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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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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上一张张熟悉的脸。那些脸上,有不甘,有质问,有怨恨……
她慌忙张口欲解释,却见寒光一闪,一根长戟破空袭来,她眼睁睁地看到着那些人化为青烟,消散在她眼前……
阿璇一声惊呼,猛地从床上坐起,喘息不止。她抱着头缩在角落里,嘴唇翕动,只一味无声重复那一句话:
对不起。
那些鬼差与她从没有什么仇恨,但她,却因为一己私欲,害了他们。
可是她没有选择,如果她不这么做,或许就是看着骆华死在她面前。
她心里很乱。
她已在此处住了六天,骆华说,这里是魔界的宫殿。离开冥界后骆华就带她来到这里,他说他十年未归,有很多事要处理,等他忙完了,便带她离开,从此遍观六界奇景,阅尽人世百态,外面的一切都与他们再不相关。
她起身下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魔殿很大。她晃晃悠悠,漫无目的地迈着脚步,停下来时,却发现她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骆华寝殿的门口。
她微微愣神后抬步欲走,却听到那门里传来瓷器落地的声响。
“主上!此时冥界一定已是重兵把守,您如今刚回来,重伤未愈,此时前往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你在质疑我?魔界里,除了我,谁还能自由进出冥界?你么?”骆华的声音。
“已经耽搁了十年,镇魂珠就要失效了。继风,他对我有恩,再不救他,你要我看着他死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璇一袭青衣,在门前站定:“你们要找什么?”
“幽冥往生果,我的朋友急需它救命。”骆华伸手揉眉心,很是疲惫的样子,“上次魂魄初初复位,体力有限,只想着快点离开,便未来及顾及到。”
阿璇看着他袖袍下捏得泛白的指节,面露迟疑,半晌后低声开口:
“他说得对,你尚未完全复原,且目标太大,不宜前往。这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冥界,而我本就是冥界的鬼,气息较你们而言也更易掩藏,还是……我去吧。”
幽冥往生果便是往生花的果实,五千年方得一果,有起死回生之奇效。
冥殿内就有一个,但现任阎王并没有把它当回事,只种在花盆子里,当盆栽养着,愣是谁见了都会忍不住低骂一声暴殄天物。
也因着这个缘由,阿璇很快便找到了它。
冥界戒备很严,但因为阿璇服食了骆华特质的丹药,得他法力加持,再加上对冥界无比熟悉,很轻易地便隐了身形,匿了气息,躲开了所有鬼差。
她伸手堪堪碰到往生果的叶片,那果子便突然化作一团金色光雾,钻入她的口鼻。她一愣,却也知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横竖果子已到手,回去再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转身,一路躲躲藏藏出了冥界。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如果没有遇上那个人。
那人一身荼白长袍,眉目清俊,仙风道骨。他负手立于人鬼两界交界处,截住阿璇的去路。
他回身直视阿璇双目:“阿璇,果然是你。”
有如晴天霹雳,她傻傻站在原处,嘴唇却是下意识地张开,吐出那个阔别已久的称呼:
舅舅。
昆仑因果池边,一白一青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让你看清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你所救的那个人是魔界的魔尊,名唤苍烨。”
骆华虽从未告诉过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却也未曾刻意瞒过她。能住在那样的宫殿,让魔界众人尊作“主上”的,也不过只有那一人。至于他叫什么,阿璇并不在意。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她喜欢的,是那个活生生的人。
于是阿璇不屑扬眉:“那又如何?如果没有别的要说我就回去了,我赶时间。”
“还有……关于你十年前的死因。”
阿璇骤然抬头。
“十年前,苍烨在与天帝一战中受了重伤,落败逃往凡间。途径昆仑时,正巧碰见了你。你是个极有慧根的孩子,颇具仙缘,这也是我当年留你在昆仑仙山的原因。苍烨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便想打晕你,将你带回魔界。”
“带我回去有什么用?”她冷笑。
“魔界当时练就了一种异术,欲以有仙缘的灵子为祭,施以秘法,窥得天机。”宋离望着因果池,那双眼,竟比因果池的水还要平静几分,“当时我正巧看见,必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一时不察,失手将你打入冥界。你因此魂魄受损,失了仙缘,而我也重创了他,合阎王之力,抽取他一魂一魄,封入忘川水底。”
阿璇心里一沉。
“我凭什么信你?”
宋离拉起她的手,并拢二指在她掌心一划。鲜血自伤口流出,和着宋离低吟的咒语,滴入因果池之中。因果池顿时红光大盛,漾开一圈圈涟漪之后,一幕幕画面便清晰的呈现于水面。
捉蝴蝶的青衫少女,抬掌的黑袍魔尊,赶来的白衣仙人……一切都与宋离所说的吻合得一丝不差。
“昆仑因果池洞悉人世因果,这个你十年前就该明白。”
可怕的安静。
心中仿佛已经历了一辈子的大起大落,她紧紧咬住嘴唇,疼痛迫使她逐渐冷静下来。
她抬眸,直视他的双眼。
“诚如你所言,骆华本不欲杀我,若是当初被他带往魔界,机缘巧合下,或许我还有生还的可能。是你的突然出现,直接造成了他的失手,害我流落冥界十年。”她顿了顿,垂眸艰涩开口,“舅舅,你既然知道我在冥界,为什么不来救我?”
“生死有命,一切皆是你命中注定,天命不可违。”。
阿璇笑了。
“你当初只顾一心制服骆华,完全不顾及我是死是活,后来我死了,你却又因一句‘天命难违’弃我十年不顾。还有若非当年你不辞而别跑去修仙,我爹娘也不会因为外出寻你而出了意外…… 舅舅,你果真是我的舅舅?”
“降妖除魔乃天下大道,我……顾不了这么多。”宋离闭目,“他毕竟是魔,你也莫要再执迷不悟。冥界异变时我便猜到可能与你有关,那些死去的鬼差何其无辜。”
“我没的选,他受忘川阴气侵蚀十年,已经很虚弱,如果我不这么做,死的就会是他。”
“他会死?”宋离一拂袖,仿若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他堂堂魔尊,即便两次受创,也自有魔气护心,忘川阴气根本不足以侵入他的身体。他若真那么容易死,我们也不必仅仅将他囚禁。”
阿璇脑子“嗡”的一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晴:“你是说……”
“我问你,此次返回冥界,可是苍烨授意?”
“不是的!”她闻言慌忙解释,“是我无意间在他寝殿门口听到他要来取往生果救人,自己要来的。”
“那便对了。”宋离勾唇。 “你当魔尊寝殿是什么地方?那么容易就能让你听到他与下属的谈话?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除非……”目光忽的深邃,“他想让你听到。”
心猝然一抽。她亟亟后退,全身都在颤抖,瞪大的双眸盈满戒备:“你胡说!”
她本能的不想再听下去,转身便跑,却见一条金绳凌空飞来,将她牢牢缚住。
“阿璇,明天便随我去见阎王吧,吃了人家的往生果,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宋离垂眸叹息。
阿璇一愣:“我什么时候……”
他诧异地看向她:“你竟还没发现?你已有了肉身,不再是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