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眸》慕茴

6、月下身影

　　阿楠往前走着，走到路口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巷子里有打斗声，似乎是打群架，阿楠踩灭烟头，放轻脚步躲到视线的盲区，他看见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小伙子正跟四五个穿着汗衫结实的手臂刻着纹身手里拿着棍子的人打着架，明显，那个小伙子势单力薄。只见其中两个人按着小伙子，不让他动弹，另外几个人对他拳脚相加。这还得了，阿楠急中生智：“对不起啊，几位警官，下次不敢了。”很快那几个暴徒散去，那小伙在倒在了泥水中。这场景真是宏大，在治安这么好的南城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恶性伤人事件，不过阿楠可没想到这事可能会与帮派有什么联系，实际上是没有什么联系的。
　　阿楠走到那个小伙子面前，那个小伙子被打得几乎站不起来了，他一直垂着自己的头，阿楠想要帮他一把送佛送到西你，但是他却甩开了阿楠的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用你管。”这声音阿楠再想念不过了，可是他怎么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还被人围殴？他一直没有抬头直到阿楠开口：“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招惹上那些人？”这时他才抬起头：“赵老板，您说还能是因为什么？”丢下这么一句话，阿晨艰难地站起来，步伐也有些不稳：“感谢您的出手相救！”他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阿晨伤得不轻，原来俊的不像话的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起来的右脸颊更是打破了原本很均衡的面庞，嘴角，额头出的伤口还挂着新鲜的血迹，不过内伤似乎更严重，这没走几步还得倚靠着墙，才能勉强保持潇洒的背影。远处出巷口转角的路灯将他这细长又略显落魄的身影勾勒地鲜明，阿楠决定送佛送到西，他三步并做两步将阿晨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并对他说：“我帮你吧。”阿晨这个伤得不轻的人没什么反抗的力气，于是便顺从了他。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阿楠和阿晨这样有些电影里上演的突出重围震撼人心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仇怨才会把一个人打成这样？大半夜打的还是有些难度的，站在路边很久都没有过来一辆车，于是阿楠扶着阿晨走了四五公里，才看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去药店买了些处理伤口的双氧水，棉签，绷带之类的东西。路灯的亮光下，阿楠帮阿晨处理着伤口，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还知道轻重，可帮别人就没了准儿。
　　“你到底都招惹了些什么人？”阿楠帮他处理手臂的伤口时拎起了阿晨的手，他发现阿晨的手甚至都没有他的手光滑细腻。阿晨打趣道：“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手跟女孩子的手似的。”阿楠听到这话十分不开心：“什么女孩子的手？是你的手太粗糙了。”这时阿晨把手抽走：“行了，手臂的伤口你就不要弄了。”二人都很默契地没有问对方为什么来这里，其实两人自己都是心知肚明的。
　　阿楠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一点多了，偌大的马路上偶有车子经过，要想打到的着实地难，“这个，我看时间挺晚的了，这个时间打车也挺难的吧，我家离这里不远，要不你跟我回家，我开车送你回去吧！”阿楠诚恳地建议到。
　　“不必不必，走到你家离我那里就更远了，今天谢谢你了。”说是谢谢，可是却不让人舒服，不过如果不是这样那就不是阿晨了，说走便走。
　　“行吧，那随你，这些东西你带走吧。”阿晨接过这些药品，阿楠觉得自己的关心似乎有些多余，看着阿晨就这么回去了。
　　阿晨的疼痛稍稍有些缓解了，他的步子也比之前稳了些。但他的伤要比想象的严重，可是被暴打已是家常便饭，他习惯了。由于家庭和性格的原因，他总是离人群远远的，在校园里也是形单影只，虽然有着不错的外表，但是人缘却不太好，在有集体活动的时候大家便会自行忽略他。一开始他还会躲在角落里哭，可是随着年龄增长，他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掩埋在心底的最深处。后来他便主动放弃了学业，辗转了许多地方才来到这里。
　　阿晨手紧紧捂着肚子，看来肚子被打得不轻，他呢喃道：这帮混蛋下手竟然这么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回到了出租屋，他的屋子不大，一张床就占据了房间的一半，出人意料的是他的房间被他收拾得还算是整洁，一回到房间他就把阿楠给他的东西随手扔在了房间的什么地方。他一下躺倒在地上，泥水已经干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可是他不想洗澡。疼痛难忍，他怎么都没有睡着，等到天有些亮的时候，他起床洗了澡。脱去衣服的时候，那些伤痕便显现出来，水从头上浇灌下来，脸上、身上生疼，他才不管那些伤口呢，其实对于受伤是家常便饭的阿晨来说，他根本不需要什么药水，绷带的，可是偏偏在自己怎么都爬不起来的时候遇到了好心的老板，自己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穷人不管在何时何地，他都对富人充满鄙夷。洗完澡他又爬上了床，阿晨的房间里没有空调，甚至连电扇也没有，随着天越来越亮温度也越来越高，没过多久，阿晨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
　　他来南城也不过个把月，在熟人的带领下对南城也算是了解了不少。至少他知道从家里到一些大酒店，大商场，酒吧的公交路线。没事的这几天他白天一直窝在家里，晚上才会出门活动。他并没有和他的工友住在一起，而是自己另外找了这个地方，这里虽然简陋，但是好歹有同乡的阿飞住在隔壁。阿飞不是阿晨的朋友，虽然阿飞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一个人不论他看起来多么孤傲，他的内心始终会渴望温暖。
　　阿飞带着午餐和电扇来找阿晨，看见阿晨被打得鼻青脸肿，只是一声叹息，这种情况他也见过几次，他一边说一边将电扇通了电，电扇的凉风对着二人吹起来。
　　“唉，你看这张俊脸，都快要被毁容了，下手这么狠。”阿飞看到躺在房间角落的那袋东西，便捡过来，“你不是不用这些东西的吗？”
　　“路上捡的，你昨天······”阿晨吃着饭，他问着阿飞最喜欢被人家问的问题，因为嘴巴有些肿，吃饭变得困难起来。
　　“对了，一说到昨天，我跟你说，我觉得我遇到了我的另一半。我跟你说，那家伙很不错。”阿飞很少会在完事之后对一个人这么留恋的，阿晨并不好奇，但他照样问道：“跟我说说！”吃饭不便，他不吃了，放下手中的筷子。
　　阿飞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看来对方真的是个不错的金主，阿飞拿出手机开始翻照片嘴里嘟囔着：“他不让拍照，但是我还是偷偷拍了张。”他翻出照片，并把手机递给阿晨看。照片里的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洁白的被子只裹了他一半的身子，阿晨看了照片忍不住吐槽道：“就这？”照片里的人是他们公司另一老板阿邦，刚刚阿晨差点脱口而出了：这家伙怎么惹上了他？仿佛这次阿飞心仪的对象似乎不能让阿晨放心。
　　阿飞夺过手机：“怎么了？我知道你见过的人比我多，你的眼光自然是高，我不一样，我才干这行几天。”阿晨没有生气，但是不再搭话，说起来，自己进入这行好像有几个年头了吧。对于他来说，他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超过半年。阿飞一直看着照片，满脑子都是和照片里这个人的瞬间。
　　“对了，这电扇你留着用吧！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阿飞将自己吃完的饭盒收拾好带走了。其实阿飞之前有喜欢过阿晨，他第一次见阿晨的时候就被他冷傲的性格给吸引了，可是阿晨将他打得半死，之后便成了阿晨唯一可以说话的对象，这个可以解释，那便是阿飞对他一直唯命是从，死心塌地。可是对于阿晨的过往他一概不知，那个不羁的少年总是表现得难以亲近。
　　阿飞走了之后，阿晨捡起那袋药，顺手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饭就被他放在桌上慢慢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