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樱桃巷

21、第 21 章

　　最终章

　　林中的小径悄无人烟，只有些个模糊足印在这幽深阡陌上。长长的嫩绿，在风中飘摇。九重走过小径，穿过层层花影。遍山的梨花正绽的疯狂，遮天蔽日，无休无止，雪般飞进他素青的衣褶、长袖。
　　转过小径，重重树影退去，苍空如洗，云淡风舒。一棵巨大的梨树开在晴空之下，树下的白衣女子细细地勾勒着一块小小的织锦。女子的身影，如炫目的光华，落在九重的眼里，再也不能移去，他一步一步上前，轻柔而安静。
　　“找到你了……”
　　九重笑，很愉快的，清冽的声音漾开，如一池清水被投入了石头，刹那间，翻卷起叠叠涟漪，惊了树下的女子。许是太过专注，或是不曾想会有人来访，女子捏着绣针的细白的手在空中猛地一抖，硬生生扯断了银丝。
　　扬首，细长的眸迎上九重的目光，漫漫淡淡的，如溢满的池水般淹没了男人的身影。
　　长长久久的对视，半晌，女子才轻声唤道“小王爷…….”细长的眸浮出泪光似的温柔，如一瓣洁净的雪融化在幽深的眼里，小小的，细细的，不易察觉。
　　“我已经不是王爷了…..”
　　“是啊，听说您已经葬身火海了。”
　　女子的唇角微微扬起，弯出一个细小的弧
　　“听到我的死讯，你有没有为我心痛……”
　　“你说呢……”
　　长长的眼睫垂下，藏了美丽而狭长的眸。小小的鬼，偷偷地笑了，这个答案永远也不会告诉他。
　　“真是薄情的鬼，”九重戏谑一笑
　　“十五，我现在已无家可归，可否让我留下……”
　　“怕是这里生活简陋艰苦，不适合小王爷……”
　　迟疑着，十五有些迷茫。小小的鬼，远离了繁华，独自走得累了，停留了下来，静等着花开花落，冬去春来，再也不想回首，也不愿期盼，却偏偏被他前来，全都搅乱了。
　　“我不怕。”男人惬意地笑着，
　　“十五，你嫁给我吧….”
　　“什么……”十五惊得睁大了眸，露出从未见过的慌乱。
　　风，吹起了束起的长发，绸缎般的墨丝凌乱纷扬。梨花簌簌抖落，波纹荡漾的衣袖间，浮云薄雪恍然流过。
　　“浮世孤单，红尘路冷，十五你一个人不寂寞吗？由我来陪你吧……”
　　一绺青丝随风扑进九重的怀里，流光细柔，九重轻轻捋起，指尖缠绕，轻柔缠绵，似岁月的牵绊。
　　十五静静凝着九重，黑眸似水，过了很久很久，才淡淡问道
　　“那么，你愿陪我多久呢？”
　　“一生如何？”
　　“一生？一生有多久呢？”
　　“那…就到我对你厌倦了的那一天吧……”
　　九重浅笑着，对上她的黑眸。她的眸，弃世绝尘，他仍记得，和初见时一样，比月光还要清冷，比任何繁花都要好看。他伸出了手，温柔而顽固，这一次只要握住了，就再也不会放手。
　　十五垂下黑眸，眼睫下浮起淡淡的阴影，小小的鬼，发出一声温柔的叹息，一生太长，路途遥遥终是不见永远。情，总是有始，就有终时，可是，这样也就够了。缘，不知所起，不知所终，若是来了，无法阻挡，若是尽了，哪怕不舍，也得放手。
　　十五轻轻扬首，黑眸里映出的全都是九重的眉眼，再也容纳不下别的东西了，恍然一笑，静若止水，白皙的手，终于还是覆上他的，再也不放开。
　　唇角微扬，十五缓缓说道“你若厌了，就杀了我……”
　　微笑着的男人郑重地答着“好的……”

　　作者话
　　十五，是从千寻之后就开始酝酿的一篇文，十年之间，却三易其稿，许多事情发生了，许多事情也改变了，于是十五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东西。文中，很多线索和细节只稍稍有些提及都没有展开。诸如，九重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十五，是怎么见到的；康王的来历以及与帝王之间的纠葛等等，都没有提及。一是因为实在是没有时间，二是我的确没想把它细节化，想在将来的番外里慢慢补完。所以，说十五完结了也行，没有完结也可以。

　　我朋友说十五没有千寻好看，而且故事过渡得太快。我忽然想起曾经听过有人说，现在的许多网络写手不会顾虑读者的爱好与评价，只埋头写着自己想写的东西。我觉得我应该就属于这样任性的一种作者。所以在十五里，我弱化了许多情节的铺垫与过渡，只写了我想说的话而已。我想，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无论是谁，所有的情感到了最后都渐渐模糊，熔化成一种痛收藏在心里，而这种痛，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淡化，也不会消失，人只能怀揣着这个痛一直活下去。十五就是这样，和九重在一起的十五会不会幸福，我不能确定，但是我能确定的是，十五只能怀着胸中的痛和九重生活在一起，九重也许会给她带来幸福，却不能抹去她心中痛。而她在最后，请求九重“若是厌了，就杀了我”，我想这就是她的选择--她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无法阻止也无法消逝的痛楚了。
　　最后，感谢读过我文的亲们，请原谅我的任性，不管你们喜不喜欢我的文，我都很感谢，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