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水木糖籽

36、定亲（2）

　　众人抬头看见一位衣着朴素却不失端庄，神气自若，步履稳重的妇人正朝正厅走来。
　　“云珍。”司马令乾惊讶地叫道。林漪和江宛萍也愣住了，十几年了，这个人从未出现过，大家都快忘了她的存在，刚才若不是老爷叫出了她的名字，她们都认不出来眼前这位就是当年搬离公馆的大太太戴云珍。
　　“老爷一切安好吗？”大太太虽是面无表情地发问，但明眼人还是能注意到她眼中藏不住的那份关心，毕竟是曾经共患难的正房夫人，那种感觉是谁也无法替代的。
　　“云珍，好久不见，你瘦了。”司马令乾眼角都快泛出泪花了。
　　“难为老爷还记得我从前的模样，您也老了。”
　　“可不是吗？快进来坐，还没吃午饭吧？正好一块用点。”此时司马令乾的注意力全都在戴云珍的身上，丝毫没有理会其他人。
　　“不必了，有几句话说完我就走。”大太太没有给他面子，而是直奔主题，“今天我来是为了我儿子的事，儿子定亲，我这个做母亲的有权力过问吧，老爷？”
　　“当然，您不仅是亦塨的母亲，还是府里的大太太，当然有权力。”
　　“那好，老爷您既然发话了，我也就直说，亦塨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希望他幸福，所以高家的亲事应该答应。”
　　“可是大太太，您还不知道吧？高家的小姐不妥当。”林漪道。
　　“你想说什么亦塨都告诉我了，我也不怕孩子们笑话，四姨太是怎么进门的二太太应该还记得吧？”戴云珍一番话惹得司马令乾和江宛萍都红了脸，林漪也不好说什么。
　　亦塨见此赶紧接话道：“爹从小就教儿子做一个有责任的男人，我犯的错我就有必要去承担，还请爹成全。”
　　“既然亦塨承认孩子是他的，那也就没有什么不妥当了，二太太你说呢？”大太太道。
　　“我觉得仔细一点总是没错的，何不等孩子生下来验明身份之后再进门也不迟呀。”林漪想着，只要到时候孩子不是亦塨的，流言蜚语足以毁了高家，而他司马家自是无碍了。
　　“不，不，我不能这样对淳月，孩子是我的，真的是我的，淳月她是无辜的，不能再受伤害了。”亦塨恳求道。
　　“大少爷，如果孩子真是你的，我们不会让司马家的骨肉流落在外，到时候高姑娘不是一样能进司马家吗？”
　　“不行，我不能等了，如果这样做的话，淳月肯定还会寻短见的，漪娘，你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尸两命吗？”
　　戴云珍看儿子那么坚持、那么痛苦，出来帮他说话：“好歹也是两条命，况且还是我司马家的骨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爷您做主吧。”
　　林漪本想趁机拆穿淳月腹中之子不是亦塨的，但午饭前阿兴来报说那小子失踪了，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再说下去怕是要被指责是不仁不义、对司马家不敬了，再者，这件事把大太太都招回来了，看老爷的态度，她是肯定不能明着跟大太太作对的，只能等日后寻到了那个人，大太太又不在的时候在做打算了。
　　“那就照大太太的意思办，先接了高小姐进门为侧室，周家小姐为正室，不过高小姐生产之后还是要验的，如有差错，家法惩处，绝不姑息。”司马令乾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出这个决定。亦塨本来还想说不娶周小姐，要娶淳月为正室的，被她母亲眼睛一瞪，便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也是，能纳为侧室已是最好的结果了，若自己再多嘴，说不定爹一生气又反悔了，“以后我只跟淳月好，不理周小姐倒也罢了。”亦塨这么想着，不再多说什么。
　　见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戴云珍转身准备离开，司马令乾也留不住，她只说儿子大婚当天自己还是会回来坐上宾的。临走前戴云珍对林漪低声道：“不要以为让下人叫你‘一太太’，你就能越过我去，大少爷是我的亲儿子，正经的大太太也只有我一个，明白吗，二太太？”
　　事情定了，司马家便派人找了喜娘，一切按礼数一项一项地过着，两门亲同时娶进门，一位大少奶奶，一位姨奶奶。
　　这天夜里，林漪处理完手下的事来到司马令乾房中，见他还没睡，便想打听一下老爷心里的打算。
　　“高家的事关系到我们司马家的名誉，他家的亲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周家，你也知道，之前染青的事情还不够教训的吗？何必再招麻烦上门呢？”
　　“那您的意思是？”
　　“你想，周家一直盯着我们，明的不行肯定还会来暗的，与其我们花心思来找，还不如把他们送上门来的放在眼皮子底下。”
　　“您是觉得这个周倩蓉会是周家派来的另一个眼线。”
　　“也不一定，我打听过了，这个周倩蓉娇生惯养，周家嫁她，也许真的只是为了攀亲家。正因为这样，我才决定让周小姐做妻，高小姐做妾。”
　　“还是老爷想得周到，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亦塨的心思都在高小姐身上，这一定会让周小姐这个大房有危机感，当她把精力都用来对付高小姐了，自然就没有心思来打我们家的主意。”林漪心里想着的远不止这些，如果亦塨被家事缠身，生意上的事情就牢牢攥在她手上了。
　　“唉，只是这样一来，我司马家亲家的门第……委屈亦塨了。”
　　“老爷宽心，双喜临门的气派倒也能衬得起门第了。”
　　不管怎么样，几人欢乐几人愁，司马家大少爷司马令乾的婚事算是尘埃落定。