兰庭。
　　梅生搬不动水缸，只好用木桶一桶一桶跑过去救火，水缸的水都快见底了，也不见有人过来救火，而仅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灭火。她也跑出了芳兰庭，西厢就在芳兰庭附近，去了旁边的西厢找柳大夫帮忙，没想到阿枝也在那里。柳大夫立刻随梅生过了去，阿枝嗓门大就直接去外头喊人了。
　　救火的人很快就多了起来，半个时辰后火势终于渐微。火起得虽然快，但幸好梅苑中没有人，只是玉国公主住的屋子烧焦了许多。
　　众人见火终于灭了，正松了口气。
　　有人却尖叫着冲了进来，原来是公主的丫鬟翡翠，听到她口中所喊的话，众人俱是一惊。她喊的是：“不好了！李公公在里面！”
　　玉有灵在翡翠之后也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翡翠忙梗咽道：“公主，李公公奉你之命出去采办，路上忍不住手痒进了赌坊，输了许多，回来后便醉醺醺的喝了许多酒，所以今日也没随您去宫里。如今，怕是已经……”
　　“真是胡闹，还不快进去看看！”玉有灵闻言立即示意身旁的侍卫进去查看。
　　而等侍卫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具还未完全烧焦的尸体。在场的人纷纷捂鼻后退，玉有灵却大怒：“谁来告诉我，这里为什么失火！”
　　一个模样清秀的丫鬟走了出来：“回禀公主，今日是我和阿生一起过来挂灯，可是方才不知为何，她忽然将竹竿上的灯笼给抖落了，灯烛掉在了地上便走水了。”
　　说话的人正是素衣。

作者有话说

　　五感失灵，倍觉心酸。还欠着一万更的我，选择狗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