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首. 霜月伊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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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秋山一早便去了西川会，阪上先生也很照顾她，亲自把她这位编外人员介绍给会里的核心成员们，并嘱咐大家多关照她。这些核心成员里有不少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有几个甚至早已交过手，这些老对手见她来也一个个跃跃欲试。结果就是，秋山完全不用愁没人跟她练习什么的，她在会馆里从早到晚比了四场，酣畅淋漓，把一个星期没好好玩歌牌的空虚填了个满。
巧合的是，她还遇上了昨日幸村加奈口中的“小奏”。小姑娘的全名叫椎名奏，和加奈是两小无猜的好友，也是秋山之后每周六要教的那个班上的学生。她学歌牌才半年，有天分也很勤奋，除了上课时间，平日里也经常来会馆练习。小奏在旁观了一场秋山的比赛后目光就一直锁定在她身上没移开过，休息时间里秋山被盯得实在难受，只好主动跟这丫头搭话，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小姑娘怯生生地支吾了半天：“姐姐……可、可以请你看……看一下我的表现吗，教教我吗……你好厉害……”
秋山着实愣了一下，随即欣然应允了。西川会里不乏水平卓越的好手，但刚刚秋山比赛时利落的出手、沉稳的防守，尤其是送牌时那气定神闲却又给了对手无形压力的样子，令椎名奏怎么也移不开眼。她看得出秋山鹿很厉害，但最吸引她的是秋山在比赛时的气质。椎名奏很喜欢歌牌，却一直没什么目标，但从那一天起，她知道自己找到了标杆——不是想要成为，而是想要超越。
秋山自然不会去琢磨她的想法，但也乐意指点一二，心里挺喜欢这个求上进的小姑娘。不过若是知道了她的想法，秋山也只会更加喜欢她。
周日尽兴的后果就是，周一一整天的课秋山都听得迷迷糊糊的，实在太累了。直到文学社的例行读书会结束以后，她才猛然记起早该交给社长的稿子，连忙拉住正要离开的黛。
“稿子我校好了，错误很少，只有几个标点有点问题，我都标注在旁边了。”秋山把改好的柳的稿子递给她。
黛大致扫了一眼，点点头，改得很仔细，说实话有些标点问题她也不太会留意。
“还有……那个……第二页开头柳君引用的那个俳句可能不太合适，它经常被误用作表达爱情之深，但其实说的是对亲人之爱……”秋山纠结了很久要不要说这件事，因为这其实已经超出了校对的工作范畴，而且负责这篇文章的编辑正是眼前的黛琉璃，当着她的面提出这一点，不是摆明了说她工作没做到位吗？但秋山在这方面的严谨和责任心令她终究还是说出了口，边斟酌着措辞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黛的表情。
没想到黛非但没有不悦，反倒是十分惊喜地拍了拍她的肩：“秋山你果然有两下子啊！太好了！嘛……我对古典文学这块确实不太感兴趣，还好你能发现啊！”一开心黛连称呼的敬语也省了。
秋山松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给黛琉璃贴上了“好说话”的标签。
“啊对了，我现在有点急事，能不能麻烦你把稿子给柳君，跟他说一下这个要改的地方？他应该在网球场，他们部活肯定没结束。”黛双手合十比了个“拜托”的手势。
“啊……好的。”
晴朗无云的傍晚，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空似乎还不知足，将立海大的教学楼也刷得金灿灿的。刚出来的秋山鹿被耀眼的光刺得眯了眯眼，顿住脚步，抬起手遮在额前，适应了一下光线才不急不忙地朝网球场走去。网球场就在操场旁边，位置很显眼，想不知道都难。而当她来到球场边上，看到围观的一圈女生之后，脸部有点僵硬——
原来每个学校的网球部都那么受欢迎吗？
在青学的时候，佐仓佑果刚成为手冢国光的粉丝那会儿，想去场边看他们训练又有点不好意思，没错，那个时候她还知道什么叫矜持，于是趁某次歌牌部的部活结束得早，硬是拖着秋山鹿一起去旁观。当时来到场边之后，秋山就觉得佐仓的“一个人不好意思”的想法真是多余了，因为来看训练的可不止她们两个女生。
然而眼前球场外围观的女生，显然比青学还多一些。
于是秋山果断放弃了直接把柳莲二叫出来的想法，虽然只是公事，但她实在不想承受那么多女生的注目礼，还是等他们结束吧。她找了个树荫坐下，掏出MP3戴上耳机，开始听《小仓百人一首》。抬头看看渐晚的天色，看样子今天是来不及去西川会了。
终于等到他们部活结束，秋山才站起身，收好耳机线。先出来的是普通部员，一直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看到柳莲二随着一群少年有说有笑地走出网球场。
先注意到秋山的是嚼着泡泡糖的丸井，他嘀咕了一句：“咦，那不是那个晨跑的女生吗？来找部长吗？”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他们所有人都听到了。
察觉到他们扫过来的目光，秋山正好对上走在最前面的幸村的眼神，便朝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迎上去叫住了柳莲二，把稿子的问题一一交代清楚，随后就道别离开了。一群少年见只是公事，便也没在意这个小插曲。只有柳若有所思地看着稿子上那个误用的俳句，掏出本子给秋山鹿加了一条——“似乎擅长日本古典文学”。
十月不知不觉就过完了，秋山已经完全适应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家、学校、西川会，她每周都会和佐仓佑果通一次电话，聊一些琐事也不觉得乏味。唯一在她意料之外的一件事是，自从校稿之后她跟黛琉璃的关系亲近了起来，黛经常找她聊一些文学的话题，秋山喜欢古文却也十分爱读西方文学，而黛就是个西方文学爱好者，两人的话题从文学也逐渐向日常生活延伸。黛摸清了秋山的性子，主动向她靠近，偶尔还会拉她一起吃中饭。两个人现在也算得上普通朋友了。
十一月的头号大事是期中考，在十一月的第二周进行。为了复习备考，秋山减少了去西川会的频率，班上的气氛也明显紧张不少。秋山的理科很弱，除了数学，物理化学是她的死穴，她勉强能撑住数学的逻辑思维能力大概也有一半是被玩歌牌训练出来的。实在弄不懂问题的时候，她一般会去请教老师，但找老师毕竟比问同学来得麻烦，因而她偶尔会主动请教周边同学。这一请教她才发现原来邻座的班长大人也不太擅长化学，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因为幸村看起来就是一个十项全能又长得好看的校园男神形象。
期中考一结束，全班同学都像半条命没了，又因为得到暂时性解放而雀跃不已。成绩公布后，一部分同学的另外半条命也没了。秋山的成绩和在青学是差不多，中等偏上，能挤进前八十，要不是理科拖后腿太严重，名次倒还能再前进一些。在前十的榜单上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一个是柳莲二，一个是幸村精市。原来班长对化学的“不擅长”，跟她的“不擅长”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秋山默默感叹了一下。
令秋山意外的是，总名次并不算靠前的她居然受到了班主任杉田老师在全班面前的表扬，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杉田老师正好是教国文的，而她国文的单科成绩是年级最高分。秋山偏科很严重，全靠国文、英语和历史才把总分拉上来。
期中考之后是十一月的第二件大事——运动会。对于运动会，往年她都只是看台上的观众，有时会帮忙做一些打杂的工作。她不会主动报项目，也从来没人问她要不要参加之类的，秋山也就乐得清闲。因而当幸村精市拿着名单来到她面前时，她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运动会？我？你没搞错？”秋山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脸上像是写了“你逗我呢”四个大字。
“呃……我就是问问你愿不愿意跑3000米，女生的3000米还空着，我看你晨跑好像跑蛮久的，所以才问的，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的。”女生的3000米长跑每年都令他头痛，班上没有田径队长跑专项的女生，去年因为责任心而无奈上阵的副班长今年无论如何也不肯了。正愁就差这个项目没人报时，幸村忽然想起天天晨跑的秋山，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问她了，可看她这个惊讶又为难的反应，多半是不会答应的吧。
秋山确实在犹豫，但她犹豫的原因并非幸村想的那样：“那个……我晨跑虽然有超过这个距离，但是跑得真的很慢很慢，这样……也没关系吗？”
幸村愣了愣，然后笑了：“没事的，不用在意名次，只要跑完全程就好了。”
运动会不只是个人竞技，最后还要看每个班的团体积分来颁出团体的前三名。一般的项目只有前六名才有积分，学校为了鼓励学生参加长跑，凡是参加3000米并跑到最后的都能得到0.5的积分，因而不到万不得已，幸村还是希望这个项目能有人参加。
“那好，我跑。”秋山没有再推脱，而与此同时她心里想的是，那么从明天的晨跑起试着提速，好好练一下吧。既然选择了参加，那么她的自尊心就不允许她随便对待。
此时距离运动会开幕，还有一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首. 霜月伊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