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女巫》七言小女子

13、爱莉儿成年

　　我安静的日子终于在这一天正式结束。
　　这一天，说的是人鱼王国626年，笼谷，爱莉儿的成年之日。
　　海底的笼谷，相当于人类世界的秋分，阳光出奇的焕烂，但到我这个地方，也就只能承接如金子般闪耀的澄澄水晶。
　　我的眼皮跳的厉害，前所未有。
　　巨大的召示如反复吟诵的咒语，久久盘旋于脑海，不安，危险，让我想窝在泥煤地，哪都不要去。
　　但是这不可能。
　　爱莉儿派来的那只小比目鱼一大早就和奥利维起了争执，甚至要打起来，吵闹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叫醒，那个时候，我刚刚梦见爱莉儿浮出海面。
　　“什么事？”我用魔法锁捆住奥利维，令他不得动弹，然后不太爽的问比目鱼。
　　“爱莉儿要你去参加她的生日会，她说今天海底所有的生物都有参与权。”比目鱼稚气的回答。
　　奥利维以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你希望我去吗？”我问这条年纪不大的鱼。
　　他臭着一张脸，不点头也不摇头，“是爱莉儿邀请你去的。”
　　“肯定去啊，好吃好喝为什么不去…额…”我的锁链一紧，勒住奥利维的喉咙。
　　“转告爱莉儿，所有生物都去，那宫殿一定没有我的位置，我就不去了。”
　　比目鱼奇怪的看我，没话多说，转身想走，但半路上想到什么一个健步杀了回来，“我差点就被你陷害了，你这个恶毒的女巫！”
　　“爱莉儿肯定以为我不让你去你才不去的，爱莉儿会怪我！你挑拨离间！”
　　苍天可鉴，我绝对不是因为一个小孩儿才不去蹭吃蹭喝的。
　　“你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我提着奥利维进屋子，“你也可以一直在那儿劝我，我不拦你。”
　　“乌苏拉你不能这样！你快出来，出来啦…”
　　“为什么不去！”奥利维一挣开链子，就和我哭天抢地。
　　“太热闹的地方不适合我。”我搬出水晶球二号，念出一串咒语，一道莹亮的光芒从水晶球中迸射，然后慢慢散去，同时朦胧的球中，就出现了爱莉儿，“我们看现场直播。”

　　“芙罗拉，花冠。”一顶坠满珍珠拼成的百合花花冠压在了爱莉儿头上。
　　“妮维亚，腰裙。”海蔷薇红色花瓣编制的腰裙，系在爱莉儿腰上，让她看起来宛如盛放的花朵。
　　爱莉儿的右手腕戴上了饱满晶莹的珍珠串的链子，而颈上则是同一色的珍珠项链，映衬她光洁的皮肤，她的鱼尾像是撒了什么亮粉，每片鳞都如碧钻般闪烁。
　　“好了，姐姐们，我们走吧。”她甩甩鱼尾，亮晶晶的光点在她周围弥漫，她才刚跳出不远，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插进来，“爱莉儿，你忘了一样东西。”
　　她的五位姐姐纷纷表示哀悼。
　　“祖母，我可不可以不戴那个…”
　　“不行。”爱莉儿的老祖母满脸皱纹，坐在一个大贝壳软垫上，爱莉儿和她相像的只有湛蓝的双眸。她一顿柱杖，立刻有几只牡蛎慢吞吞移到爱莉儿面前。
　　爱莉儿的表情扭曲了。
　　八只大牡蛎慢慢攀附上爱莉儿的鱼尾，活像一堆…嗯…
　　“奥利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不，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爱莉儿别扭的游出去，戴上这些东西，她感觉游一下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镜头中出现了一只气鼓鼓的比目鱼。
　　“嘿比目鱼，怎么啦？”
　　“爱莉儿你今天真漂亮！”比目鱼换了一副表情。
　　“嗯，谢谢你，美狄亚呢？”
　　“爱莉儿，陛下催你快一点哦，要不然来宾们都要等急了。”
　　“比…目…”爱莉儿停下来，双手叉腰，怀疑的目光直直看向比目鱼。
　　“好吧爱莉儿，她不来。”比目鱼转过身来低着头，仿佛做错了事，“但是我没有不让她来哦，她说宫殿里没有她的位置，所以她不来。”
　　良久没有声音。
　　比目鱼抬头，看见爱莉儿一副受伤的表情。
　　“都说了去吧去吧，你看人家多伤心。”奥利维在我旁边念叨。
　　pia！我把他扇到一旁。
　　“比目我没有怪你…”爱莉儿叹了一口去，她眼神飘向远方，目测是我这个方向，“我自己去找她好了。”
　　“别啦爱莉儿。”比目鱼挡在她身前，一个劲儿将她往宫殿里推，“陛下和宾客们都等了很久了！”
　　这条死鱼…到底是谁挑拨离间啊！
　　“爱莉儿公主！”我听到了保姆蟹的尖叫，“我来接你了爱莉儿公主。”
　　“噢塞巴斯丁，辛苦你了。”爱莉儿指头轻点了一下塞巴斯丁的触须，让那只保姆蟹老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爱莉儿没时间再考虑来不来找我的事情，大殿门一打开，冗长的螺笛声震耳欲聋，敲击扇贝的鼓声咚咚直响。
　　川顿今日容光焕发，感觉一下子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他庄严的坐在他的宝座上，右边是为爱莉儿专门准备的公主宝座，他慈善的笑着，这种温和的感觉让我觉得他在相亲。
　　重重宾客一动不动看着爱莉儿。
　　“咳咳。”保姆蟹来活跃气氛了，“现在，由川顿陛下的得力助手，宫廷最好的音乐家塞巴斯丁，来为我们美丽的爱莉儿公主演奏一曲！”
　　他整了整领结，指挥棒往上一挑。
　　“我们美丽的大西洋
　　有这样一个美丽的王国
　　那里人鱼友善那里鲨鱼凶恶
　　那里花朵盛放那里鱼儿自在”
　　他的清唱引起一阵阵共鸣，灯笼鱼张大嘴来和低音，海马拉起了小提琴。
　　“公主们都已成年
　　她们即将一探海面。”
　　爱莉儿激动起来，她奋力向前一跃，尾巴带出一道青蓝的光线。
　　“我即将一探海面”爱莉儿展开她优美的歌喉，她张开双臂，牵起比目鱼，尽情旋转。
　　“这是我向往的一天
　　海蔷薇满墙烟花成雾
　　我的宝座坠满花瓣
　　粉嫩的珍珠是跳跃的精灵
　　章鱼拨着竖琴人鱼合唱
　　海螺吹奏管乐水母跳舞
　　而遥远的海面还是平静
　　大姐看见的月光
　　二姐难忘的彩霞
　　三姐遥想的田野
　　四姐惊奇的船只
　　五姐描述的冰山
　　我想看到一切
　　一切即将呈现 ”
　　她翻转着，时不时在桌上提起一颗水果，歌颂完又丢给宾客，她扯扯川顿的胡子，川顿也只是宠溺的笑笑，她的五个姐姐围绕在她周围，尽情舞蹈，她们的手紧紧相连，爱莉儿在中间成为最耀眼的宝石。
　　歌声持续回荡，大西洋如诗班吟唱的殿堂。
　　音乐越来越高昂，宾客配合的踩着音乐节拍，连塞巴斯丁都止不住跳起来晃动他那八只腿，他一口气提到最后，指挥棒一点，精彩收尾，爱莉儿扑向川顿的怀中。
　　“噢我可爱的小女儿，你终于也成年了。”川顿捏捏爱莉儿的小鼻子。
　　“父王还是如此年轻。”爱莉儿的嘴如抹了蜜一般。
　　“这是海洋之心，它能保护你在任何你不愿意的情况下不受魔法侵害。”
　　川顿给了爱莉儿一个石子大小的透明玻璃球，蓝色的，好比凝聚了海洋最精湛的颜色，他那虚伪的笑容令我犯恶，妈的，防谁呢！
　　爱莉儿满足的接下了，挂在脖子上，在川顿脸上轻啄一下，以示一个亲昵的吻，“谢谢父王！”
　　“那么接下来，我的小天使，你想做什么呢？”
　　爱莉儿从川顿怀中蹦起来，转头望向上方。
　　那是个离海底越来越远，颜色越来越浅的地方，在所有人鱼的眼里，它一直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它在阳光下绽放活力，它在月光下有如星火。
　　爱莉儿抑制不住心切，飞快的穿梭出去，鱼儿在欢呼，姐姐们为她送行，管弦齐鸣。她没有回头，也不知道这一去，即将揭开她那一生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