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拆一下吗》君阿七

4、4

　　他倒是真正地认知到了，什么叫做“机器不是人”的真实状态，与克尔温在世界人眼中的“奇葩科学家阁下”了。
　　克尔温去的是机械专卖区，卖场很大，两人是坐上了一辆专门用来购物的双人车来驾驶，可是很快克尔温就下了车，只说了一句等会就一头埋进了基础机械区，转眼就找不到踪影了。
　　他大概是去大采购了，为了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的研究不会被突然停掉。
　　夏晟无聊地很，他这时候倒是理解到了当跟未婚妻逛街的时候他一头扎进运动店专注地挑选篮球时未婚妻的感受了——因为他的未婚妻基本不逛街，从这点来讲她真的适合当一个妻子。
　　实在是没事做，在车上玩着车载游戏等了半小时后他只能下车，顺便在这里逛一圈。
　　虽然是机械区，无论是什么机械或者溶液都被装在保护膜内，拿掉一个物品下面就会自动升上来另一个，放回去则会降下去独留一个，听克尔温说每一晚关门后都要来检查一下有没有被摆错的商品——毕竟是大商场，出了错可就是他们的责任了。
　　而在商品前下方，价格牌上有一个按钮，这个按钮是可以显出商品的各种资料，竟然还附带了一些小故事，夏晟在等待的时间内就翻看着这些小故事来解闷。
　　然后他就听到了骚动。
　　声音离得不远，夏晟没想去凑这个热闹，可是别人却朝着他这里接近。
　　“我都说了不要啊！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让我爸把你给拆了丢进回收炉！”一名看起来光鲜亮丽像个小少爷的十六岁左右的男孩回身又踹了跟着他移动的机械一脚，仿人形机器人的金属皮肤发出响亮的声音仿佛还不解气，把他手上被保护膜罩住的东西一把抢过，放在了一个商品的下方，让它随着重量感受器沉下去，“你现在跟着的是我！谁管上面的家伙说的必需品啊！你这该死的！”
　　机器动了动自己的手，他的表情带了点僵硬的无奈，没有张开嘴就吐出了声音，估计发声口不是在喉咙，“为了阁下成长的健康，这是您的必需品。”
　　“够了闭嘴！”被称作阁下的小少爷，那么就应该是一个科学家了？夏晟不经意多看了几眼，就看到那位小少爷停止了脚步转身瞪着机器人，“你，现在，站在这里，不要动！”
　　机器人听命地立在原地，表情没有变过，那大概是他出厂时的标志表情，只是这副表情放在现在却显得有些讽刺——虽然从外表来看，他只是一个宠溺弟弟的哥哥而已。
　　只是没有人会这么看，因为那颗绿色的存能石被镶嵌在他的右手小臂上。
　　“好了，一个小时内不准有任何动作。”男孩命令道，而后头也不回地朝夏晟这边走来，似乎才发现夏晟，愣了一下，很快扫视了一下夏晟，没发现什么才对他笑了笑，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无害的小男生，“让阁下见笑了，您也是来买材料的吗？”
　　这态度天差地别，难道当别人没看到吗？夏晟也不好意思做没听到这句话的样子，只得回答，“我是陪另一位阁下来的，而我不是。”
　　在这里，能被称作阁下的只有科学家而已。
　　男孩“哦”了一声，站在夏晟旁边就开始挑选东西起来，边挑还边说着，“你看到了吧，那个恶心的机械。”
　　“……”夏晟噎了一下，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我很想偷偷把他给改造掉，可是密码只有我祖父才知道，”他耸了耸肩，稚嫩的一张脸上满是矛盾的成熟厌恶，“明明朝着那个目标我的天赋按照努力程度来算应该是可以黑了吧，可没想到它还会自主升级！”
　　你跟我说这些有屁用啊小毛孩。夏晟心里吐槽着，没有插话。
　　男孩没等到回话，斜眼看了夏晟一眼，而后才绕过货架，走向了之前克尔温离开的方向。
　　夏晟放下手中的商品，看向那笑地无奈的机器人，眼神闪烁。
　　恶心吗……
　　“嘿夏晟，”伴随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克尔温出现在夏晟面前，他身后是拖着一地被装在一起的商品，他看起来有点紧张，“你还好吧。”
　　“我？我很好啊。”夏晟有些疑惑对方问出这样的话。
　　克尔温空出一只手，把夏晟的围巾网上提了提，“刚刚过去的那个是伊登家的两面派小少爷，你很难想象他面对人类和面对机器人的态度是同一张嘴脸。”
　　“噗，”夏晟忍不住笑了一声，“不难想象，刚刚就看到了。”
　　克尔温把身后的东西放在购物车后方，看了眼停在原地不动的机器人，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那大概还只是表面上的程度，你要知道所有人类对待机器都是同一个态度，啧……一想起他们就觉得这些人无比做作。”
　　克尔温就是这样的人，夏晟看着科学家骂骂咧咧地上了车，想，他的确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们相处才只有十天不到。
　　“你要去哪儿逛逛吗？”克尔温出了机械区，把一大袋的材料放在了属于他的放置口，拍了拍手去掉不存在的灰尘，问道，“这里有食品区、日用区、衣物区……我们去衣物区吧？你目前为止穿的都是我的衣服。”
　　在被叮嘱过“绝对不能拿掉你的围巾就算是脏了也不行”后，两个人就乘上了通往男士衣区透明外壳的电梯。
　　电梯倒是跟他原先的世界是一样的，只是不会人与人之间挤在一起，四平方大的空间只站了一名人类和一个机器人，夏晟透过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透明塑料般的外壳，可以看到外面与此相同的电梯上上下下，不同的人和机器在眼前一晃而过。
　　“你看到了什么吗？”克尔温顺着夏晟的目光看了看，脸上分明写了疑惑二字。
　　夏晟刚想回答什么，就看到克尔温脸色一变，把夏晟脑袋用力往下一压，按在自己胸前，夏晟的脸颊直接贴上了克尔温的胸脯，跟未婚妻比的确是完全不同的触感，夏晟甚至想笑自己竟然还有空余时间来想这些事情，想要抬头却被克尔温死死摁住，而后就听到克尔温充满警惕的懊恼声，“真他妈的！我竟然忘了！你不要动！不能抬头！我们先回家！”
　　说着就抱着夏晟的头往旁边移动，他们身高相仿，夏晟毫无防备地被拖了过去，脚下一绊就摔在了透明的墙壁上。虽然不是很疼，下一秒克尔温就压在他身上，手又去把他的脸往下按，夏晟余光看到克尔温的目光还在看他们刚才看的方向上没有动过。
　　“你干什么呢？！”夏晟的头发在推搡之间被抓掉了许多，虽然现在身体是机器人可他竟然还有痛感。他觉得克尔温什么都好，只是有一点，就是在没有问他自己的疑问之前，他完全、绝对不会告诉你答案！
　　而现在他的回答让他再加了一点——“我忘记让你登记入户了，现在你就算是个机器人也是黑户。”
　　克尔温为何你能如此健忘？！夏晟虽然没有脑子可他的头也开始痛了。
　　“真他妈该死，今天那不知是听从哪个上官恶心的命令的机械协警正好来游行！游行！偏偏是现在！”克尔温咬牙切齿，“就好像上次那样！开个灯怎么了真令人厌恶的律法！”
　　“……好好好，我都听到你心脏的剧烈跳动了，在它蹦出来之前你可以不要那么用力按着我的脑袋吗？”
　　克尔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他连忙松开了手，夏晟想要移动一下却又被克尔温抱在怀里——当然是脑袋。
　　“你不能让它们扫描到脸！”克尔温迫使夏晟弯着腰，夏晟仿佛都听到自己身体发出的金属声，这感觉真是太奇怪了，“好，我们到大厅了，趁它们还在上面我们……哦他妈的。”
　　电梯门打开，正对上一个类似导弹头一米多高的机械，上面的字夏晟还看得懂：机械协警。
　　克尔温又把夏晟推到电梯的按钮前躲进协警机械的死角，他因紧张而急促的呼吸使得夏晟忍不住去频频看他，夏晟发觉克尔温的确长了一张魅力无限的脸，虽然平时有些颓废，而现在在夏晟（身体）的（洁癖）勒令下也开始不留须，再加上此刻的紧张时分，的确很容易会让人心动起来。
　　夏晟迷茫了，如果拿未婚妻来比较……
　　那边的协警显然已经发现了夏晟，很快就打开警示闪烁灯朝这边移动，克尔温忍不住踹了电梯一脚，双手握拳低声暗咒。
　　“……会被关进监狱还是我会被拆掉？”夏晟看着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克尔温不高兴地看着那台移动过来的机械协警，“什么都不会发生的，你只是要去登记一下，”他站直身体，手离开了夏晟身体两侧，整个人的压迫也随之离开，“我只是非常、非常地讨厌这个机器。”
　　夏晟：“……”心动什么的见鬼去吧。
　　克尔温又凑近来，简直就要紧紧贴着他的脸，看入他的眼中，把他看得一愣一愣的，喉咙好像梗着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后听见克尔温说，“非常地讨厌！”
　　夏晟没忍住，像赶苍蝇一样一巴掌把克尔温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