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三、 斗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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灝骞大笑，不含任何贬谪或讥讽，透着无上的佩服和敬意，“有趣！有趣啊！”他瞥了一眼穹晷严肃的面容，豪快地说道：“师弟啊，如若这小丫头不是拜在你门下，硬抢也要抢来当徒弟啊。”
穹晷板着脸瞥了他一眼，秀清则是拱了拱手，“多谢师伯夸赞。”却是没有迟疑地接下了灝骞的称赞，其实这场合，她应该客气地回一句‘谬赞’，可秀清已受穹晷影响至深，过于客套的虚礼说不上来。
灝骞真人接着又是笑了几声，豪迈的笑声引得另一头的净曌瞪了他好几眼，他迅速瞥了一眼底下，似乎发觉了什么疑惑挑眉：“怎么不见煜斗那小子？”
穹晷几门徒弟，也就那个煜斗的性子入他的眼，以往一到比斗这等场面接近，最活跃的莫过于他，只是今日怎么不见那斗志高昂的小子。
“煜斗有他的考量。”穹晷平淡地答，无欲多说。
灝骞身为归仙门掌门，过耳的消息顺得多，秦恂煜斗的背景他也多多少少有过耳闻，何况归仙门本就与洪魏国交好。哪怕不深交，也是明白，这大好天下的风气，怕是过不久就要变幻莫测了。
净曌似乎终于忍不下去了，不耐低喝：“还不快开始！”
他摸了摸鼻子，斜眼挪过去，二人视线相交只处恍如闪过劈哩啪啦的火焰，少顷才分开，顾灝骞起身开始致辞。
他的声音豪迈爽朗，音角是说不尽的不羁，郎朗地洒在谷内，传遍了每个角落。虽说平素灝骞相当直言豪气，而且表现宛如长不大的孩童，但在人前，自有一股不怒自威属于元婴修士的气势
伴随着他高举的双臂，雷电一般的叱咤溘然乍起，两条泛着紫光的雷龙咆哮着冲入天际，震耳欲聋的龙吟久久回荡在谷内。
也就是这一点，六年一度的论法会拉开了帷幕。
第一日外门进来的弟子不多，因为第一日是抽签之日，不少弟子都准备着等那些鼎鼎有名的筑基前辈们上场再来观看。
等掌门说完，隔一层的一男子站了出来。
样貌介于不惑，一身湛蓝色的道袍，这是除开顾灝骞这个掌门意外，归仙门掌势的其中一位元婴修士，他与另一位女性元婴期修仙者一同掌管门派上下的事物。
说来也奇怪，灝骞虽是掌门，但他不管事，将事务通通扔给了这两名修士做起甩手掌柜，然而顾灏骞掌门的位置仍旧坐得好好的，而这两位也似乎认同灝骞三人不同的地位。连座下弟子的腰带，也自降一层，甘愿改成米色以示尊敬。
此人道号兆梭，同姬净曌一样是个火属性修士，但似乎资质不甚好，元婴期听说也是拼死拼活才晋入的。
公正起见，兆梭真君将所有参加比试的弟子玉牌收入一个外形酷似木箱的东西里头，四方形的一面上开了个口，头百名出来的玉牌形成一组。
那么一个不过成人小臂长的箱子，居然放入了归仙门上下筑基修士数也数不清的玉牌，显然其中另有乾坤。
接下来的事便相当简单了，每当出现一个名字就写上一块玉简，御笔术黑亮的字体漂浮在虚空中，所有人都看得清，显示公平公正。
秀清对其余人不甚上心，只将自家师兄的名字记下了，相当好运，二人都是不同组，这样也不怕他们中间遇上了。
玄泯乙组，宗承己组，另外秀清亦注意到当初接待自己的修士，灝骞师伯门下的琳琅师姐也同宗承师兄一般入了己组。
还有施家中的天才之一，施婉缙雉钤的名字也在此列，秀清讶异了好一会儿，想不到两个月前的雉钤师姐如今筑基有成了。施雉钤则分到了甲组。
未时，六刻
论法会的开幕仪式结束，秀清便随了师父回去，至于玄泯和宗承，则随着他人前去了每组的住宅，以便好分配，而涟濯师姐需要准备明日的结界阵法亦没有回传桦山。
秀清本想与舟馗和舟杓打声招呼，可想起二人还在闭关，便也歇了这个念头。
此刻的日头方才深了一些，秀清跟在穹晷师父身侧，两道并肩的身影斜斜地洒在地上，一大一小，衣着酷似，也不做多么亲密的动作，却仍然看得出那非同一般的情谊和信赖在两者之间来回。
顾灝骞望着远去的两道影子，不禁感叹了一声。
“师弟，已经有十多年没看他这般为徒弟上心了，上一个宗承小子也是……”
“哼，师兄一向如此。”姬净曌依旧一身耀眼的妆扮，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高昂着，留下一路馨香从他身侧翩然走过，身后跟着一众道童弟子，瞧上去派头十足。
“喂，偷听他人讲话算什么英雄好汉！”灝骞不满地哼道。
“怎么？”净曌侧首，妩媚威严的凤眼斜睨出了挑衅的角度，藐视至极。她今儿着绛紫开衩长袍，下添玄色锦裤，难掩丽质，更衬其远胜旁人的绝佳气场，凛然战意之间徒增几分独属于女性的曼妙。
无需多言，这火药味十足的二人又是对上了眼，磨掌擦拳地想要比上一场，一点元婴修士的风度也不要了。
好在此刻法问崖中人都散了，而且二人及其座下弟子都在内门中的同一条小路上，不然叫其他门徒看见极有威望的灝骞掌门和净曌师尊像是市井无赖一般对骂，二人的威严估计也不保了，他们自己的徒弟对此则早就见怪不怪了。
顾灝骞也是翘唇一笑，战意熊熊。
看二人这气势，只怕一战在所难免。
“师父。”
一声呼唤中断了二人搁下的狠话，却是一站在姬净曌身侧的年轻男子开的口。
他年约双九不到，一身极为得体的臧蓝袍子衬得此人长身玉立，清风拂面一般温和的笑意添几分和亲，笑靥盈盈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也是惯常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与玄泯比较起来，却不知为何是两种不同的印象。
大概是因为他的笑容要疏离矜贵一些，玄泯温柔是因为他的性子平和，此人温柔则是素养所致，后天而成。
实际上用另一种说法，那就是‘腹黑’和‘闷骚’，可惜这个世界中，鲜少有人知晓这般未来化的词汇。
“在师弟师妹面前，怕是多有不妥。”他微微一笑，炯炯有神的黑瞳藏在微眯的双睑之下，处在这战端中央也不见面色改变，可见是不惧此景。
净曌没有责怪他的多言，只是稍蹙眉，略不满地道：“宇致，你这是在教训为师吗？”
原来此人乃秋文坤秋宇致，与施家一样，同为袭爵修仙家族，昌都秋家的子弟。
拜入归仙门后，他径直成为了姬颖若净曌的大弟子，这顿时令的秋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超越并驾第一的施家，名副其实地成为了这小半个天下的第一世家。
而这秋文坤自身也了不得，不仅是‘归仙的双龙’之一——姬净曌的徒弟，还是秋家的子弟，修为亦不弱，归仙门中只逊于当下第一天才霍偃之涟濯，与顾灝骞掌门的长徒——齐毅冕彻并称第二。
外头的实力排行是怎样的就不清楚了。
这人性子也不差，大家子弟的气度一样不落，拥有相当地位，为人既不傲慢又不跋扈，待人甚是谦和有礼，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虽与修仙没多大关系，但也足以看出此人的修养和心性皆为上佳。
听罢他师父堪称诛心的言辞，秋宇致只是和气笑笑，眼睑下的双瞳泛着温润的光泽，端看笑容确实好看文雅，可不知为何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恰当，“怎会呢，师父。宇致只以为师父不愿在其他师弟师妹面前失态，毕竟论法会刚刚开始。”
姬净曌听了自个儿徒弟的话，脸一僵。
论法会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是归仙门祖师定下的规矩，任谁扰了定不会轻饶。
她轻哼一声，瞪了一眼笑得十分和气的徒弟，不过火气没那么大了。姬净曌无法无天惯了，却被自己这个大徒儿治得死死的，去外头惹了事儿，一直以来是她这个弟子瞻前善后；得罪了人，也是他去赔礼道歉，真不晓得到底哪个是师哪个才是徒。
净曌不止一次嘟嚷着得去拜访拜访秋家，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世家培养出了这么一个子弟，做事做人分明黑得可以，却叫人挑不出骨头来。
对自己的徒弟没辙，对上本该相敬相尊的大师兄可一点也不手软，离去前不忘对顾灏骞大放厥词。
“便宜你了。哼，咱们走！”
净曌拂袖离去，灝骞暗恨在心，却也知晓在祖师的规矩前收敛，嘟嚷了几句，也对那个宇致小子不知该如何对待，带着手下一杆道童往自己的山脉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逐渐升起的夜幕下，这六年一度的论法会终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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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的比斗穹晷并没有前去，连带着秀清也没有看到。
一日下来的比斗数不胜数，若将那么多名弟子的比试场面都观看，一来心烦，二来实在无趣。
如穹晷这类师尊，通常只将受人期待的弟子放在心上，例如几位元婴师尊的弟子、内门中享有一定名声的门徒以及修仙家族出身的弟子。
自然，并非不关心其余弟子，只是与其去期待不熟悉的人，倒不如将把握压在知根知底的徒弟上面。同样的，大会上崭露头角的门徒仍旧受到了极大的瞩目。
比如近几年稍见落幕的施家弟子，施婉缙雉钤。
听说当时施雉钤一手绝妙的冰系阵法——凝冰冻气自创阵法，打了高出她一小境界的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漂亮胜出。
异根属性的功法一向较为稀有，而施雉钤能够从少数的法诀借鉴出一种独创的阵法，足可见她超越常人的创造力和坚韧，以及不惧打破规格的创新。
如此一匹黑马突然出世，观看的一众不禁更期待接下来的比试，因为雉钤很有可能将与宗门掌门座下亲传弟子的第五位——封平孟忻竑交战。
新人和旧人的战斗，总是世人可稀罕的谈资。
忻竑的初战在甲组最末，这一日，秀清便随同穹晷师父上了观展台。
甲组的五十场比试分为一日十场，今日是第五日，法问崖中，靠近观展台的十座比武台各自伸长出了透明的隔膜。
那是防御性结界，具有阻截其内灵气波动、附有范围性杀伤力的法术以及各种烟雾障霭蔓延出来的作用，再加外观犹如水镜一般，最是适合这种场面。
此隔膜还与天窥秘镜连接在一起。
天窥秘镜是另外一名风属性的修士拥有的法宝，其的功能居多，不适应战斗，此刻却在观展台前方衍生出像是气泡一般的巨大东西，可以分别将十场压缩到里头，让观众们同时观看十场比试。
秀清发现自家大师姐也在天窥秘镜的下方，笔直地站在那儿，一身绝代的气度由青蓝相间长袍衬托出卓越的冷冽，那一头高高束起的秀发添加好几分英姿飒爽，将那张细致入微的轮廓衬得愈发动人心魄。
单凭背影，涟濯就给人一种可靠信赖的印象，或许与她与生俱来的清冷有关系。
她身侧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位银中带蓝衣袍，背过身看不清样貌，身段却异常上佳的男子，但似乎缩着背，不停对涟濯师姐说着什么，仅凭背后，看上去有些猥琐。
霍涟濯偶尔会扭过头搭理他一下，露出一张线条完美、引人遐思的侧脸，于是那个男子就开始手舞足蹈起来，白白毁坏了那一段毫无瑕疵的身形。
“冕彻那小子，把我的老脸给丢尽了……”灝骞师伯忽然捂住脸小声嘟嚷。
秀清有些不解地望向穹晷，后者严肃的面容柔和了几分，似乎含着揶揄的笑意，但秀清觉得自己看错了。穹晷一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人，”他指了指围在涟濯师姐旁边的那个银袍男子，“就是你师伯所说的冕彻，你师伯的长徒。”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三、 斗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