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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Sevente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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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去之物能否等同你取得之物?
那是失去声音的第七百三十一天,穗香成为四天宝寺国中的学生的第一年。拒绝了父亲提议的聋哑学校,穗香选择了这所离家较近的四天宝寺。
有时候穗香会去思考,人们费劲心力想要得到某些东西,到头来却因厌倦或是不满足而将其置于箱底,反倒开始可惜最初那些自己为得到这些东西而付出的一切。
这样一个得不偿失的道理,却有着千百人前仆后继为此加以实践,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以失去声音为代价换取逃离音乐世界的自由,只为求得过上正常而又平凡的生活,为什么心中陡然充盈了一股失落感。说来人总归是欲望的动物,被七情六欲困扰都逃不开欲望的洪流。
Are you kidding
瞥见她手帐内渴望过正常人生活的字眼,有树一字一顿嘲讽般吐出那三个英文单词,不理会穗香疑惑而不甘的神情,而后低头继续投入地打着手里的游戏机。
她选择的可是四天宝寺啊,开什么玩笑。稍作幻想了一番自家姐姐未来多姿多彩的生活,夏川有树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阳光暖化了稀稀疏疏的枝叶露出灿烂的色彩,孕育青春和朝气蓬勃的绿色,名曰记忆的风拂开了手帐里属于四天宝寺的第一页。躲在树荫下的穗香半眯着眼,目光紧紧追随上下移动的排球,心中默数垫球的次数。
“Hey!少年们都麻溜地集中过来,下面我们开始排球发球的练习。”
体育老师结成粗哑地嚎了一嗓子,挥手示意每组同学分别集中于球网的两侧。正鼓足信念决意破了自己垫球记录的穗香闻言眉心一跳,连带垫球的手也下意识一滞,垫球记录再度定格在了二百四十九下。
短促的哨声一响,成堆的排球接二连三飞越球网扑向另一侧的地界。所有人的球都发出之后,这一侧某个依旧捧着球不为所动的长发少女显得尤为突兀。
长濑双手抱在脑后百无聊赖地仰望天空,秉承女士优先的原则他毫不犹豫把发球权交予了自己的同桌,事实上他对排球课连指甲盖大小的兴趣都没有,挂着忧郁少年的模样一脸惆怅地数着还有多少日子才到篮球课的教学时间。
煎熬啊煎熬啊何时才能熬出头啊,长濑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是排球老师是个前凸后翘的大美人或许他会对这门枯燥乏味的课程有那么一丁点的兴趣。长濑满怀同情地斜睨了眼正被糙汉结成老师唠叨个不停的穗香,烦闷地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蜗。
“那边的少女你怎么还不发球啊?黄花菜都凉了,媳妇都熬成婆了,连柯南都完结了,还是你想带颗球回娘家?啊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
眼见自己若再不发球这位话唠外加联想功力颇为强大的体育老师不知道还会说出些什么丧心病狂的话语,穗香抿起唇目光凌厉地盯着手中的软排,仿佛一秒内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深吸了口气左手将球倏地抛出,右臂从身侧捞起猛然一挥,动作有力而饱含杀气,只不过——
穗香的右臂在空气中划了一道后完美地躲避了落下的排球,一如众人所料的挥空。
“啧啧,少女你这样是不行的,都说了你要盯准了这颗球再施力啊。再来,不要丢我们田径部的脸!”结成老师念叨着将排球一把塞回穗香的手中,命令她再次尝试发球。
“对就是这样眼神要狠,来放轻松。想着对面的那个人是甩了你的负心汉,朝着他的头狠狠地击过去——”
“啊啊啊!谁要你朝人家打啦!死样~心眼儿真坏!”
结成老师捂着被球砸过的脑袋,夸张地摆出一副我的心很受伤你不要来打扰我的娇羞表情,排球场上的同学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起来。
穗香有些挂不住嘴角一抽,排球发球不行这事能怪她吗,她是田径部的没错可她是跑长跑的跑长跑的跑长跑的重要的事情说三次不谢。
穗香大抵能够理解来四天宝寺的前一天有树脸上的嘲讽意味,依照这所学校的搞笑传统简直分分钟画风不对由衷的心累,总觉得与她心目中“正常人”的生活渐行渐远了。
颇为懊恼地扯了扯头发,不能说话的她凭着一贯的家教尽力维持着脑中仅存不多的名为理智的弦,所谓中国的古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穗香倒是未曾想过再理智的人身处四天宝寺这个搞笑的氛围之中难免有被同化的那一天。
“呐呐,软排不好发球的话,试试这个硬排吧~”
来人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黑发少年,并不是他们一年1组的男生,接过他递给她的硬质排球穗香不禁在心中给这位少年发了张好人卡,抬眼却见少年一蹦一跳地扬长而去。
穗香素来是有恩必报讨厌亏欠别人人情的那类人,由于性子太过耿直她又多瞟了几眼少年确认对他的容貌有了十足的印象后,心说改日有机会一定要还这个好心人一个人情。
换了排球的穗香面上多了几分信心,连同整个人身上散发的气场都全然不同了,在场的所有人目光落在她抛出的那颗球上不由自主屏气凝神,诧异地思考这个万年排球发球不过网的少女是不是被神明眷顾即将要开挂……
毋庸置疑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可以忽略空气阻力的话穗香这次的发球就是物理课本上标准的竖直上抛运动,事实上无论是软排硬排乃至气排都无法拯救穗香少女惨淡的排球发球,毕竟这根本不是排球材质的原因。
一片笑声之中,作为田径部指导老师的结成挫败地抚着额头,转身拍了拍穗香少女的肩膀表示她愿意为搞笑事业献身牺牲发球考试的平日成绩老师很是感动,真诚的眼里仿佛啜着星星点点的泪花。
“噗——”
太过投入注视窗外排球场发生的一切,轻笑出声的白石忽略了这堂古文课的讲师是四天宝寺出了名的怪老头吉田,显著特点是一头标准的地中海。于是理所当然下一秒白石便被这位缺乏搞笑细胞的古板教师喊起来解释黑板上那句中国诗的含义。
目测邻座从上课铃响起时就一直在转笔的谦也是靠不住了,一向将课文预习好的好学生白石在脑海中稍稍组织了下语言,从容自若地将全首诗的意思解释了个明明白白,这一番回答把向来严苛的吉田先生噎了个哑口无言。赢得了众人掌声以后,白石坐回位置松了口气,发现谦也不知何时投来的纸条稳当地落在了他的课桌上。
——白石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在吉田老头的课笑出声。看在你回答那么精彩把那老头气得说不出话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一件事。那个女孩叫夏川穗香,是个哑巴。
哑巴?白石恍然明白了初见那日为何女孩只是静默地杵在一旁,却对于他说的话一概不回应反倒转身进了屋内,现在细想不过就是她无法开口说话而已。
白石还在回忆着找到毒草君时候发生的事情,这边谦也顶风作案又飞速丢了张纸团过来,内容大概交代了穗香是他小学同学,自从一年前不能说话后脾气就变得有些古怪诸如此类的。
不过既然夏川同学帮他找回了毒草君,那自己不表示一下感谢倒也说不过去,白石皱了下眉趁吉田怪老头转过身写板书之际匆匆在纸条上写了一句递给谦也。很快侧过头却发现谦也同学向他投来惊异的眼神光波分分钟要将他射穿。
——你说夏川同学会喜欢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