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枎苏番外。
枎苏从小就爱穿红衣,不是暗红,偏偏是那似血的鲜红,大家都说,这孩子魔怔了。
当然,他们不仅是说他魔怔,还有一些话却是不能说出来,但整个九重天都知道的事实。
他是一个天煞孤星。
降生之时,父母皆亡,天地俱暗,不是天煞孤星又是什么?
神仙出世,总有些祥瑞显现,不是现个五彩祥云,就是引来凤凰长鸣。
这枎苏,委实是个异类。
广裕元君与芸姬公主成婚几万载却一直没有子嗣,但夫妻之间琴瑟和鸣,倒也没甚影响。没想到,又过了几年,这厢刚得知怀了麟儿,那厢,魔族进犯,广裕元君便出征去了魔族。
他出生之时,父亲广裕元君正在魔族的战场上厮杀,没想到中了魔君的埋伏,丧了命。消息传来时,芸姬公主一听,一惊,枎苏便降生了。
枎苏却是与常人不同,他一直有意识的在芸姬公主的肚子里稳稳的待着,三年来,每日听他母亲嘴边永远只挂着两个名字,一个是他,一个便是他的父亲,广裕。
母亲的声音温软,一字一句皆是如乐曲一般动听,如微风过拂,温暖了枎苏。在母亲的口中,皆是对父亲的思念。
父亲是个不得了的大英雄,顶天立地无人能及。但却对母亲极好,知道母亲向往人间男耕女织的生活,特的在九重天辟了一处娴然居,就如凡间的小夫妻一般,种了不少瓜果蔬菜,还给母亲搭了个秋千,二人常常便在秋千下品茶下棋。
而现在的母亲,就坐在这个她与父亲满满回忆中的秋千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告诉他不要怪父亲,父亲不是故意不陪他,而是去做大事去了。
每每这个时候,他总是会幻想父亲做大事的样子,肯定威风凛凛,会叫那些魔界族人闻风丧胆,然后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三年了,父亲从未回来过,母亲的声音虽然依旧好听,却微微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后来,某一日,他感觉自己要降生了,屋子里的人都很忙碌的准备着,准备迎接他的降生。
虽然,父亲不曾回来,但总算是能离开母亲的肚子,看看母亲有多美。
可是他睁开眼时,只有满眼血污,待仙娥洗去他身上的血污时,他却没能如意的见到母亲。
母亲呢?
仙娥草草的包住他,神色慌张的抱着他腾云出去,似在追赶些什么。脸上的风刮得他眼睛都睁不开,等风渐渐停了,他才慢慢的睁开眼。
那仙娥把他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公主,你看看小枎苏啊,他那么小,那么可爱,像极了元君。”
“不,不,我不看,我怕我看了,就再也没有勇气去陪他了。”
枎苏就是这样看见了他的母亲,一身鲜艳的红嫁衣,身下还流了一滩血,滴答滴答把嫁衣染得更红了。她流着泪,万念俱灰的趴在诛仙台的旁边,面容果真如他相像一般的美好,只是确是一头雪丝。
她仰着头,撕心裂肺的喊着:“广裕,我不信,我不信你就这样离我而去,可是,那手串居然,居然就那样碎了,你是真的如此狠心,狠心的离我而去了,没有你,我,我。”
身下的血流的更厉害了,不过片刻,那寒玉砌成的台子上已经被血给染得透了,她终是转头看了一眼枎苏,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孩子,不要怪娘。”
说完,眼一闭,便决绝的跳下了诛仙台,红衣如血,刹那芳华。
枎苏所有的幻想便在他出生的那一刻被击的粉碎,父亲,母亲,他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可最终,却是这世上最孤苦的孩子。他带来的,究竟是福,还是祸?
自此,他便被养在天后的宫里,天帝天后对他极其宠爱,享尽了这九重天所有的恩宠。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能听懂大家的话的,天煞孤星,包括天帝天后的用意。其实,连天帝神力如此高强也没能算出他的命数,天煞孤星不过是那些个仙人饭后寻个话头,无聊的嚼舌根罢了。
也就是在那时,他知道了天帝并不能有子嗣的事情。天帝之所以待他如此好,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他妹妹的孩子,更是因为他要他做储君罢了。
也许是因为那个天煞孤星的由头,幼时的他从未有个玩伴,连伺候他的仙娥都不敢同他多说一句话,越长大,众人看他的脸色就越奇怪,有时,连天帝都会看着他的脸出神。所以他只好奋力练习术法,不过万年,便修得上神之位。然后,便花了一年的时间,杀下魔界,手刃魔君,手段惨烈,令魔界中人闻风丧胆。
他本想杀光魔界之人,灭了魔族,可是,西天的佛祖却来了法旨。
神魔仙妖人冥六界,缺一则天地动荡。
他放下手中的饮血的泰阿剑,满目赤红,竟生生的晕了过去。醒来时,便被封为了战神,天帝问他要何赏赐时,他只说想回娴然居住下。
从此,六界中便流传这着他的传说。
红衣染血,音容绝美,泰阿一出,四海皆归。
时间久了,天上便早已忘记了那个红衣染血的战神将军了,只是记得有一个红衣绝美的上神住在偏僻的娴然居罢了。
娴然居承载了他与母亲三年的希望,是他与父亲母亲的家。只有在这里,他才会安心,至于天帝天后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平了魔界,便是算还了他们的恩情吧。过了不久,天帝为他赐了婚,那人是大他许多的一个上神,目的,便是取得她的一件宝物,不过,是何宝物天帝却没告诉他,只说未到时机。
罢了,不过娶妻,这便是最后一桩事了吧。
第一次见她,她戴着面纱,看不清模样,不过,女人在他眼里,都是长的一个样子。但她却似在哪里见过一般,有些熟悉。她与平日里那些仙娥也不同,扯起谎来,都不带一丝犹豫的。
第二次见她,她依旧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他说出那句话时,心中竟莫名的有一丝忐忑,当她说要与他同住娴然居的时候,他心中居然没有排斥。从来没有人踏进过娴然居半步,包括天帝。还有那匆匆忙忙,衣襟半敞的鹿蜀小仙倌,他的心里竟莫名的有点,堵。
后来,便有了无数次的相见。或是一抬头,便能看见她拿着话本子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或是佯装无意的去寻找,不是在厨房,便是在秋千上,亦或是在,床上。
不知不觉,枎苏的眼睛便老是追随着她,一会不见,那抹倩影总是在他心头萦绕,连平日的公疏都看不进去了。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娴然居的灯便总是亮着的。
只不过,那一夜,他急匆匆的跑去她房里,她口中喊得不是枎苏,而是天禹。
他自然知道天禹是谁,原来,众仙审视的眼光,天帝意味不明的态度,她初见时的诧异,还有这几月来的时光,缘由不过是这张脸罢了。他也隐隐有些猜测,却从未细想,每每离真相越近时,他总会一笑置之。
大约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