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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章·嫡庶交锋 ...

  •   “呵呵。”陈花开裂开嘴,敷衍一笑。
      这一笑竟让人感觉十分诡异,三人表情各异地打量着陈花开,只见她一脸平静地回视着他们,似乎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不禁心生疑虑。前一刻还乐融融的荷塘岸上,在此时此刻如临置九寒冰窟,气氛绷紧而冰冷。
      陈花开突然很想发笑,因为她发觉自己的出现如同暖春忽尔飘下的丝丝冷雨,如此不合时宜,让人嫌弃,令人避之不及。
      “老爷,花丫头总算是醒了,真是可喜可贺呀!”贺氏首先开口,打破这一段漫长的沉默,嘴里喜庆地说着,可脸上却丝毫没有高兴的迹象,甚至还隐约带着嘲讽的意味。
      陈仁卫仿佛没听见贺氏的话,不苟言笑的眸疏离而陌生地盯着陈花开,严肃地质问,“你为何来到这里?”
      她为何来到这里?陈花开自然知道陈仁卫指的是,她怎么出了后山,她怎么进入了陈府的真正领域,这里并没有属于她的存在位置。
      “经过。”陈花开随口搪塞,转瞬便想起自己进入陈府的理由,不由适度敛去不屑的态度,清清喉咙说,“我本是来找管家申请换屋子的,可是对陈府人生地不熟,便不经意地走到来这儿。”
      她一边强调着“人生地不熟”,一边用目光注视着陈仁卫的神情,却看不出他任何喜怒,他抚着长须,几乎没正眼瞧过自己一下,沉声问,“为何要换屋子?”
      “嫡姐定是想搬入府内跟我们一块生活!”一旁的陈瑶开突然“童言无忌”地开口,而后甜甜地冲着陈花开一笑,“对吧,嫡姐!”
      一声清脆的“嫡姐”将陈花开喊得心底发毛,她一时不知陈瑶开是何等用意,只能依旧保持淡定自若的模样。
      贺氏娇媚一笑,趁机再加上一团火,“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命人在府中布置一间闺房给花丫头你吧。”
      陈仁卫像是被点醒,以为正室秦氏所生的这个女儿不甘于自己一直被放在后山无人问津,要出来“革命”了,不由正色地打量起这个被自己忽略了十六年的女儿来,却见相貌平淡无奇,神情木讷无趣,那一身肮脏异味的衣衫衬得她就像个市井乞丐。
      啧啧,这般糟粕的女子又如何配得上做他的女儿?让旁人瞧了去,可不就是成了他陈仁卫的耻辱。
      “你且说,你岂是这般想法的?”陈仁卫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盯着她问。
      “让你们失望了,”陈仁卫眼中那份对自己的警惕与疏离,硬生生地刺伤她双目,她冷漠道,“我只是想换一间屋子而已,在哪儿无所谓,只要别凑上奶娘就行。”
      众人不解,陈瑶开急忙不怀好意的抢先开口,“可是奶娘是照顾了你十多年的人,你现在抛下她了,适合吗?嫡姐!”
      是坑了她十多年,还是照顾她十多年呀?
      陈瑶开这一次的那声“嫡姐”刻意拖得很长,观围有耳,人言可畏,荷花池的周遭躲满了观热闹的丫鬟家丁们,一句话下来陈瑶开不显山、不露水地便将她塑立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料怕不出几日,靖都人人知晓礼部尚书之女嫡出大千金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眼下,草木之间已很快传来一阵阵细却可闻的鄙夷声。
      陈瑶开啊陈瑶开,你可是处处放狠箭呀!
      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事到如今,她解释也是枉然,“适不适合自在我心,既然庶妹你非要这么说我了,那我还有什么说呢?”
      陈花开不怒反笑,似笑非笑地盯着陈瑶开,学着她的音调,刻意将“庶妹”拖得很长。估计陈瑶开活了那么大,从来没听过陈花开称她作“庶妹”,而且在陈瑶开光彩的人生中唯有“庶女”这一身份是她毕生最大的刺,一根她永远无法拔掉的刺,凡事她皆能忍,可唯独有人拨弄她的这根刺,她便忍无可忍——
      “你叫我庶妹?”陈瑶开怒极败坏!
      陈花开佯装一脸无辜,眨巴眨巴眼,“照理说,我今年十六岁,而你十四岁,难不成我还得叫你庶姐?”
      陈瑶开怒瞪双目,眸中狠毒之意无限蔓延。
      仿佛又看见那张在梦中总能让陈花开惧怕的表情,只可惜,现在的陈花开不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陈花开了。
      “花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家瑶儿故意抹黑你咯?”果然还是贺氏听得出重点。
      “姨娘,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陈花开努努嘴,“我可没这么说过,你说的。”
      “你……”贺氏哑口无言,好厉害的嘴!奇怪,她怎么叫自己“姨娘”?以前她被自己几顿折磨下来,便宁愿不叫自己,也不敢称自己作“姨娘”,怎么自杀一次后竟生了胆量来了?
      贺氏细细地打量她一番,忽地觉得现在的陈花开似乎跟往常大有不同,却又道不明究竟哪里不同了,总觉得她身上隐约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与镇定。
      “爹!”陈瑶开像吃了天大的委屈,抱着陈仁卫的手臂撒娇,“你看嫡姐到底是怎么呢?是不是瑶儿做了什么事令她不高兴,所以她才从后山跑出来羞辱我跟娘亲?”说话间,眼中已然噙了一层晶莹的泪光,闪闪动人,娇楚可怜的神态让那些躲在草木后的丫鬟家丁们个个恨不得冲出来撕了陈花开的皮。
      陈仁卫哪经得起陈瑶开这般的楚楚可怜,当下沉了脸色,无情地俯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另一个女儿,嘴中却大仁大义地说,“如果让你搬出后山,住入陈府内宅,你就可以心理平衡一些,那我愿意答应你这个请求。”
      陈花开目瞪口呆,错愕地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所谓的亲生父亲,早知他的无情,却不知他对自己居然绝情到这种地步,仿佛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一个他需要去防范的陌生人。
      “这么好?那女儿我就在此郑重谢过父亲大人了!”陈花开讽刺一笑,浑身像随着这一个勉强的笑容泄干了力气。贺氏和陈瑶开的脸上满是小人得志的讥笑。
      “不必谢,既然你是你父亲的女儿,自然可以享受这般的待遇。”贺氏迎笑,完全摆出一副类似当家主母接待客人的姿态。
      像自虐一般,陈花开继续以笑相还,“那就有劳姨娘您了。”
      她又唤了一声“姨娘”,这一次贺氏却无生气恼羞的意思,像一个胜利者一样笑得风情万种。望着眼前这令她恶心不已的几人,陈花开心觉无趣,行礼过后转身欲走——
      “嘿,嫡姐,等等!” 陈瑶开却一把喊住她,见陈花开脚步一停,便继续说,“我刚还为爹爹采集露水煮开水喝,可是爹爹却因为心疼瑶儿,而不让瑶儿继续采集,既然嫡姐您也是爹爹的女儿,不如您就代替瑶儿去采露水吧!”陈瑶开的声音清脆娇柔,如黄莺出谷,听得人神魂一震,无不心动,便无人有心思去猜测她这段话中的深长含义,“嫡姐,拜托了!”
      陈花开一下听出端倪,陈瑶开想趁此羞辱她,暗示她在这个陈府中,虽然她顶着嫡女的光环,却连跟陈瑶开比的资格也没有。
      没有任何犹豫,陈花开转眸一笑,笑得百媚一生,隐约透出大家闺秀所没有的傲气,缓慢地回过身去,见陈瑶开正笑得一脸得意,便郁闷地说,“庶妹啊,你这话如何说起?你我都是爹爹的女儿,既然他不舍得你这女儿去采集,难不成他就舍得我这个女儿去采集?”
      这话一落,惊煞了三人,尤其是陈仁卫,只见他神色一瞬错愕慌乱,仿佛某些事情被赤裸裸地道破,老脸子顿时有些挂不住。
      “我不是那意思!”陈瑶开羞从心来,恨不得扑去上像昔日那般一掌砸在陈花开的脸上,却碍着众人的存在而不敢吭声,心中早已将陈花开这贱人挖了眼珠,撕了皮囊,丢去祭奠她儿时那只惨死的猫儿。
      “爹啊,女儿说得对吧!”陈花开笑眯眯看着陈仁卫,一脸纯真的表情,却直看得陈仁卫心里毛骨悚然。
      贺氏却为陈瑶开脱解道:“花丫头你误会了,瑶儿她只是童言无忌,哪来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只因我自小教导她自古儿女应以孝为先,所以她便认为既然你和她都是老爷的女儿,无论是哪一个,都理应孝顺自己的父亲才对。”
      贺氏果然老谋深算,三言两语倒变着法子将她说成了一个想法复杂,心胸狭窄,不尊孝的不堪之人。
      陈花开微笑,“姨娘所言极是,花丫头我在此惭愧了!”
      贺氏深深一愕,未料对方居然肯此般轻易罢休,倒显出大家闺秀的识体大度,连陈仁卫都不得不欣赏地正色了她一眼。贺氏和陈瑶开不免有些失望,陈花开瞅准了她们这副神情,不禁心中一乐。
      “既然为爹爹的女儿,那女儿我说什么也要为爹爹做点事儿!”趁机飘到陈瑶开的身前,伸手去抢陈瑶开手中那盏白玉瓶,白玉瓶的造型十分精致,小巧得可以一手握完。陈瑶开一回神,突觉握着白玉瓶的那只手的手背上传来一阵触电般刺痛,她反射性地一甩手,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儿如弹簧一般骤然跳起,身子呈弓状地坠落荷花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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