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鬼有病》赳赳来去

4、chapter4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兰奇就拾掇好进山打猎了，尤丽则一觉睡到中午。
　　不得不说，尤丽醒来时脑袋无比沉重，而且她……居然梦到她和那双紫眸的主人做了不可描述之事，最最不可思议的是，作为兰奇评价中“万年不发情的怪物”，她在梦里爽到了。
　　尤丽难以置信地抓自己的头发，回想起自己在梦里的表现——尽管只是做梦，可梦里的自己是一边劝诫自己不要做傻事一边疯狂地做傻事。天啊，尤丽觉得自己老脸都要丢尽了，虽然只是在自己面前丢脸，但向来自誉克制力强大的她居然会做这样的梦？！！尤丽一想到这个，就不禁倒在床上撒泼嚎哭。
　　一定是昨晚见到那个不明来者的影响！
　　完全不知尤丽此刻崩溃心情的兰奇手拿一把匕首正追击着一头勇猛的公鹿。他为了能猎些大家伙，特地跑到三十里外的森林，收获不少野猪野兔，背上的牛皮袋撑得像座小山。没想到要回转弗里克斯镇时，遇到一头在溪边喝水的公鹿，那对大鹿角，一定能成为价值不菲的装饰品，够他喝很多酒了。拿定主意的兰奇立马奔上去追击。公鹿却也动作敏捷，在茂密又复杂的森林里来去自如，丝毫不受那对大角的阻碍。兰奇好久没见到这么聪明的猎物了，一时兴奋甩掉背上的累赘，放开手脚地和它周旋。最终是吸血鬼的天赋异禀占了上风，兰奇绕到公鹿路线的侧边，一跃而出将它扑倒在地，全身压在它身上，一手压制它的脑袋，以防它用大角鹿把他撬飞。
　　此时兰奇举起匕首，倒是犹豫着要不要一刀了结它。公鹿圆润的双眼注视着他，在生死一瞬的紧张中，这生灵的眼神居然透露出宽恕的平和。兰奇也是因为这眼神，不由得缓缓放下了匕首。
　　“吾父，上帝的考验从来都没有停止……”
　　兰奇说着，从公鹿身上离开，站到一旁。公鹿也不着急，缓缓地蹬腿站立，在原地踏了几步，看着兰奇，眼神里的亮光闪烁了几下，然后转头往森林深处跑去。
　　看着公鹿远离的身影，兰奇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自我怀疑起来：“咦？我刚刚说了什么？吾父？我有爹的吗？”
　　后来在回去找袋子的一路上，兰奇都陷在“我爹是谁？我从哪里来？”的人生思考中。
　　说是野餐，其实就是外出狩猎吸血。因为弗里克斯镇的这个系群主张不吸人血，所以野餐的对象只能是野兽。希尔和其余八个一班的吸血鬼在森林里找着最佳狩猎区，意外地闻到大量野兽的血腥气息。鼻子最为灵敏的迦勒·比彻老远就闻到飘散在森林各处的血气，还很新鲜。被他提醒的血族们竟然都没发现这森林里有其余人存在，原本只是当做休闲活动的高傲生物们，此时却有种被打扰的羞恼。
　　威廉看向略有些惊喜的希尔：“大人，您该不会是料到了吧？难道又是那两个人？”
　　希尔轻轻摇头：“不，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我只是感觉今天出来野餐会比较有意思。”
　　“是大人您的自觉吗？”
　　希尔在威廉无奈的眼神中，眯眼笑着点了点头。
　　早已察觉有一群人进入森林的兰奇此时正躲在能远远观测到他们的树上，一见希尔在列，激动之下往前跃了几步，才发现背上的大袋子，这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好解释。而且大家都是吸血鬼，估计也很容易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到时就只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了。还是回去跟尤丽商量了再认亲吧，虽然他很喜欢希尔这样的大美人，但实在不想遇到上次那种麻烦了。
　　化成在酒馆里认识棕发大汉的样子，兰奇就这样背着小山堆的猎物往回赶。果不其然，血族们开始追踪着猎物的气息而来。兰奇把猎物放在地上，开始默默酝酿自己的演技。
　　希尔他们从树后无声地出现，从四面包围了那个正在滚着巨大牛皮袋的棕发男人。男人虽然身强力壮，但面对那高出他不少的绷得紧紧的牛皮袋似乎还是有些吃力。像个屎壳郎推着自己食粮的棕发壮汉像是突然发现周围有人一样，大吃一惊，四下看看九位年轻人，一口粗鄙低沉的乡话洪亮地吼着：“我的老天，冷不丁地吓了俺一跳，你们些个兔崽子怎地走路都没个声，去去去，哪里来的哪里凉快去，碍着你爹我回家了。”
　　说罢又勤勤恳恳地滚起了自己的小山堆。威廉看着眼前的大汉很是意外，本来以为会看到兰奇和尤丽，没想到只是一个普通的猎户。只是他怎么会没有气息存在呢？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这个大活人站在眼前，否则凭借气息根本无法探测出来。
　　说到这点，却是兰奇的疏忽了。
　　希尔毫不意外，在大汉继续滚着牛皮袋时，友善地上前搭话：“大叔，这个看起来挺重的，需要帮忙吗？”
　　兰奇巴不得他们快点离开，哪敢让他们帮忙，可是对希尔的好感又令他舍不得赶他走，正天人交战时，希尔已经一只手托起了那个巨大的包裹。
　　“嗯，确实有点重量，大叔今天的收获很丰盛呢。”
　　兰奇伪装的棕发大汉呆滞地看着轻轻松松举起沉重包裹的希尔，表情可以理解为对他怪力的惊讶，不过兰奇的真实想法是——美人你这么简单就暴露自己与众不同是不是太轻率了啊？！！
　　希尔继续和善地说：“大叔是弗里克斯镇的，对吧，离这有点远呢，你打算走着回去吗，没有骑马过来？”
　　兰奇战战兢兢地点头回道：“是是是啊，我没有马……”
　　“哦——”希尔意味深长地说，“没有马，那你一定来得很早，不然这三十里路可赶不上在这个时候就能猎到这么多的猎物还要赶回去，对吧？”
　　“是、是啊……”
　　兰奇的冷汗不停地冒，手指不停地搓，原本对希尔柔柔的笑脸很有好感，此时却只觉瘆得慌。他现在个子比希尔高一点，竟然觉着矮了一半，说话相当没有威势。
　　该不会大美人已经知道什么了吧？
　　兰奇的心提到嗓子眼，谁知希尔把袋子轻轻放下，说道：“那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快回去吧。”
　　听见他的话，兰奇瞬间有种脖子上的刀移开了的大难不死之感，连忙应声推着袋子，恨不得像车轱辘一样快滚，慌忙之间听见希尔说了句什么，反射般地回了句“好好好”，结果那些吸血鬼通通像铁桶一般把他紧紧围住了。
　　兰奇顿时醒悟：他刚刚说了什么？！！好像说“我们学校见吧，兰奇”？
　　“兰奇，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希尔瞬间移动到他跟前，“是怎么做到有两种外型、不对，是三种或者更多的呢？”
　　知道已经完全暴露的兰奇此时正在考虑是揍他们一顿跑掉还是干脆承认算了。
　　尤丽那边虽然会有些脾气……不是有些，估计是很有脾气，毕竟她最喜欢平平淡淡的日子了。要是再次把吸血鬼的事情卷进来，估计她会把他泡成药材。
　　但希尔美人看起来还挺好相处的，而且正好是他喜欢的类型。好好谈谈的话，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吧。
　　兰奇去掉伪装，露出金发金眼的青年模样，说：“嘛，为了方便，我就拿这个样子跟你们说好了。”
　　威廉认出来，这还真的是昨晚看到的那个男人。
　　神预言的希尔打量着兰奇问道：“那你是魔法师咯？”
　　“咦？你们居然不知道我的身份吗？”兰奇指着自己惊奇道，“我也是吸血鬼。”
　　“吸血鬼”一出，九位血族各自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为了证明自己身份的真实性，兰奇还张开嘴，伸长了两颗獠牙。
　　希尔：“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也是血族？”
　　“记得前天料理课上你在牛排上被电到的事吗？”兰奇靠近希尔，“那个是尤丽针对吸血鬼的魔法……诶诶诶诶诶，不用担心那个是无害的，只是被电一下而已，冷静！冷静！”
　　面对反应过激的血族，兰奇慌忙解释，希尔也示意他们住手。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血族，为什么要避开我们呢？”
　　“说到这个……”
　　兰奇脸色沉重地在希尔面前跪下，凄惨地说道：“求求你们不要和尤丽说我已经暴露了，她最最讨厌我在外面惹是生非，而且她喜欢过人类的生活，不希望和魔法生物扯上关系，不然我们就要搬家了。这次是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如果搬走了，尤丽她一定会先把我弄成干尸的……”
　　兰奇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哭诉，若是普通人见了，一定心生怜悯。不过对着一群吸血鬼，还是不要期待他们冷漠的心脏会多跳一下。
　　“那么尤丽她是魔女吗？”
　　兰奇抹抹眼角的泪花，看着希尔的笑脸点头。
　　威廉在一旁，很早就想问一句了：“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跑到特殊科的森林？或者那个是你扮的？”
　　兰奇装傻，表示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并且假好心奉劝道：“你最好不要出现在尤丽跟前，她对你，持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
　　“什么……”
　　威廉一时不知兰奇说的“特殊感情”指的哪方面，兰奇贱兮兮地解释道：“做梦都梦到你的那种感情。”
　　好的，完全明白了。威廉觉得自己还是先远离那个魔女吧，他并不想和一个魔女发展其他的感情。
　　而看穿一切的希尔此时在一旁微笑不语。
　　奥菲莉亚和迦勒他们此时已经解开了牛皮袋查看猎物，发现都是些死物，而且也没有被吸血的痕迹，奥菲莉亚便问兰奇这是要干什么。
　　“拿去集市或餐馆卖掉啊，能喝几杯就靠这个了。”
　　兰奇收拾被血族大佬们倒出来的动物尸体，奥菲莉亚在他身后看着，突然被他搭话：“你和那个金毛紫眼的小子挺像的啊。”
　　奥菲莉亚面对如此稀松平常聊家常般的兰奇有些好奇，淡淡地回答：“嗯，我和威廉是兄妹。”
　　“你什么名字？”
　　“奥菲莉亚……”
　　还没说完，威廉就上前把两人隔开，对奥菲莉亚教导道：“不要和这种家伙走太近，没见他之前怎么对希尔大人的吗。”
　　被当做病毒一样隔离的兰奇很是委屈，看了看希尔，见他没有嫌弃，便臭不要脸地凑上去，背着大包裹挨在他身上说：“你看你们家希尔大人也没有……”
　　说时迟那时快，希尔的手像闪电般朝兰奇胸口袭去，大有掏心挖肺之势。
　　“我靠！希尔大美人你下手真狠啊！讨厌你说一声嘛，我又不是喜欢霸王强上弓的人！”
　　兰奇瞬间闪到十米外的树后躲着喋喋不休地说道：“如果我没躲开，你就直接杀了自己的亲人了！”
　　兰奇消失得太快，希尔有些吃惊，说：“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你是男是女。”
　　兰奇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胸部，了然地点点头，从树后走了出来：“原来是这样啊，抱歉抱歉。关于你的疑问，我可以解答，不过情况有点复杂，还是今晚我们单独的时候再说明吧。”
　　说着兰奇会心一笑，抛了个媚眼，完全不在意自己刚刚给他们之间定下“亲人”这种关系。
　　之后兰奇和希尔说定了晚上时兰奇到特殊科学生寮找他，兰奇便背着大包裹奔回了镇上。看见兰奇远去，希尔转头问其他人：“看见他的速度了吗？如果让你们来，有没有更快的？”
　　八人中速度最快的塞缪尔·博斯韦尔似乎也只能勉强追上。希尔没有放弃打击他们：“这还是他背着东西的速度，也许还不算最快。”
　　意识到兰奇的能力超乎他们之上的血族们，顿时鸦雀无声。
　　被当成假想敌的兰奇不知道那些血族们因他在森林展开了怎样的训练，回到镇上卖掉猎物后，买了一打酒扛回去。回到家里静悄悄的，没在房间和厨房见到尤丽，便去地下室找她顺便藏酒。从酒窖出来拐去尤丽专用的实验室，门虚掩着，兰奇直接打开门进去喊了声，里面的人却是手忙脚乱地把一堆瓶瓶罐罐推开，还准备把一本书扔到熬药的大锅里，被兰奇一瞬抢下。
　　“这什么？”看着尤丽没来得及合上的那页内容，兰奇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跟着掉进大汤锅里了，“这是□□对吧？尤丽，你要做这个给谁喝？那个紫葡萄的家伙吗？天啊，我的好尤丽，你开窍的速度让我有点害怕啊……”
　　心虚的尤丽最终恼羞成怒，一脚把兰奇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