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为婢》少非相

30、第三十章：以身试毒

　　这间密室的诡异之处，借着夜明珠的光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从上而下的阶梯尽头是一个过道，而在过道的两侧是十数个陈列柜，在柜子上分明别类明码标签写着各种毒物的名称。
　　不错，毒物，这一整间放的全是毒物，甚至每种毒物都有生死之分，蝎子与死蝎子、蜈蚣与死蜈蚣、蜘蛛与死蜘蛛、蛇与死蛇……数不胜数，每一种物种之内又有细分，不同区域的毒物，不同品性的毒物，这个地方简直让人发麻。
　　梅生倒抽了一口冷气，隐约有些明白况棋佑带她来此的用意了：“世子爷，这是要让奴婢现在开始了解这些毒物吗？”
　　“嗯，还不算太蠢。”况棋佑勾起了嘴角，“草药的药性你应当已经大致清晰了，算是入了门，草药是死的，但它们有生亦有死。有些活的或者死的都释放同样的毒液，可是这其中也有死了之后毒液性质发生改变乃至整个尸首都可以做为一味配方的存在。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是待在这里，和这些小东西们好好相处。”
　　“那我不用再去柳大夫的药庐了？”梅生问道。
　　“我都将这里给你做学习之用了，你还想着去那个药庐？”况棋佑觉得她真是不识货，又补充道，“而且你进进出出的太惹人注意了，所以从今天起，你就待在这里一步都不许出去。我会说是我派你出去办私事了，你就安心在这里自己好好学一番罢。”
　　“可是……”梅生想到自己要在这里和这些东西呆在一起，就有些毛骨悚然。
　　“没有可是。”况棋佑打断了她。
　　“等等，世子的意思是要奴婢一样一样毒物亲自试毒试过去吗？”
　　“嗯，你放心，它们的毒每一种我都有解的法子，当然，要是你能自己给自己解就更好了。不过，不要在一种毒未好就去试另一种毒。”
　　况棋佑说的简单，梅生却有些慌了，一种一种试过去，先不说是不是试一次就能完全了解，光看这里摆放的毒物就不下百种，她岂不是得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呆半年才能全部试完？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世子，这些毒物没有书籍记载吗？”
　　况棋佑冲她眨了眨眼，笑道：“有啊，但是看书哪比得上你亲自去试来得印象深刻。而且——那书早就被我给烧了。这种东西，本世子看看就行了，就不要在留在世上为祸人间了。”
　　闻言，梅生才是真的有气无处发，感情是这样才要她亲自来试毒。可是这一不小心，自己的命都会搭在这里吧，报仇很重要，但若是半路殒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就待在这里吧，这颗夜明珠我就放在这里，一日三餐我会送下来给你，但要是我忘了，你也可以在这里吃点不一样的。如果你实在不敢，那一切就到此为止，我也不会再教你其他的。”况棋佑说完，就走回了自己的卧房。
　　他走了之后，这里便只剩下了梅生一人，还有陈列柜上装在玻璃容器中张牙舞爪的毒虫毒蛇等。安静了下来之后，梅生只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毫毛都竖了起来，即使明知道那些毒物根本出不来，她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不慎，跌坐在了阶梯上。

　　密室里只有夜明珠的光，见不到日光，所以梅生也无法判断时间。只是每天会有食物送入，她本来以为况棋佑说给她送三餐还是会从这个阶梯上下来，这样她还可以趁机和他打个商量。然而，她大错特错，况棋佑不但没有从这个阶梯上下来，她连他的面都没见到一次。
　　她以为这里只是一个简单的用来盛放毒物的密室，其实这里还布置了许多机关。当她每听到一次机括转动的声音，她就知道是饭送到了。而这饭送的位置还不固定，有时是放在癞蛤蟆的罐子上，有时又放到了七步蛇的前面。
　　这样送餐的用意，梅生自然明白是况棋佑在利用食物引诱她过去试毒。
　　开始，梅生一动也不想动，只是坐在阶梯上，甚至都不敢靠近。
　　但强烈的饥饿感让她对着那些五花八门的毒物的警戒心逐日下降，到后来，她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些东西根本不会自己爬出来咬她，一番心理暗示之后，梅生不再缩在阶梯上了，她往食物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小步一小步的挪过去，走了几步确认安全后，她的步子也越来越大，直到走到餐食面前。她都没有将食物拿回阶梯去吃，而是直接蹲在了毒蜥蜴的前面狼吞虎咽了起来。蜥蜴就趴在玻璃罐子上瞪眼看着她，她心中竟然也不觉得害怕了。
　　之后，再有饭菜送下来，梅生也不再有顾忌，在无数中毒物面前来回穿梭自如。
　　或许是心境改变了，她认真思考起了况棋佑说的话，以身试毒确实冒险，可也着实是最好最直观的方法。若是就在这里半途而废的，那么她还能凭借什么去暗杀吴列？习毒是她自己选的方式，难道真的要就此放弃？
　　放弃的话，所有的一切都不改变，黑暗的记忆卷土重来，整日闷闷不乐最后惨死的母亲，以为骁勇其实伪善的父亲，付诸流水的大婚还有失贞的自己……
　　试毒，和这些比起来到底算得了什么呢？
　　这样想着，梅生的手也鬼使神差一般，打开了一味毒物的玻璃罐，她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

　　“阿生失踪了。”西厢柳大夫的药庐内，阿枝撅着嘴，懒洋洋地道。
　　柳大夫笑道：“不是世子有事交托于她吗，就你说人家是失踪了。”
　　“这都一个月了啊！她还没有回来，完了完了，一定是世子让她去执行什么机密任务，最后惨遭发现，于是我的小阿生就身首异地了。天哪！不行，我还是要去问世子到底让阿生去了哪里，就算是尸骨，我也要把她给找回来。”阿枝哀嚎道。
　　柳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就戳了阿枝的脑门：“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你还要去问啊，都被世子扔出来这么多次了，你还不放弃？世子不想说的事，你以为你软磨硬泡几下他就能松口了？”
　　“哼，你哪里能懂我的仗义！”阿枝不屑地扭头，“世子说不说是他的事，可我要是不闻不问那就是我的过失了。”
　　“是是是，你最厉害，你最仗义。”柳大夫附和道。
　　“那是自然！好了，今天本大爷就不跟你在这儿瞎聊了，你这个死小子，脑子里都被这些草草药药的给堵了个实，当然看不懂我的豪气干云了！走了。”她摆摆手就往外走。
　　“这样啊……”柳大夫眼神狡黠，拉长了声音，“哎，可惜了我这碗四物汤。既然阿枝大侠有事，我也不好强留啊。”
　　阿枝一听这话，已经抬起的脚怎么都放不下去了，一转身又跑了回来：“啧，怎么会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大侠再忙也得吃喝拉撒啊，你小子不错啊，还知道给我熬汤喝，好好好，我一定帮你在世子面前多美言几句，收了你的贿赂，我就去建议世子给你建个豪华版药庐好了。”
　　柳大夫见阿枝喝得开心，怕她喝得太急呛到又顺手替她抚了抚背：“慢点喝，没人和你抢。我不和你抢，我以后还会多多行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