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罗德里克这个骗子！
艾米有些胆怯地站在一边，看着我衣冠不整地扯掉身上的锁链。
“主人……我给您拿件好的衣服来。”艾米跑掉了。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在这个孩子脑中留下了不良印象。看看自己，浑身上下衣服像破布一样挂着，再没有好奇心的人看到这种情景也会禁不住联想一下。只是我不知道艾米会联想到什么。
换好衣服，我拾起地上的银锁链，颠来倒去看了看，不过是一般的银锁链，什么“解不开的，只有我”，我那时还智商低下的真信了他了，见鬼。
艾米站在门口，我招手让她过来。她立刻高兴地跑到我身边，眼睛比之前有神多了。
“主人？”
我皱了皱眉头，说实话活这么大没当过爷，被叫主人总觉得很别扭。
“你以后不要叫我主人，就……就叫我乔吧。”我摸摸她的头。
艾米抬头看着我，“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记住了吗？”
艾米使劲点点头：“知道了，乔！”
这孩子，学的真快。我看看外面，天阴沉的厉害，想起昨晚的事情，至今仍不明白罗德里克最后是怎么了。
“乔……”
我回身，艾米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我，我快架不住那种女生们所谓的“萌”了，赶紧问她有什么事。
“昨天晚上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叔叔……”
“啊，哈哈，一个朋友，哈哈哈哈——”极其不自然地笑着，我不知道自己在掩饰什么。
“那个叔叔也是吸血鬼吗？好像和乔不太一样……”
我愣了一下，把艾米抱到腿上坐着：“怎么不一样了？”
“那个叔叔好可怕，乔不可怕，乔最好了。”艾米伸手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哎，如果艾米再大一些……想歪了想歪了。
“你晚上没睡觉么？怎么知道那个……叔叔的？”
“他从窗户进来后就狠狠地瞪着我，还跟我说如果我不乖乖睡觉他就吸我的血……”
我晕，我还以为罗德里克是怎么把艾米弄睡着的，原来是恐吓小孩子。
“你好像，不是很怕吸血鬼？”
艾米这个小孩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和我这样的血族居住在一起竟然一点都不感到恐惧。艾米摇摇头，往我怀里钻了钻，抱住我的腰。
“艾米要永远和乔在一起。”
嗯，永远在一起。
……
这个，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告白……自动过滤掉。要纯洁，要纯洁。我看了看纯洁无比的小艾米，咽了口吐沫。
红月的事情不了了之，我很想知道是什么人杀了我的雇主。
没有生意上门，我一直处于失业下岗状态。我想去找安杰洛殿下，但总觉得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去见他。他的子民？我又不是秘党。他的朋友？我不想和他这种有BT倾向的人作朋友。他的情人？我摇摇头，虽然怎么感觉都是这个身份比较合适，但是我坚决不能承认。不管他和我生前有多少腿，现在我就是我。
艾米踩着小皮鞋砰砰砰砰地跑上楼来，推开门，脸蛋红扑扑的。
“什么事跑这么急？”
艾米把一个信封递到我的面前，两只眼睛瞪着我，喘着气说：“乔，我们，我们来生意了！”
无语。可怜的孩子，我失业的糟糕状况已经把她教导成看到有生意上门就这么激动了么……
打开信封，边问艾米是什么人送来的。
艾米想了想，说：“好像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人。”
我抬头看她，小孩子的思维让人不能理解。
艾米继续说：“他好像也是血族的仆人。穿得像个老绅士，但他的身上有和那个凶叔叔一样的味道。”
她说的是罗德里克吧。凶叔叔，呵……我笑个什么，真无聊！
拆开信封，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滴落在地上，看着有些反胃。那些红色液体在地板上扭曲着，逐渐拼凑着文字：福瑞克西斯。
这是个陌生的名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再看看地板上，福瑞克西斯的字样又幻化成VI，这个字样很快消失，最后这滩血变成一句话：任务完成我们会联系你。
我眼睁睁地看着血字从地上消失，没了。没了？！
“那个给你信封的人什么都没有说么？”我问艾米。
艾米摇摇头。我摆摆手让她出去。什么线索都没有，也没有说任务的报酬，这算哪门子交易，还是雇主就是知道我最近失业憋急了，是个生意就会接？这个雇主是聪明的，现在我只有赌一赌，杀了叫福瑞克西斯的血族，然后等待雇主上门找我。
我想起那个VI字，可能是福瑞克西斯的辈份，六代血族……这不是摆明了要我去送死么？我记得费伊跟我说我是九代，代沟这么大，我怀疑我会不会被那个六代给秒了。但回头过来想想，六代活到现在身份应该不菲，雇主既然找上我肯定有他的道理。费伊不也说过我是血族中的极品么？
好，赌了这次！
我下定决心，站起身，一副壮志满心的样子，但想到我连福瑞克西斯是谁都不知道，立刻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栽倒在床上。出来混，真不容易。庆幸自己还能像人类一样以蔬菜瓜果肉食面米为生，到现在都没有勇气去啃活人吸热血……但我知道我终究要走上这样的路，因为我是血族。
很没面子的，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面前来来回回的人穿着华丽的服饰，很难想象这些都是伦敦秘党的仆人。白天秘党血族似乎从来都不出面，打理日常事务的就是这些和血族签订了契约的人类。我在大厅里坐了一下午，没有人理我。
我是来找安杰洛的，有人告诉我亲王殿下晚上才回来，我只有在这里等。
跑到这里来简直就像是本能反应，我怀疑我生前是不是特别依赖安杰洛，好像一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去问问安杰洛。从心底鄙视他，鄙视生前的约瑟夫。
天近乎全黑了，仆人们陆续回家，一切平常得就像公司职员下班。
耐心消耗殆尽，我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往上一趴。远处的山下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微弱得要被夜的黑吞没。我感叹爱迪生大叔的发明。
冰冷的身躯伏在了我的背上。毫不犹豫地抬腿朝脚边的鞋子上猛踩。
“哎哟！”安杰洛叫得响亮，手却不松开，环在我的腰间，下巴也磕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还以为你要抛弃我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安杰洛长长叹了口气，把我抱得更紧。我原本一身怒气他又来这套，可被他这么一叹，所有情绪都烟消云散，竟然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我不喜欢眼前的这个人，但我不得不承认我离不开他。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也许到处危机四伏，但是我却看不见。我觉得不安，觉得恐惧。我从来没有如此害怕明天的到来，因为我不能预见不能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明天我会怎样，我周围的人会怎样。
我靠在安杰洛的身上，他的躯体冰冷，我却不愿意离开。直觉告诉我他是我唯一的依靠，无论我是否喜欢他。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稍稍安心。
“出什么事了么？”安杰洛松开我，把我转了过来。借着幽幽的月光，我看见他的脸。他灰蓝色的双眸盛着温柔，他的唇微张着，欲言又止。
“呃……”我扭捏起来，下意识地要推开他。这种气氛实在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乔。”安杰洛叫我的名字，我本能地看向他。
夜安静地像沉睡的孩子，月光柔和，白纱一样轻柔地抚摸过大地，洒下牛奶一样香甜的温存。高高的山上，高高的城堡，高高的石楼。窗前，无助的身影纠缠一处，投落在凄冷的石板地上，分不清谁是谁。
两个人，一处心跳。那是我的，我的心脏强有力地撞击着胸腔，通过紧贴的身体传达给安杰洛。安杰洛在暗地里嗤嗤的笑。我无地自容。
“你还真可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羞了。”
我恨不得砸扁安杰洛的鼻子。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乔。我的……”
安杰洛的吻落了下来，我忘情地迎上去。他很快侵入进来，紧紧卷住我的舌，用他的，好像要把我吞下去一样。没过多久，我就听见安杰洛的呼吸重了起来。像被敲了一下脑袋，我猛地推开他，安杰洛有些惊讶，眼中有些雾气。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他看我的眼神，我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我低下头。
安杰洛也没有说话。
地上的影子中间有了一条细细的裂缝。
我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和安杰洛原本就是属于不同世界的人。我不明白他和约瑟夫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就像现在地上的影子，裂缝虽然细微，却足以把他们分到两极，彼此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可之间永远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找我有什么事情么？”许久安杰洛的声音响起，又恢复了平常轻松的语气。
我摇头。
“说吧，你来一定是有事找我的。”安杰洛拍了拍我的肩头，一挥手，黑暗的城堡里亮起了一排烛火。
我抽身站在阴暗的角落里。我不能太靠近这个人，每次在他身边就会有种原始的冲动，与他接触越多，这种冲动就越强烈。
“乔？”安杰洛走近我，我不自觉得退后。
“你怎么了？”他又走近一步，我又后退一步。
安杰洛忽然上前，抓住我的胳膊，他的手劲出奇地大，捏得我有些痛。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安杰洛大声地问我，在这个空旷的城堡里发出金属般的回音。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本来是要搪塞的话，一说出口我却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安杰洛又叹气了：“你这样说我很高兴，虽然我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告诉我乔，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你不用跟我客气的。”
我抬头看看他，他真的，是我可以，信赖的人么？
“福瑞克西斯。”我说出这个名字。
我看见安杰洛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但很快就消失了。
他停了一会儿，说：“他是英格兰地区秘党的长老，虽然投名在伦敦地区，但是具体在哪里基本没有人知道。”
我对他这么爽快就把知道的信息告诉我颇为惊讶，他难道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么？！他居然什么都不问！
“乔，其实你不用做这些，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
他是知道的，他知道也不阻止我，真不知道安杰洛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安杰洛又无声无息地走到我身边，一下将我推到墙角，没有给我任何反抗的机会。他伸手扯开我领口的白色领巾，领子敞开来，安杰洛侧头，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钻心的痛。我一个哆嗦：他在吸我的血，他要做什么！
我使劲推开他，安杰洛伸手擦抹嘴角的血迹，有些凶狠。
我摸了摸被他咬到的地方，有血的温度，有牙印。我怒目安杰洛，这人疯了吗！
“谁碰过你！”安杰洛忽然变酸了，那口气就像自己被戴了顶绿帽子。
我愣了愣。
安杰洛朝旁边吐了口……血，转过脸来又问：“你身上怎么会有那种味道的血？是什么人？什么人喂过血给你？”
原来他说的是罗德里克。
我耸肩，我干吗要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安杰洛几乎是要扑过来，但他还是忍住了，深吸了几口气，又重重一叹，眉头皱成一团。
我最受不了他叹气，他每叹一声我就觉得心中最软的地方被戳了一针。我慌忙走上前想解释，却被安杰洛抢先。
他说：“我知道你习惯了杀手的生活，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我只希望你能知道我是爱你的，我不在乎你记不记得我们的过去，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可以让你重新爱上我。但是……”
安杰洛转过身去。身姿挺拔，他看上去很年轻很有活力，他本应是个英俊洒脱的亲王，他本不该有那么多叹息。
“我不能接受你身上有其他人喂的血。如果你忘记了，我可以再告诉你一遍，血族中除了初拥以外，血液的给予者和被给予者之间必然是有着深厚的感情。否则异体的血液将会使被给予者生病，甚至是死亡。”
我呆住了，这不就是说我和罗德里克……不，是之前的约瑟夫和罗德里克也有一腿？！我有撞墙的冲动，这个约瑟夫还真是个花心大萝卜！
“我不知道有这回事，真的！否则我不会接受的！”我急忙辩解，我为什么这么惊慌呢？我还怕他误会么？
安杰洛摇摇头。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没有生病，更没有死掉，我的心里有着对罗德里克的感情，我没有意识到，但它确实存在着。
安杰洛摆摆手，“你回去吧，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累了，要休息。”
我被赶了出来，站在山脚下望着山顶孤零零的城堡。
通往那里的路似乎中断了。脚下的路支离破碎，它们通往何处，光明或黑暗，生存或死亡。心底只有无限的迷惘。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