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水木糖籽

37、婚后

　　成亲那晚按照规矩应该是在正室屋里度过，可亦塨等宾客一散，连新娘的盖头都没揭，就跑去了淳月那里。
　　第二天合家用过早饭来到内室，高淳月给周倩蓉敬茶的时候，就得了一个下马威。先是周家的陪嫁丫头阿静递茶的时候故意打翻了茶杯，泼了淳月一身滚烫的茶汤，然后是倩蓉失手砸碎了茶碗，划破了淳月的膝盖。倩蓉昨晚已经想了一千种办法来整这个争宠的小妾，不过后来亦塨出面，这才满腹牢骚地回了房。亦塨不放心，从老爷房里叫来陈源给淳月把脉，兴师动众的反倒弄得淳月不好意思了。
　　“月儿，你是有身子的人，就算不管你，也得顾及着我儿子，好不容易把你娶进门了，我不允许你们有一丁点儿意外。”众人离去后，亦塨伏在淳月腿上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大少奶奶那里你还是要多去。”
　　“你是知道我的，怎么可能去那不相干的人那里，她要是再欺负你，我就休了她。”亦塨想到早上的不愉快，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你就算不愿意，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我毕竟不是正房，不得不相让。”淳月叹道。
　　“如今因着爹娘，我们不能不忍让着她，等你生下咱们的儿子，母凭子贵，我定要把你扶正。”亦塨摸着淳月的肚子道。
　　“按规矩来说，正房没有生子，侧室是不能怀孕的，我这胎能不能保住都还未可知，怎敢有那样的心思。”
　　“呸呸，谁说保不住？规矩算什么，我是大少爷，谁敢伤了我的孩子？祖制规矩是不错，但如今你已经怀上了，这就是天意，规矩也说过，如果不是大错，怀上了的孩子是不能轻易打掉的。”
　　听了这话，淳月宽心了不少，想着自己再礼让些，再谨慎些，等孩子出世了，一切就好了，只要亦塨心里有她，再加上孩子，日子总还是好过的。

　　绿菊按例送来每日的安胎药，陈源也按照亦塨的要求每日过来把脉，交待一下要注意的事项，淳月心情不错，便也打趣道：“每日都要陈大夫说一样的话，真是难为人家两头跑，我给你支一招，把每日说的话用笔记下来，叫大少爷每日读一次，也就不麻烦陈大夫了。”
　　三人听到这话都笑了，亦塨道：“只为求个安心，我是第一次当爹，难免紧张些，亏得你这当娘的不仔细。”
　　“有大少爷陪着，姨奶奶自是高兴，小少爷也就长得好，我多跑几趟又算什么？”陈源说完，眼角瞥了绿菊一眼，绿菊装作没看到，陈源不好意思，自是羞红了脸。
　　“大少爷关心姨奶奶是好，大少奶奶那边还是得多关心，眼看着姨奶奶的已有两个月的身子了，大少奶奶还没有动静，只怕是不合规矩。”绿菊一本正经地说道。
　　“哎呀，绿菊姐姐，你就别替漪娘传些这样的话了，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周倩蓉我连碰都没有碰过，那种事她们就别想了。”
　　绿菊听了也不生气：“话我是说了，怎么做我可做不了您大少爷的主，只是一点，太过分了闹起来就不好了。”
　　陈源不管家事，告退出来，绿菊见二人耳鬓厮磨，便也退了出来，两人结伴而行，却也不敢靠得太近。
　　临到分开前，转到一没人的角落，陈源鼓足勇气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心思也如你所知，我会想办法的，你等我。”绿菊轻轻点头，也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在事成之前还是不要太张扬得好，漪太太不喜欢私定终身，若是正大光明提出来的，他俩倒还是有以后的，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转眼进入八月，天也不那么热了，王府要送敏娅格格进京选秀，亦塨是之前商定好的送嫁兄长。这边淳月的身子还不出三月，小两口正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但也架不住两家的交情必得跑这一趟，好在近来倩蓉并没有为难淳月，亦塨也觉得对人家不住，想着到了京城买些好东西送她，便好言相劝，望二人和睦相处。
　　刚到城郊，敏娅便在轿子里坐不住了，一定要出来骑马，亦塨倒无所谓，由得她去。
　　“你不是不喜欢家里的安排吗？怎么竟肯上京选秀？”亦塨和敏娅已经没有了订亲的约束，相处起来倒也真如亲兄妹一般。
　　“咳，左右拗不过他们，去一趟然后选不上，总比不去被他们一直念叨的好。”敏娅甩着小马鞭，出城确实让她心情愉悦了不少。
　　“以你家的关系，如何选不上？”
　　“我都想好了，太后喜欢端庄的，我就粗鲁些，皇帝喜欢漂亮的，我就弄丑些，反正让他们看不上就是了。”
　　亦塨面上笑着，心里却明白选秀并没有敏娅想象的那么简单，皇家讲的是门户地位，漂亮端庄都是后话，只要王府肯下功夫，她进宫便是铁定的了。只是他不想扫了敏娅的兴致，在家里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开心一天总比不开心一天要好，左右这选秀日子还早，他们还可以慢慢走，多玩些地方，看些风景也好，以后进了那高墙大院，就再难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