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书》蓝光

35、第三十四章

　　百里玄冰并没有让自己一直在书楼里，除了第一日她一人留在书楼不让人接近外，其余六日她都日夜在南台守灵，并且水米不进。
　　七日后下葬前皇帝准许下葬，便低调的藏在了百里家的祖坟内。当日御林军便封了定南王府，虽无人告知老王妃王爷离世的详情，她也猜晓了一二，虽不说什么但也是一病不起。还好皇帝恩赐给百里玄冰的宅子是随时可以住进去的，宅子不大布置儒雅的很就在国子监的东侧，与国子监相隔一条街。原本是一位富甲的博士所置办的家产，但因其言行触怒了天家便被流放边塞了，宅子便也就这样空闲下来了。
　　如今众人都主进了这里，虽然人数已然不算多，但相对这个不大的宅子来说，人一住进来到显得有些紧凑了。
　　“女郎，按照您的吩咐，老祖宗已经安排到后院的安锦园了，几位姨娘和姑娘安排到了西侧的和园内，兰英姨娘和小少爷安排在了和老祖宗相近的荣园内，到是您自己住的便只剩下临着夜池的夜园了。”秋华有些不大高兴的看着她家这位主子。自从她家主子成了朝廷的祭酒，家里上下一众的人便改口称了女郎，在不是什么闺阁姑娘小姐之类的称呼。
　　而她不高兴的原因便是她家女郎为自己安排的这个住处，本来这个宅子是皇帝封赏给她的，她便是这宅子的主人，可是她却把那么几个好地方都给了其他的主子们。老祖宗那里进了住院的主园便也就算了，毕竟那是自己主子的祖母长辈在怎样也是要敬着的，可是那和园和荣园怎么就给了其余的人了，把自己扔到了那么个偏僻的夜园去。
　　夜园靠近夜池，是整个宅子的东北角，因离着几处都远池子又不太大，所以看得出原本就不大有人爱来此处，而这夜园原本就算不得什么正经的住处，不过是偶尔有人来此坐坐或者招待个内亲临时住住的地，不论布置还是摆设都不慎让人满意。怎么就能让本事一家之主的人，主到这里来。
　　“夜园怎样，我曾经就说过不过是个住的地方，能住便可。更何况我到觉得那里甚是清静，又临着水气倒是别有一番情趣。”百里玄冰只管捧着手中的书看着，也不管身侧秋华的念叨。原本她打算让秋华去伺候荣园那对母子的，但秋华不乐意她也只得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派了别的丫头去了荣园。她的园子用不了太多的丫头婆子，她本就不是个事多的人，原本便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规矩约束着，如今身为朝廷命官又掌管着国子监那么大的学堂，自然是没有那些女儿家的琐碎之事，她的园子里除了秋华便是原本身为下等丫鬟的三妹，是原本王府下面庄子里送来的丫鬟，一直在王府的粗劳役那里做事是上不得面的，但王府出事走的走散的散，只有三妹和其余五六个丫头留了下来一直跟着，如今进了宅子她便随便提溜了一个三妹来自己身边伺候，其实就是她给秋华找个说话的伴而已。
　　她是不大开口说话的，若再没个跟秋华搭话的人，她怕秋华会闷死。毕竟能有几人如她一般，小小年纪便沉静的如一个老学究。
　　夜园除了秋华和三妹两个丫头，就还有一个劳力晚生，因为这里早以不是王府，所以礼数和管制也不在那么多，晚生是她带回来的扔到那里她都不放心，倒不是怕别的园人欺负他，而是怕他不知无谓给自己找麻烦，园子里也缺少这么个劳力，便就留着了。
　　她的园子就这么多人，再多她便没有要了，其余的分到个园和忠伯手里，因破了王府的规矩，她便让原本跟在父王身边的啊忠成了管家，自己也改了对他的称呼称他为忠伯以示尊重，父王活着的时候他一直跟着父王在南疆照料着，如今王府都没了还那里来得那么大的规矩。
　　“女郎仁厚，到是事事不计较。女郎都说这里好了，这里自然就好，奴婢那里还敢有二话。”秋华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着，手里也不闲着拾到着屋里的东西，顺带着眼睛还不忘照应着三妹，生怕她毛手毛脚的把什么东西打破了，这家当本就不多，在打碎点她真得被气死。“我的三妹小祖宗，你轻点，那个百花瓷瓶可是从王府小姐房中拿出来的，你可别给我打碎了。”慌忙着从三妹手中夺过一个百花瓷瓶，通体的白色上面雕刻着一朵白梅，说不上有多精贵看着有几分雅气而已。
　　看着秋华如此，百里玄冰也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继续看书，这些东西再好也不过一件死物，她对事物看的很淡，师傅教导她对任何事物都不要太过迷恋，就连一点点喜欢都不要有，因为任何的迷恋和喜欢都会成为别人对自己伤害的弱点，而她那里都做的好，偏偏就是对他做不到。
　　叹口气，这些或许师傅也是知道的吧，所以对她才会更加无情。
　　日子就这样在新宅子里安顿下来了，因为不能用百里的名号给宅字命名，她便将府名搁置在那里迟迟没有动静，因为府名没有定下来便不算安顿好，她就也没去国子监上任，皇帝知道了此事到是不客气，直接亲写了一个府名于她，更让内造局制完直接挂到了府门上，当她得知到府门亲接时看到天家钦赐的府名不由得皱了皱眉。
　　淇澳两个金色大字在艳红色底色映衬下显得格外张扬，天家果然是怕她太过清幽了，这是在明着给她点颜色看看。只是她再怎么不喜欢都得谢恩，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懒得抬头看向这块匾，更讨厌别人给她灌上淇澳君的名号，只是她虽不喜欢但淇澳君的名号再后来却传遍天下。
　　随着匾额的落定，她走马上任的日子便也定了下来。翌日她穿了朝服带上羽冠像所有大臣一样上了早朝，她的身姿在一众朝臣中显得那般的突兀，可是身在上位的皇帝却仿佛不以为然，只当她与众卿家一般无二。
　　因她是文臣，又掌管着国子监，多半是学识的事情居多，所以没有特殊传日子或者皇帝宣召可以不用日日上早朝。她从早朝退下来，便直接进了国子监，她或许对那些朝臣不怎么在意，却独独面对眼前的一众的博士、领学头疼。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大她许多岁甚至十几岁几十岁的老学究，她身材穿着祭酒的朝服站在他们面前，不得不说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听闻大人得天家淇澳之称，又偏得才学出众奉为祭酒，虽小小年纪却让老夫佩服。”首先开口说话的，是国子监中资历甚老的白柳博士，一身白色儒衣趁着他的白发白须甚至儒雅高洁，只是这开口话语，却透着一股子的圆滑恭维，让这一身的气质少了应有的颜色。
　　“哪里哪里，小辈能得天家的青睐，实属幸运。至于所谓才学出众更是不敢在重为大家面前称颂。只是毕竟领了朝廷的俸禄于天家的封赐，自然要对国子监的学子以及重位有所交代。”她向来不惧此等场面，阴瞳山的几年早已让她不惧任何人。上千的弟子她能驾驭得了，这些儒生学子们又有何难？
　　“大人说的是说的是。”白柳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小小年纪的女娃，竟然有如此魄力，不仅实实在在接了他的奉承，还把话说的很直接，就是告诉他们她是天家指定的人，他们又再多不满也奈何不了她，除非他们是想和天家作对。
　　“既然大家都在此，那么以后还希望诸位能协助我将国子监治理好，为万岁广纳才学让我们大幽国的学子们有个好前程。”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嘴角不经意的挑了个弧度，前程？国子监出来的学子有家世背景的是来这里镀镀金，真正通过学问在这里上了朝堂的寒门子弟职位不会座到三品以上。国子监历来是和朝廷挂钩的，自然也如朝廷一样有份党派，站好队是很重要的，有些寒门子弟为了日后能有个好一点的前途，一如国子监便早早为自己找个靠山，至于少数不愿意随波逐流的学子，多半出了国子监的门参加科举有才学的能参加殿试得了皇帝的缘便平步青云进入朝廷，没才学的便要继续寒门的日子，凭借着在国子监的阅历到也能混口饭吃。
　　所以，国子监不过是一个搭建通往仕途的一座桥，只是这座桥也没那么好上更没那么容易好下。
　　“谨遵祭酒大人教诲，我等必尽心竭力。”一众的附和声，不得不说身在这里久了，这些人到把朝廷上的那些七七八八学的个明白。
　　照面完了，便是授业之礼，因她是国子监祭酒，便是这国子监所有学子的师父，师者尊也，敬也。百里玄冰座在属于自己的正位上，接受着殿外一众三千弟子的膜拜，她敢说这些弟子一半一上的人都没看清她长什么模样，还恩师？她可当不起这么多人的父子。
　　“众位弟子平身吧。我是你们的父子，但却不是亲授你们的师父。本祭酒此生在国子监只收一个学生亲授，所以众位日后不必对我行大礼。”她冷冷的看着眼下密密麻麻的人，她看到了他们脸上的错愕，没有人想到她竟然不亲授他们课业，而且还说她只收一个亲授的学子，只做一个人的父子？那他们岂不是机会渺茫了？
　　能成为祭酒的学子，对他们的师徒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因为祭酒大人他日也会成为皇帝的授业恩师，若他任意一人能得祭酒亲授，那么便好皇帝师出同门，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尊荣。可是祭酒大人只收一人做亲手的学子，让他们情何以堪？
　　看着他们五颜六色的表情，百里玄冰真是好笑的很。他们怕是都在算计各自的前程吧！而她向来没兴趣成为别人成功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