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死神同人）》墨倾渊

6、Chapter 005

　　现世，空座町。
　　淡色的和服规整地穿在身上，零对着镜子梳理过腰的蓝发，脚下传来一阵又一阵地颤动，间或有什么了不得的灵波传上来，她漫不经心地瞥眼，旁边的垫子上趴着一只黝黑的猫咪，“黑崎一护的情况怎么样？”
　　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所以她并没有亲临现场，而是待在了地面上，偶尔和夜一出去训练几个年轻人，提供一点意见，毕竟零见多识广，有些东西还是她知道得比较清楚。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始终没有给出浦原是否回尸魂界的打算，他们明面上没有表露出来，暗地里却是很沮丧。零看在眼里，仍是没有回应。
　　她在等。
　　等尸魂界那边的人给自己回答。
　　而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零梳理头发的手一顿，特意释放出身边的灵压，世界一明一暗，她俏然而立，恬淡的表情在她如玉的脸上散发柔和的光，“夜一，我出去了，也许不会回来。”
　　黑猫站了起来，它能感觉到，有股灵压在四处搜寻。
　　零走出店门，阳光有些刺眼地洒在了她斑驳的身影上，恢复魂魄的状态让她有短暂的不适应，步伐随性地迈向了河堤。
　　黑猫摇着尾巴站在浦原商店的店门口，澄黄的猫瞳注视着零逐渐消失的背影，晨曦的微光下，她的身影是那么孤单，却一步一步都走得那么从容，“路上小心，保重。”
　　远去的人侧身挥了挥手，留下一个灿烂的笑容，染得朝霞温柔。
　　清风吹过河边的草地，零安安静静地抱膝坐在草地上，和服的袖摆在风中微微撩起，她等了一会儿，身后落了细碎的脚步声。
　　“楠木小姐。”
　　回头，曙光在她的眸中折射出七彩斑斓的艳丽，细微地一眨眼，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好久不见，雀部副队长。”
　　白发平头的男人恭敬地来到零的身边，“这是总队长托我转交给您的物件。”捧上一个木盒。
　　零伸手抚摸了一下盒子上的花纹，眼底沉积着点点幽光，似乎知道里面是什么，手指轻轻拨开缝隙，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把盒子里轻柔的风花纱掀起，飞舞到空中。绯色的眼有一点点的沉迷，直到冥冥之中的力量衔着飘走的风花纱回到她手上时，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楠木小姐，随我回去吧，山本总队长在等您。”
　　这是……回家的感觉吗？
　　零攥紧了手中的风花纱，嘴角流露一丝苦涩，“朽木家还有我的位置么？”
　　“现在的朽木队长已经知道了您的事，所以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雀部恭恭敬敬地回答。
　　“但……四百年过去了，已经可以用物是人非来形容了吧……”语气里微微的凉意让雀部有些担心零现在的心情。
　　四百年的空窗期，这不是说适应就能适应，而且她现在已经……习惯了现世孑然一身的生活了，只是心头每每想起，能让自己称之为家的地方，能让自己有丝毫感念的地方，就是四百年的那个晚上自己黯然离开的庭院，不告而别的那些人。
　　“楠木小姐，回去看一看吧，总队长很想念您。”雀部尽可能地劝说着零和自己一起回去，虽然山本明面上没有表示，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听到零出现在现世的时候心里有多么激动。
　　“那么老的家伙，会知道想念会何物么？”零的嘴角浅浅一笑，缓缓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风花纱叠好放入盒中，盖好，“雀部副队长，帮我拿好了。”
　　雀部微微一愣，不明白零是何意。
　　迎着河堤上逐渐被阳光温暖的清风，零拂了一下鬓边的蓝发，“我要回家。”

　　尸魂界也是一个早晨，一番队的大门推开，参加早上例会的队长陆陆续续到场了，随后，山本也拄着拐杖进了会议室，然而今天值得奇怪的是，一直跟在山本后面负责记录会议事项的副队长雀部长次郎没有出现。
　　山本并没有在意，走到首座上坐了下来，照常进行会议。
　　几个队长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山本从不会把雀部副队长派离自己身边，今天雀部没出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会议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有一番队的队员进来报告，“副队长们回来了。”
　　副队长们？们？
　　原本山本平静的情绪突然焦躁了起来，手杖连点了三下地板，“叫他们进来。”
　　“是。”
　　起先进来的雀部一行礼，然后走到了一边，让开了身后的人，“楠木小姐，请。”
　　走到门口的人微微犹豫了一下，挪动着脚步慢慢走进了队长会议室，顿时接受到了四面八方陌生的视线。如丝缎般顺滑的蓝发除去身前一缕其余尽数挽起，精致清澈的绯色瞳孔深处似有无数樱花绽放，细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撩动眼底点点波光，晶莹的肌肤如冰似玉，同那夜见到的判若两人。
　　淡色素雅的和服，月白色的腰间束带上垂着一方紫玉配饰，在一旁雀部的眼神暗示中零缓缓走到了两列队长中间，在这群尸魂界最强的人中间微微朝正前面的那个老者一鞠躬，“一番队第二副官楠木零归队。”
　　“……辛苦了。”山本的表情在那张老皱的脸上让人有些难以判断。
　　身为死神却不着死霸装不戴斩魄刀，如此泰然自若地站在护廷十三队所有队长中间却察觉不到丝毫灵压，是刻意压制还是真的一无所有？
　　绯色的眼眸在身旁两列队长身上一一掠过，然后锁定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微微一笑。那个方向，正好能对上白哉的视线。
　　水墨色的眼神一凝，顺着她的感觉微微转头，看到身边同样微笑的和蔼女人，认识？
　　会议结束后，零直接跟着山本到了办公室，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零看着那个老态龙钟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能说一说你当初不告而别的理由吗？”山本端坐在椅子上，双目平视着面前的零，四百年没见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零的眼神一黯，低垂着头，身前的一缕蓝发缠绕在指尖，再次站着这个人的面前，过去的经历终于翻动，“我……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何离开。”绯色的眸子有着一两丝自己都参不破的迷惑，“我大概是失忆了吧。”
　　山本的眉毛一皱。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去的现世，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就已经不在瀞灵廷了，你要知道……我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死神的能力，没法自己回到尸魂界。灵栖虽然跟在身边，但是我却不记得它。后来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可已经两百年过去了，我不确定……尸魂界是否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所以你就在现世游荡了另一个两百年。”山本接着零的话说出了下句，语气有点严肃。
　　“呃……差不多习惯飘来飘去的生活了。”零低下了头，就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死神的力量还没恢复吗？”一直现世，孑然一身的魂魄，这些年她该是怎么过的？
　　“嗯……嗯，斩魄刀的力量还残留在身上，我恢复不了。”零提起这件事表情骤然变得低沉，如果不是这件事，当初自己根本不会离开尸魂界，“不过还好，我有灵栖陪着我。”手指轻轻托起一只飞来的小鸟，火红的翅膀和翎羽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就是它在现世帮助零跑来跑去，有着与瞬步等同甚至跨越的速度。
　　山本叹了口气，“你刚回来，先去安顿一下自己，我让雀部陪你去见朽木队长，基本的事情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零歉意地一行礼，走出了办公室。一直等在门口的雀部朝她一鞠躬，在前面引路，直直地朝六番队走去。
　　时隔四百年再次站在朽木家的大门前，零看着熟悉的砖墙，步子突然沉重了下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怎么也迈不动。
　　前面走着的白哉停下来清清冷冷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零把熟悉的景象框入眼底，微微合眸，“没什么，单纯地有些怀念罢了。”
　　白哉继续走，如果不是这个人，他都不知道祖父还在世时家里那一处始终安排了人打扫却无人居住的别院到底有什么意义。
　　零不紧不慢地跟着，双眸收敛着朽木家中一轮又一轮熟悉的园景，只是看着身边经过的人，面前站着的人，都不是当时的那些……绯色的眼堆起淡淡的哀伤，“那个……朽木队长，我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白哉听后，微微皱眉，却没有拒绝。
　　朽木家的祠堂，白哉打开门，让零走了进去，自己则站在门口没有过去。
　　就是这里了，零在一排供桌前停了下来，上面每一个牌位上刻着的名字都透着或多或少的熟悉，找到最近的几个人，果不其然看到那个年轻的名字，“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执行任务，伤重，不治。”
　　“……”绯色的瞳眸抬了起来，目光浸润着不明的意味，“他从小的身体就不好，虽然我告诉过银岭不要让他参战，结果还是加入了六番队……朽木家除了面瘫会遗传，难道倔脾气也会遗传？”
　　听着零不知道是打趣还是苦笑的话语，白哉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别过了头，儿时的自己对父亲的印象很淡，母亲也早逝，只有严苛的祖父。
　　沉默地立了一会儿，零从灵位前走开，步向门外光亮的世界，站在瀞灵廷干净的微风中，眼前突然蒙过一层白雾，仿佛隔了悠久的岁月，“真的已经过去好久了啊……”
　　回到朽木家的主宅，零继续跟在白哉后面走着，沿途的侍女家丁看到白哉马上低头站到一边恭恭敬敬得叫了声，“白哉大人。”
　　朽木家当家住在整座府邸正中偏后，其余亲属住在东苑，客人一般都住在西苑。站在一方小小独立的院落中央，零趁着白哉和管事交待叮嘱的空档，独自一人闲逛。
　　朽木家最显著的特色就是不论哪里都种满了古老的樱树，可惜现在不是樱花开放的时节，记忆中这是很漂亮的院子。缓步走到树底下，弯腰蹲了下来，抚摸着苍老的树根，目光涌起点滴思忆，这里积淀了自己几百年的时光，所有的回忆都在这里。指尖轻轻划过树根上的凹凸纹路，视线顺着粗壮的树干一直向上望去，一丝丝回忆闪现，一如很久以前，自己也是这般地仰望着天空。
　　那头白哉吩咐完事情后发现零居然在树下发呆，蓝发自然地披在背后，在盛夏最后的热风中静默地蹲坐在地上。
　　在心中衡量了一下，白哉最终还是没有走上去搭话，只是和下人们说了几句，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当然临走前不忘在暗地里命令了几个暗卫留在了附近。
　　零靠在树干上从早上坐到了傍晚，看着天幕在自己的视线中一点点变暗，暖黄的光芒被夜晚吞噬，凉意从草丛窜入皮肤，提醒她该起身回房。
　　挥手屏退想要服侍自己的侍女，零独自一个人坐在房内，熟悉的陈设，一切都好像没有任何变动，往昔的光阴如潮水涌来，仿佛要将自己淹没。
　　对于拥有悠久岁月的零来说，怀念和回忆都是痛苦的事，好在这个时候有人到访，稍稍抚平了她心中感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