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天下》茵匕

3、书阁情旖旎

　　再看向黑染，他原本狠戾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温柔了起来，蹲下身子摸摸孩子的头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儿臣跟着父皇的！儿臣已经几日不曾见到父王了。”他清脆的答，随即诧异地看我，“父皇在对这个姐姐做什么？”
　　“父皇在和姐姐玩游戏呢。”黑染温柔的说道。
　　孩子狐疑地瞥了一眼黑染，随之又看见了一旁安安静静的白衣。
　　“皇叔！龙安好想你啊！”话音未落人就不见了踪影。我转头一看，这孩子竟扑进了白衣的怀中，像个小女孩一样撒娇。
　　黑染眯了眯眼，声音严厉:“姬龙安，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快点站好！你将是未来的储君，更是未来的一国之主，现在竟然像一个女孩儿一样撒娇，成何体统！”
　　那孩子竟然不害怕，又往白衣怀里蹭了蹭，撒娇道：“不嘛不嘛！龙安就是喜欢和皇叔抱抱！”
　　白衣温和的摸摸他的头：“龙安最近乖吗？”
　　“嗯，嗯！”姬龙安用力点点头，眼睛笑得弯弯的，璀璨夺目。我不禁由心底喜欢上这个孩子，人之初，性本善，虽然是他的儿子，却还是那般可爱。
　　虽然不知道这份天真纯洁，可以存在多久。
　　“姬龙安，你要违抗朕的命令吗？”黑染声音更加严厉，用朕自称，帝王威严铺面而来，
　　我不禁收回看向姬龙安的目光。姬龙安身体一瞬间僵直，不情愿地从白衣怀里站出来。白衣的神色还是淡淡的，好像没有什么事能使他改变这副模样。
　　很委屈的，那孩子往前走了一步，离白衣远了点：“父皇，龙安知道错了，父皇别生气了。”
　　黑染没有说话，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后，拽起龙安大踏步走出了院子。
　　他前脚离开，我便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倚在旁边的树上。白衣向我走过来：“我昨日收拾出了一间空房，你便做闺房用吧，寒舍简陋，希望姑娘不要介意。”他只是淡然地跟我说完这句话，随之翩翩离开。
　　“谢谢。”自从见过他以后，好像总是看着他的背影，我说着，也不由得在想，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本王名讳姬莲，并非白衣。”入了昨日那间书房，柔和的声音飘飘然落入耳里，花影之中依稀可以看见他在窗口执笔的剪影。
　　我算是在白衣这里住下了。
　　时间总是最残忍的东西，那场大火被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雨熄灭后，人们便在时光里忘记了它的存在，虽然这胭脂楼是名头最旺的青楼，绝美佳人香消玉殒让很多有钱少爷叹息，不过也是惋惜一下罢了，谁让天下不止这么一个青楼，不止这么几位美女。
　　三日后，当我从厨房里端了甜粥进白衣书房时，一个小小的物什一下撞进我怀里，粥差点没端稳，惊讶的低头一看，是一只白绒绒的小东西。
　　“团团你又乱跑！”又随后响起了一个稚儿的声音，是姬龙安。
　　我有些手足无措，白衣见状轻轻放下手上的书朝我走来，帮我端了粥。
　　“龙安，抱好你的小团团。”他轻声说。
　　“知道啦！”他跑了过来抱起那只小白猫，“大姐姐，团团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他扑闪扑闪着大眼睛，望着我说。
　　我很少和小孩子交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龙安见我面无表情，有些不解，伸出一只手拽了下我的衣服：“姐姐是生气了吗？”
　　“啊……不，不……”我连忙摸了摸他的头，尽量温柔道，“没关系的。”
　　“姐姐你真好！”黑染……应该说当今圣上姬桓天不在，龙安又显露出小孩的天性，扑进我怀里，隔着只小白猫。
　　“比龙安的母妃还好吗？”我抿唇一笑。白衣闻言挑挑眉，随后执起书，一手拿着勺子搅动着白粥。
　　“嗯……比母妃差了一点点，但是……”小人儿低头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扬起头看着我，“姐姐比母妃身体更健康哦，母妃多半时间都会躺在床上休息，每天都要喝很多苦苦的药。”
　　“对，对不起……”笑容僵在嘴角，我怀着歉疚说。
　　“姐姐，你人长的好看，身上味道也香香的，龙安好喜欢你，你比其他的妃母好多了，龙安让父皇接你回宫，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玩了，好不好？”谁料这孩子说的下一句话吓得我差点将他摔出去。
　　“龙安。”我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就听见了白衣温润的声音，他有些责备地看着孩子，制止道。
　　龙安委屈地瘪瘪嘴，忽然眼珠一转，笑嘻嘻道：“那姐姐，你嫁给皇叔，做我的婶母吧！那样我也能经常见到姐姐了！”听了这话，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转头望向窗边那抹白，他连手中的勺子都如初始般灵活。
　　真是羞死人了！我知道我的脸现在是一片桃红的，我想否定龙安的说法，却说不出口。
　　“姐姐，姐姐？”见我久久不给他回应，姬龙安伸出肉肉的小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那，那个……”我感觉自己的舌头被打了个结，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龙安，应该是皇婶，说婶母有失规矩。”一道温润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我惊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刚刚，他说了什么？皇婶…我膛目结舌地看向他，他的意思是……他的意思是……
　　我的存在，他认可了吗？
　　白衣并没有躲避我的目光，云淡风轻地喝完最后一口粥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微微笑了一下，他道：“龙安，不如，你再帮皇叔问问吧。”
　　“遵命！”听闻这话，姬龙安狡黠一笑，故作乖宝宝，“姐姐，你愿意做我的皇婶吗？”
　　我被他眼里的光芒闪了眼。白衣也停了手里动作看向这边。
　　我正要说好，却不知怎么堵住了嗓子，说不出来，我很疑惑的问自己，难道不应该一下爽快的答应吗？为什么会犹豫呢？
　　见我欲言又止的模样，姬龙安面上多了丝忐忑，白衣的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神采。
　　“不行。”我竟是开口回绝了。
　　“为什么？！皇叔长得那么好看，又那么有文采，虽然…虽然他不会武功，但他还是可以保护你的，为什么不愿意呢？”龙安一下不能理解了，皇叔明明是除了父皇最厉害的人了！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龙安，你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你不懂。
　　眼光越过龙安看向白衣，白衣只是勾了勾唇角又看起书来。看来……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了。虽然自觉配不上他，可是他毫无反应的样子，还是让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龙安从我怀里跳出来，蹦蹦跳跳到白衣身边，很委屈的说：“怎么办，姐姐不听龙安的话。”
　　白衣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发，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看着我一笑。
　　我的脸更红了，害羞地躲到厨房默默准备午饭。饭桌上，与白衣和姬龙安其乐融融地进餐，后微笑着目送龙安离开，这感觉真像极了一家人，让人倍感温馨。
　　“宠儿姑娘，你能帮我去买点东西吗？天有些凉了，置办些取暖用的物什。中秋节快到了，再买些做月饼的食材吧。”
　　这天，我正在打扫院子，就听见白衣对我说了这样一长段话。
　　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声音那样好听。想起他话的内容，有又是几分关心我的，不免更加开心。
　　但又担忧的望了他一眼，姬桓天才刚刚离开。白衣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轻轻一笑，如山间清泉。
　　“宠儿便去做吧，无需多想，我自有分寸。”
　　我舒展开眉头，轻轻点点头。
　　面前这个男子长身而立，眉目如玉，温柔好看极了。这样的男子，在尘世间独立，像是水中青莲。
　　娥眉淡扫眼含春，巧笑伊人朝气生。才知儿郎似水绵，素衣横过柔中坚。这样的男子，我如此卑微的爱着他，却是很幸运地得到了他一刻回眸的眷顾。
　　我点点头，拿了些银子。路过他书房的窗口时，我看见他埋头写些什么，美的真像从水墨画里拓出来的仙人。
　　不忍心打破宁静，我轻轻推开门出去了。集市上依旧很热闹，因为即将到来的中秋节，让人们觉得欢喜。
　　途中，我路过了那一片废墟，那样扎眼的废墟。我的手在衣袖里握紧了些。
　　“如何？这个风景。”身后忽然响起男人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杰作。”我转身看去，可来人并不是姬桓天可恨的模样。
　　他一袭红衣，金丝镶花，宝石点缀，墨发随意披散着，如水光滑，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有琥珀的光泽。周围的人无一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却碍于他身上的气势不敢驻足观赏，见他和我说话，不少女孩儿的眼神差点把我戳成筛子。
　　真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