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心脏》云鱼子

2、第二章

　　不知道你如何学会喜怒哀乐。
　　第二天是休息日，章鱼安排的大多数时间段都标上了“自由支配”的字样。
　　聒噪的小鸟却依旧弹出来。
　　休息日也一样要按时起床晨练吃早饭。
　　为了完全模拟人的行动，伊安也会吃东西，但并不必需，毕竟它所需的能量大多数由电力提供。
　　0237因为程序未修改只准备了一份早餐。
　　可惜谢锦是个家政残废，完全不具备任何做饭洗衣等功能。
　　“嗯……我们出门吃早餐吧。”谢锦停下刷牙的动作含糊地对站在门边的伊安说。“一切听主人安排。”“那我先晨练。”谢锦在洗手间的镜子上调出了控制界面给0237销毁早餐的指令。
　　其实小吃街离谢锦家蛮远，需要乘坐地面或空中的交通工具。空中飞行器公共站点离谢锦家更近。
　　刷卡就座，飞行器平稳起飞。车上温和的提示音响起：下一站：天宁路。
　　窗外是这个城市高高低低参差的建筑物。
　　还有两站，谢锦打开腕表的储物空间取出两只微型耳机，递给伊安一只：“听歌么？”伊安微笑着接过。
　　柔和的纯音乐灌进耳中，好像灵魂也可以得到抚慰。
　　只是不知道机器人是不是有灵魂。

　　“下一站：洛河小吃街。要到此站的乘客请按下手边的提示按钮。”

　　小吃街都是仿中国古代的建筑，九点时人正多，大概是吃货们都起床了。
　　走到小吃街倒数第二家，刚好还有一张空桌。两人各要了一碗馄饨。
　　老板好像和谢锦挺熟还特意给他们两个多加了几个馄饨。
　　谢锦先吃完，跑到对面店里又买了一包糖炒栗子。伊安刚舀起最后一个馄饨，一颗金黄的栗子就被送到眼前。
　　很甜，很香。
　　伊安笑着道谢。这一次空洞的眼睛里好像多了一丝什么。
　　走出馄饨店，谢锦一路剥栗子。“今天没有安排呢……那我们去南驿街的孤儿院吧。”“嗯？”伊安一脸疑惑。
　　一路上谢锦都在看飞行器窗外的风景。
　　“我的朋友大多在苏杭路，还有的就分散到各个地方甚至其他行星。所以出了苏杭路我也就只能来这里了。”到孤儿院门口，谢锦才说了几句话，算是来这里的缘由。“这里是主人长大的地方？”“嗯。这里住的都是父母双亡有没有亲戚愿意领养的孩子。”谢锦说着按下了门铃。院里有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带着一群四五岁的小孩做游戏，一听门铃全往这边看过来。“小锦哥哥。”大一点的女孩子认出了谢锦，“唉……这是？”女孩过来开门，看见谢锦身旁的伊安。“我朋友，一起过来看你们的。”女孩子正开着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屋里走出。“哟，小锦呀。”“许叔。”“进来坐。”老人回身带二人进了屋。
　　谢锦把手里剩下的半袋糖炒栗子分给了孩子们，跟老人介绍了伊安。“这里又多了几个孩子呢。”“前几天一对夫妇在旅行途中失踪了，他们也没别的亲戚，孩子就放在这儿了。过来几天了还是不愿意跟人搭话。”“我当时到这儿来的时候不是足足半个月只说了一句饿嘛，我现在也好好的，都会过去的。”“唉……”老人轻叹，又聊起了孤儿院的现状。
　　一聊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谢锦二人自然也被留了下来。
　　谢锦和伊安用着和孩子们一样的小白兔饭碗。说实话跟伊安的脸和身材半点都不搭。
　　这样热闹的午饭，很久都没有吃到了呢。说来人最终还是一种群居动物，总有对群体生活的眷恋。
　　一直到照耀这颗星球的恒星亲吻着地平线，两人才走出孤儿院。

　　两人在公共飞行器停靠处等待的时候，谢锦道：“我父亲是在一次国家生物研究院去科维亚星考察的时候和他的小队一起去世的，我母亲之后三个月病逝。我的姑姑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而且当时家庭经济状况正紧张，就拒绝了领养。我到这里的第一天一直在哭，第二天整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从那时起半个月我不会笑不会哭不会生气不会说话。总想一个人躲到墙角。后来孤儿院的同龄孩子们开始用各种方式逗我笑。整整一天没停过。最后你猜我为什么笑了？”伊安摇头，“我不具备小孩子的思维方式。”“只是因为一个小男孩穿着裙子跳舞，然后裙子掉了。”谢锦和伊安走上停下来的飞行器。
　　天很快黑了，座位旁边开了一盏盏暖黄色的小灯，谢锦看着伊安道：“其实我就是想说，一个人要学会感情，就从真心的笑开始吧。”而后咧开嘴角，眉眼弯起一个自然的弧度。伊安也学着一笑。“挺好。”
　　这个星球外的恒星们开始在这个星球的夜空上占据自己的一席之地。
　　明天也是一个休息日，就在家吧，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