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为婢》少非相

10、第十章：花魁的秘密

　　果然，刚进红香的房中，嫖客公子还没来得及享受温香软玉，就直接被阿樟一掌拍昏了倒在了地上。梅生终于得以解脱，赶紧撒开公子哥，闪身进入里间，换回了自己的丫鬟服。
　　不知阿樟对这个嫖客公子使了什么手段，总之他一直都没有醒来，梅生强撑着困意没有睡在红香姑娘的大红床上，实在困得不行也只是伏案闭眼歇息了一会儿。
　　第二天天微亮，况棋佑再从暗室中出来的时候，梅生已经很是清醒了，当然她不会过问世子的夜生活如何。不过况棋佑这次出来总算是把该穿的衣服都穿好了，作为一个尽职的丫鬟，梅生早已将洗漱用具摆好，准备好好伺候大爷了。
　　显然，今天况世子的心情不错，并没有向往日在王府里那样百般为难她，非常顺从地洗漱完了。
　　而在梅生帮助世子洗漱好后，她正准备出门弄些早点来时，却听况棋佑对阿樟说：“已经死了，你去处理吧，记得不留痕迹。”
　　“是。”
　　梅生闻言心下一惊，死了？红香死了？世子和花魁看来不是一夜风流，她想她可能触及了一些她不该沾惹的事。敛了敛思绪，这种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她不再逗留，仿若什么都不曾听到一般立刻出门为尊贵的世子买早点去了。
　　等她带着早点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在地上的嫖客公子已经被扔到了床上，而据说已死的红香姑娘则正被环抱在嫖客公子手中。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已被脱得七七八八随意扔在了地上。梅生真的没有想到，看起来严肃正直的阿樟竟然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法子处理红香的死。这嫖客公子倒也是倒霉透了，寻欢不成反而要被当成嫌犯了。当然，梅生并不打算为这个嫖客打抱不平，能够为花魁一掷千金的阔少，不会被一场命案弄得锒铛入狱，只会吃些小苦头而已，而她如果为这个嫖客公子求情，况棋佑便不会放过她。她很惜命，不想为不相关的人惹怒了现在的主子，毕竟她还要靠他去见吴列。
　　所以，梅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早点呈到了况棋佑的面前。况棋佑大概对她的沉默非常满意，竟然开口让她坐下一同进食。
　　她也没有推辞，便直接坐下了，虽然她依然没有什么食欲，但还是那起馒头，用手撕着吃了一些。
　　况棋佑今天似乎极有兴致，主动对她说：“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奴婢只知世子所为便是该为的，并无甚想问的。”
　　“呵，你不想问，我倒偏要说。”况棋佑一抹玩味的笑，“这留香阁的花魁，是贤王的探子。”
　　贤王！就是在贤王派系与太子派系斗争过程中，贤王在礼文二十年发动宫变，太子领兵将其包围，贤王誓死反抗最后被乱箭射死于宫门。细细思量，梅生记起这立王一直是保持中立的，可现在看来，这立王府的世子只怕是有心投于太子派系啊。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奉承道：“世子高明。”随后便扯开话题，询问又站回门侧的阿樟是否要吃些东西。阿樟也没有回应。
　　况棋佑似是觉得无趣，不再出声，梅生也没有说话。一个房间里，四个活人，一个死人，却各自无声，很是诡异。
　　直到阿枝的到来打破了这氛围：“爷！世子爷！您可想着阿枝我的好了！我一接到您的信，立马就来了。咱现在就出发回王府吗？还是怎么的？您尽管吩咐，我都听您的。”
　　梅生眼看着阿枝就要贴上况棋佑的身子，心中默默地为他祈祷。然后，阿枝就被况棋佑一脚踢到了他哥阿樟身旁。阿枝一向是个执着的孩子，立刻便蹦跶起来，继续想往世子扑去，不过被阿樟点住了穴道，只能维持一个奔向世子的姿态表明心意。阿枝还想开口：“世——”字还没说完，况棋佑便将手中的茶杯一颠，茶水倾出，他的手指轻轻一弹，一滴茶水弹到了阿枝身上，封住了他的哑穴。
　　这还是梅生第一次看到况棋佑的功夫，即使她从前在吴府见过众多武将，也不曾见过有谁的内力能像他这般深厚，凭水能点穴，就算是吴列恐怕也不及他的内力深厚。这个娇生惯养的世子如今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竟然能有这样的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她还暗自震惊，况棋佑道：“阿樟，你这个弟弟还需好好管教。现在，回府吧。”
　　“或者，有人想去吴将军府邸？”这句话显然是对梅生说的，她的确很想去，但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她真的表示要去，只怕就是这房里的第二具尸体了，所以她只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跟在况棋佑身后走出了这个红得诡异的房间。
　　然而谁都不曾注意到，在床上环抱女尸的嫖客在他们走出门后却睁开了眼，嘴角隐约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阿枝赶的马车，阿樟坐在阿枝旁边。自然地，车内便只剩下梅生与况棋佑相对而坐。除了偶尔可以听见大街上的叫卖声，车内车外的主仆四人却都很安静，阿枝是因为哑穴仍未被解，阿樟原本就不爱说话，而梅生不会不识趣地去找况棋佑闲聊，相顾无言大概说的就是如此了。
　　“你和吴将军府究竟有何干系？”
　　梅生猛然抬头，只见况棋佑闭眼倚靠在马车上，一副慵懒模样，仿佛根本不曾出声过。
　　“说话。”不容抗拒的声音再次传来。
　　“回世子，奴婢的娘亲去世前曾告诉奴婢，奴婢与吴将军府上的一位侍卫自小便有订下姻亲关系。奴婢如今无依无靠，此次来文都本是想要找这位侍卫。”考虑到况棋佑有意投靠太子，而吴列正是太子的一员大将，所以梅生不能说是找吴列寻仇，只能编一个话本里头贯见的桥段遮掩。
　　听了梅生的话，况棋佑一声轻笑，复道：“那你何必在城门口自虐，不如直接去吴府更好。”
　　“阿生一介奴仆，纵是到了吴府门前，也不会有人理会的。这点自知之明，奴婢还是有的。”
　　“找到这个侍卫，之后呢？”
　　“自是出嫁从夫。”
　　况棋佑睁开了眼，看着面前一派低眉顺目模样的女子，缓缓开口：“他的名字。”
　　“刘泗。”如果她没有记错，刘泗如今正是二十左右的年纪，也是刚成为吴列的心腹一员不久。何况，她也没有忘记，二十年后见死不救的人也正是刘泗。如果能有机会接近刘泗，那她离吴列自然也更近一步了。
　　“阿樟。”他突然头侧向马车车门，“三天内杀了刘泗。”
　　“是。”依然是平静无波的阿樟的声音。
　　“为什么要杀他？”梅生对于这位世子突如其来的想法很是诧异，震惊之余脱口而出道。
　　“因为爷很满意你这个小丫鬟的服侍，暂时还不想让你嫁人。”况棋佑此时又闭上了眼，脸上却像是小孩子恶作剧般的表情。
　　梅生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当这是个无聊的玩笑。
　　不过，梅生显然低估了况棋佑的认真和阿樟的办事能力。

　　三天后，一个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的早晨，梅生的进食日日渐少，所以身子又瘦了许多，精神状态也并不好。她在替况棋佑穿衣时，恍然听到他向阿樟问起刘泗的事办得如何了。
　　阿樟从不废话：“刘泗已死。”
　　梅生没想到三天前马车上她以为的戏语如今已成事实，二十年后的帮凶竟然已经死在了礼文十五年。她往日与刘泗交集并不多，而刘泗更是眼睁睁看着她受辱，看到她母亲死在吴列手里的人，对刘泗的死也没有什么可惜同情之心，即使他不死在阿樟手里，日后她若有复仇之力必然也会杀了刘泗。
　　但是刘泗的死让她隐约觉得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如果刘泗已经死在了礼文十五年，那么二十年后隐于暗处的人又会变成谁，而吴列的人生轨迹会不会已经发生了什么改动。
　　虽然刘泗的死让她颇受震撼，但在她看来，目前的状态显然是有利于她的复仇的。
　　按捺住心下的激动，梅生道出了她的疑惑之处：“奴婢愚钝，有一问想请教世子。世子如今不是有意投向太子吗？吴将军是太子派系的人，世子动了吴将军的心腹之人，不虑后患吗？”
　　“爷何曾说过要投向太子了。”况棋佑瞟了她一眼，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世子爷不是曾说过红香姑娘是贤王的人吗？这红香姑娘既然……那世子爷不是有意于太子吗？”
　　“可笑。”他仿佛是真的觉得梅生问的问题很可笑，甚至大笑出声，“红香就算是太子的人，爷也照杀不误。本世子才不管那龙争虎斗的事儿，但只要有人想窥探爷，那就该死。”
　　是了，一个全朝上下王公贵族中活得最肆意最潇洒的人怎么可能卷入这场皇位之争，梅生忽然想起她的哥哥吴枫对这位立王世子的评价。瞬间便明白了况棋佑的意思，忽然一个念头飘入她的脑海，她想，这肆意拿捏他人生死的世子爷，或许，也能成为她杀死吴列的一把利刃。
　　况棋佑却一直观察着梅生的神色变化，此时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终于开口：“可是所谓的一介奴仆，对于自己未来夫婿的死不见哀恸，却对这党系之争了如指掌，就连吴列的心腹是谁都清清楚楚。”
　　闻言梅生升起一片凉意，还在思索要如何应对，况棋佑却突然狠力掐住了她的脖颈，逼近她的身驱，道：“你——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章奔向三万的三千大更，(*^__^*)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